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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濾鏡下的符咒觀|下篇

文/李威霆

【第四節|從文字中誕生的世界宗教】

在上一篇當中,我談到了「語言文字」和「咒語符紋」兩種在起點上原本就具有的權威性和神聖性的特徵,提到了「語言」和「文字」作為人類所發明出來的一種工具,它是如何反過來重塑人類這個物種。

為了不被誤解我在將「文字」和宗教意義上的「符紋」混為一談偷換概念。我還是再重申一次,儘管文字最初極可能只是以一種古文明城市中稅收計算的工具形象出現在人類社會中,但在「承載信息」和「處理抽象概念」的功能上,其本質和宗教符紋並無二致,是同根同源。

我舉個例子。這就好比一柄拂塵原本的功能原本是用來掃除灰塵,但道教信仰也可以用不同的角度來看它,將它變成具有某種神秘力量的除穢法器。但這並不會改變拂塵本身的功能,只是解讀上存在差異。

無論是在清理物件上的「用」,還是改裝成宗教祭祀上的「用」,它還是要「用」,都有「功能」上的訴求。因此在討論符紋的「功能」(力量)的問題上,我在文中對它們是不做區分的一併討論。

現在言歸正傳,延續前文的討論。不要認為文字的力量只創造出了世俗的現代科技,和物質文明。

其實當人類的文明已經發展到出現「文字」的階段時,即便當時印刷機還未被發明,文字也只通行在上層精英階級之間,但人類這個物種卻已經因為文字的出現而產生了「質」的變化。

前文提到的哈佛大學教授馬丁.普克納在《文字的力量》一書中就提出了一個非常有趣的觀點。

他認為在兩千四百多年前的「軸心時代」世界各地都分別出現了一大批對人類歷史進程作出關鍵影響的人物。

然而有一點很奇怪的是,當時的創教祖師級人物像是孔子、耶穌、佛陀、和蘇格拉底,他們本人雖然個個都精通文學,卻不約而同的選擇拒絕使用文字來記載他們的思想教義。

無論是孔子的《論語》、耶穌的《新約》、佛陀的《阿含經》、還是在《蒂迈欧篇》和《柏拉圖對話錄》中被整理出來的蘇格拉底思想,都不是由他們本人所書寫,而是在他們死後幾十年到幾百年間才被弟子們整理出來的文字教義。

因此這種文字也被稱之為「神聖文體」。

對於創派祖師之間的這種不留文字授業現象,普克納給出的解釋是;這些相互之間遠隔千里的大師們都不約而同刻意這麼做,是因為他們希望自己的教法是開放式的,是一種更親民的「人對人口耳相傳」的表達。

而他們的後世弟子則為了要確保老師的教義在傳播的過程中不會被遺失和扭曲,也才不約而同的採用文字記載的方式,集結了這些神聖文本。

關於這點,我個人更傾向於認同顧恆先生的觀點,認為當初孔子、耶穌、和佛陀,(蘇格拉底或許例外)沒有將自己的教法整理用文字記載的方式記錄下來,不是刻意的,而主要是因為在當時,書寫和閱讀才剛剛開始普及,書寫工具極其稀罕,文學也不發達,文字表達力有限,現場書寫也極其困難。成系統的現在文書紀錄方式在當時的傳統文化背景下,更還不是一件很能被大家接受的事情。

這就好比在相機和攝影機剛剛被發明的一百多年前那個時代背景下,大眾沒有被攝影的習慣,在那種保守的文化氛圍下,在當時被視為極其嚴肅的朝堂上和課堂上,或許沒有幾個人會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建議架設錄影。

不過從最初幾次佛教的經典集結的方式來看,似乎流程都是以佛陀座下的長老弟子們口頭「背誦」教義的方式來做集結。

這反映了當時的社會還處在我第一節提到的以語言為主要傳媒的階段,也反映了佛陀本人是有意願要將自己的教義思想定型下來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讓弟子採用「背誦」和集體印證的方式來記住他的教誨。

只是無論當初的聖弟子們有多強聞博記,如果教義的內容無法擺脫人腦這個不穩定的記憶主體,變成「客觀化」的文字,那麼再過一代兩代,佛陀的教法肯定要分化變質,導致僧團的急速分裂。

因此後來當文字的力量開始介入時,那些原本被「背誦」的佛陀言教,就從人腦轉移到了貝葉經上。

後世弟子在讀這些記述著珍貴的祖師爺原話文本時,就好比祖師爺本身的思想和靈魂透過穿透時空,躍然於文字符號中和信仰者直接對話,不斷的在啟蒙著後來的學生。

也正是在這種神聖文本得以確立的前提下,我們今天的各大宗教才有可能以現在的面貌存在。

我們可以想像,如果當初各大的宗教弟子們沒有文字可以記載祖師的教義,沒有這些神聖文本。如果大家只能像古希臘的吟遊詩人們一般各自憑記憶自由發揮去各地傳播宗教,幾代之後,那情況會是怎樣。

我想很多宗教的教義恐怕老早就已經消散在歷史的滾滾塵煙中。

用這個角度來看「文字」在宗教的歷史中所發揮的巨大力量,比其泛泛的去認為某種圖文符式具有「神力」,能驅鬼辟邪,若要論「力量」,何者為大,何者為輕?

【第五節|沒有文字就沒有一神信仰

眾所皆知,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和佛教的原始教義裡都明文規定嚴厲禁止崇拜偶像。耶和華甚至對摩西說過「你不能見我的面,因為見我的面必不能存活」。

擬人化或擬物化的偶像崇拜存在一個大問題,就是祂們一旦被形塑出來,人類就會抑制不住的看圖說故事,在祂身上賦予各種版本的神話故事,故事一多,人群就變得紛雜,偶像神祇也會隨著分裂衍生出各種變體和分支。

另外,不同地區的工匠因為雕塑手法的差異和藝術呈現的差異,也會讓同一個神出現形象上巨大的分歧。在沒有統一形象的相片資訊和文字描述可以參考的時代,這也會導致人們對偶像的身分認知出現分歧。

這種分歧就會蔓生出更多神祇。你認為這一尊雕的是祂舅舅,我卻覺得是弟外甥。意見不同,那就各自表訴。原本同一個神就變成兩個不同的神了。

拿中國的神話體系來說,既然有了土地公,當然也就要有土地婆。既然印度有哈努曼,我們就有孫悟空。既然玉皇大帝是男的,就要有王母娘娘這個女的。還要有七仙女作為玉帝的女兒。

然後《封神榜》就出來了,伴隨著其他民間信仰的各種版本。就這樣,天庭眾神的家庭樹長到最後版本多到連絕大部分中國神話研究專家都講不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在印度也一樣,有代表東方的神就要有西方的,南方、北方、還有中央的。有現在佛,就要有過去佛和未來佛。

古希臘關係混亂的眾神就更不用說了,那些神祇後來被移植到了羅馬後又產生了適應羅馬文明情境的相應變種。

偶像崇拜就是有這種問題,你塑造一尊神,很快的它就會不可抑制的分裂成多神信仰。

然而文字的出現,提供了一個全新的信仰方案。

由於文字是抽象的,當神的語言和思想被用一種抽象的文字記述下來後,你就很難再去修改它的型態,至多只能提出不同的詮釋。

但要改變所有信眾一致認可的神聖文體,要去改變他們所信仰的那個神的內涵,那就變得非常非常困難。

這樣,文字就為一神信仰的出現,提供了技術基礎。我們也可以說如果沒有文字的發明,就基本不可能形成我們今天所見到的一神信仰。

關於偶像崇拜的問題,這裡我可以再舉一個反例。

歐洲歷史上,後期的天主教首先破例為耶穌雕了相,於是聖母瑪麗、亞伯拉罕、摩西、約翰、三博士、天使、聖徒的形象都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了,到最後上帝耶和華本人也被米開朗基羅畫在了西斯汀教堂的天花板上。

到了1450 年古騰堡活字印刷術出現,原本的神聖文體開始得以普及,人類社會中文字的使用發生了革命性的躍升。文字便從原本代表神聖權威的寶座上走下來,進入千家萬戶成了尋常。

這樣,《聖經》、《佛教》、《可蘭經》從只有教會才能負擔得起的文體,變成了人手一本,徹底打破了階級斷層。在這種情況下,馬丁路德的所謂人人自己讀經,人人憑自己的信仰與上帝立約,才變得有可能實行。

由此可見對人類精神文明影響之深遠。不僅我們的物質文明建立在文字之上,我們人類的信仰體系也建立在文字之上。

這裡我們可以再一次對比,把符號當成某種獲得個人福利的神秘力量,還是把符號當成書寫,創造出這整個人類文明的力量。哪一種更能體現文字符號的神聖性?

【第六節|究竟何謂力量?】

我透過上面幾節的內容,粗淺的介紹了語言、文字、咒語、符紋這些在今天的我們看來貌似性質不同的東西,在它們最原始的起點處,原本就是同一種承載攸關人類族群存亡信息的偉大發明,更是推動整個人類文明進程的巨大力量。

只是如何去「認知」這種力量,在今天我們的社會之間存在不同的觀點。

在本文中,我只著重描述了兩種不同的認知。

認知一,透過信仰的角度去認知語言和文字的力量,即符咒的神秘力量。

認知二,透過理性思考去解讀語言和文字的力量。也就是我在本文當中希望呈現出來另一個角度。

先說認知一,玩的是「願力」模式。單純的去相信符咒本身就會帶來不可思議的力量。

在這種模式下,我們會獲得信念帶給我們的堅韌意志,帶給我們的專注力。我們會獲得精神上的安置,甚至有許多人確確實實能從中尋得人生的意義,獲得快樂和喜悅。

人的理性是有缺陷的。在極端的至暗時刻,比如戰爭和飢荒,當所有理性之光都隱去。一種盲目的信念更能帶來巨大力量,讓人渡越不可能的難關。這是演化留給我們的生存機制。再不濟,因為堅定的信念所產生的「安慰劑效應」,也都能對許多身的心疾患起到強大的治癒效果。

面對人為何而生、為何死亡、生命意義究竟是什麼這樣的問題。有限的理性依舊無法提供答案,人依舊需要某種一廂情願的信念。

如果說人是生長在意義之網上的動物,那宗教就是是一套人生意義的生產系統。先不論它的真假,我們能說這種力量不大嗎?

我們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那些只是希望透過符咒數術來贏得一場今晚的小賭局,或追求闔家安康過好小日子的。我們能說這種追求就是「微小」的嗎?或許對他來說,那就是最大的力量了。

文章一開始我提到了我本人相信符咒的力量,在這認知模式一當中就藏有部分我對符咒力量的認知所在。

再說認知二,在這個視角下,玩的就是「業力」模式。

試圖透過自己的理性去認知隱藏在符咒背後的信息力量,透過深刻「理解」一件事的本質,在實踐層面改變自己,改變命運,甚至改變世界,而非一門心思的等待神蹟來替改變。

這麼做有可能嗎?我在文中已經描述。語言和文字所攜帶的知識早就實際的改造了我們這個物種,賦予了我們改天換地的巨大能量。這也是一種力量的體現。

這裡我先說一個印象中的佛教故事:

說話有一位在印度當地極具威望的年長婆羅門剛剛過世,遺體正安放在家中。婆羅門的親屬們聽說佛陀和他的僧團正行腳到附近弘法,於是婆羅門的親屬們就把佛陀和他的僧團請到自己的家中供養。

席上,親屬們就向佛陀祈求,希望佛陀可祝福剛剛過世的長者,讓他得以轉生天界。

佛陀就對婆羅門的家屬們說:「看看你們莊園裡那座美麗的蓮花池,請問如果現在我把旁邊那快大石頭投入水中,並讓你們請來全印度最負盛名的婆羅門師一起和我在這裡,晝夜不停的唸誦祈禱。 請問那塊石頭會浮上來嗎?」

婆羅門的家屬們紛紛搖頭。

佛陀又說:「那麼如果我把點在堂上的這盞油燈傾倒入湖中,並讓你們請來全印度最負盛名的婆羅門師一起和我在這裡,晝夜不停的唸誦祈禱。請問湖面上的油會沉入湖底嗎?」

婆羅門的家屬們紛紛又搖頭。

佛陀說:「業力就是如此,該上升的,該下降的,誰的意‘願’也無法改變」

這個故事的真偽我不清楚,但我覺得符合佛教的原則。

如果我們僅憑願力就希望改變能自動發生,那發生的其實很可能還是業力。

關於「業力」和「願力」究竟何者為大,這個問題在佛教內部也是一刻地雷。

我也不妨這樣問:

如果世界上有一段咒語是這樣唸的:「南無 善良 正直 自覺 精進 莎婆呵」

你覺得是奉若神明的用二十年的光陰把這段咒語虔誠地念上三千萬遍,希望改變會自動發生,這種認知的力量巨大?

還是認真的用一年、一個月、一天、乃至只唸一遍的時間去了解體會 「善良」、「 正直」、「自覺」、「 精進」的意義和價值,然後立志活出善良、正直、自覺、精進的人生,這種認知的力量更大?

或者問,哪一種認知效果更好?

在思考這個問題的過程中,我們一定會面對另一個問題;什麼叫力量?究竟何謂力量?這是我在這一節希望帶出的開放思考題。

對此我沒有打算給出自己的答案。其實生活在今天的我們,可以選擇相信神秘的力量,也可以選擇相信理性的力量,更可以選擇兩者皆信。

寫到這,我突然就想起老爸很多年前說過一句話,他說「其實真正的咒語,只需要唸一遍」。

堪值玩味

【第七節|小結】

這是一篇比較冗長,也穿插了比較多理論的文章。或許有人會有所疑惑,寫這麼一篇長篇大論的目的是什麼?是夾藏科學思維的禍心,意圖對符咒的信仰進行釜底抽薪嗎?還是為了混淆概念,否定信教者心目中符咒的神秘力量?

其實,文中我不直接去討論那些民俗裡符咒的靈異力量,因為本文的目標是在「理性思維」的範疇內對「符咒起源」和「符咒力量」本質的做一些探討。

同時我也不認同用僭妄的理性拋下一句「封建迷信」來標籤傳統的信仰。透過不同角度認識符咒力量的最初起源,透過一些歷史脈絡的梳理,我們可以看到相信符咒有著神秘的力量這種想法,並不是空穴來風,又或者只是一些宗教創作出來騙人的封建迷信糟粕。

我一再提到,我本身相信「符咒」存在巨大的力量。只不過該怎麼看待這種力量,我以為也不需要太過單一,只用一種簡單的「心誠則靈」則「心想事成」角度來。其實可以有很多角度。

還記得在我前面的論述中提到「人類創造語言之後,語言反過來重塑人力類」、「人類創造文字之後,文字又反過來重塑人類」的概念嗎?

這點用在看待符咒和神秘主義的問題上也是一樣的,我們如何看待和理解符咒的力量,這個思路其實也會反過來形塑我們對修行的認知。

如果我們只懂一種語言,那種語言就限制了我們的思考帶寬。如果我們只知道一種看待神秘現象的視角,那種視角就成綑綁我們智慧的枷鎖,有時候還會讓我們對不同的認知角度產生拒斥和敵意。

因此在這篇文章中其實我真正想展示的,是一種打破思維定式的開拓性思維方式,一種允許我們對一件已知事物採取多元開放視角的態度。

最後我想以康德在《存粹理性批判》一書裡最核心的概念來結束這一段探討;

人類理性成熟的標誌之一,就是認識到理性本身是存在缺陷的。我們必須容忍「不可知」的存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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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5 五月, 2022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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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出家的中陰身


文/李威霆

如果你覺得自己的記憶力還好,那我要告訴你,其實不用等到你老,就在今夜當你進入夢鄉的那一刻,你大概率會連自己是誰,連同你對這個世界絕大部分的認知都忘光,然後非常自然的,把夢中的那個世界當作真實,投胎其中。

我們的記憶和認知,就是可以這麼容易的切換於不同劇本之間,隨時失憶,隨時憶起。而且幾乎每個人每晚都會經歷許多的夢,切換許多的劇本和身分,在意識的切換遊戲中,所謂的記憶和自我,也只是配角。

你想,70多億人每晚的記憶轉換流量,這顯然不是孟婆能接待得了的。這還不包括其他高等動物的夢,如夠與海豚。

古希臘神話中有個夢神叫摩耳莆斯(Morpheus ),他住在與這個世界隔河相望的另一個世界。據說我們每晚進入夢境的時候,就要經過那條叫做「望川」或「忘川」(Lethe)的河。經過了,就會忘記現世,進入夢境。那是冥界五河之一,所謂的河,你可以想像那是意識跨越大腦內部的一重屏障。

說這些是要讓你感受一下,意識和記憶的關係並不是我們平時認為的那麼鞏固和一致,似有一個不變的載體一般,就連這個我們生活的世界也跟莊子懷疑的一樣,有可能是你暫時進入的一場夢境。

今天很多的民間宗教和佛教都會用「鬼魂」和「中陰身」這個概念。用今天的話來說,其實這是很「潮」的,很「簡化」的一種概念,去想像有一團擬人化,飄來飄去的主體,像一個記憶的壓縮文件夾那樣。

從最早的原始佛教,部派佛家,乃至初期大乘佛教那幾百年的觀念流變發展史來看,當時都還未形成所謂「中陰身」的概念。在更早的世界各大古文明裡,擬人化的,無形的鬼魂並不是潮流,甚至也還沒有被「發明」出來。因為沒有必要。

在古人微弱燭光所及的暗夜裡,世界充滿無盡了的黑暗與未知,即便是在白晝,不知道地球是圓型的古人,自然的還是會認為世界的地理空間是可以無限展延的萬水千山,有太多未知生命存在的可能性。

這些問題我們有必要換上古人的鞋來思考。地理大發現之前的世界對於古人來說,是無限大的。佛教概念中的四大部洲,須彌山(喜馬拉雅山)上的三十三重天,世界大得完全足以容得下恆河沙數其他生物的出沒 。把祂們特地說成「無形」的需求並不迫切,也不符合人的實際感官直覺,畢竟那些遇見狐鬼神仙的體驗都被形容成親臨親見。在很多古文明信仰中的鬼神記述,都很明確是「有形質」的。

還有《聖經》中的耶和華、耶洛因(兩者其實不同)、聖靈、天使、復活的耶穌、末日審判復活的信徒們,都是有形質的。還有奧林匹克山上的眾神,和中國神話中住在深山洞府裡的神仙們,也都是神有形體的,不信可以去讀一讀《封神榜》和《山海經》。

順帶再提,原本的佛教也接受了當時印度的世界觀,認為世界上有「五道輪迴」。佛滅後幾百年又加了一道,阿修羅道。這可能是後來的印度文明勢力在疆土拓張的過程中,與更遙遠的外界世界接觸後,又發現了更多住在深山裡和海島上的原始部落,而後才產生的一種世界觀的補丁。是的,阿修羅道的原型很可能也是有形體的。

總而言之,對於活在還未被現代世界的理性所「祛魅」,還未從自然界被剝離出來的古人而已,他們就跟古埃及人相信逝去的人有一天會在彼岸復活,所以需要製造木乃伊把身軀保留起來一樣,他們對於鬼神的觀念和我們今天take it for granted 那樣認為的不一樣。

古人並沒區分「有形」和「無形」需要,他們形容的都是一種對他們而言真實的「存在」。

從這一重意義上說,是近代化人類理性對世界的探索發現,將整個世界變小了,小得不再有足夠的空間能容得下有形的那些神話生物。所以傳統思想為了理論的自洽,才被迫發展出新的概念,將「有形」的隱入了飄渺的「無形」中。

就如同古時候中國各種醫書中的「經絡」,原本都是形容有形體的動脈和血管,到了前現代遇上解剖學,才「被迫」將經絡的理論轉換成「無形」看不見,測不到的另一種能量神經系統。

仔細的思考,佛教世界觀當中的「胎生」、「卵生」、「濕生」、「化身」,他們描述的實際上都是有形質的生命現象。明顯的「胎生」和「卵生」就不說了。

其中「濕生」是指的各種水中生出的蟲蠅,因為古人僅憑肉眼往往無法觀察到它們的卵,只覺得它們從水中生成。而「化生」的原意,也是指那些從一種型態變化到另一種型態的生命,比如從蛹到蝶,比如從冬蟲到夏草。這些都是古人很樸實的,真實的感官觀察經驗積累所得。

換上這一層認識,我們再回頭看「中陰身」這個概念就會發現它根本是一個怪胎;中陰身如果說的不是鬼道,那麼它的存在本身就非常的尷尬,無法與佛教「六道輪迴」的理論調和。

另外中陰身既不是阿賴耶識(未來有機會會再談阿賴耶識和第九識),而且它還像是一個有著死者生前記憶的移動硬盤一般,既無形,卻還又長著一副生前的模樣。

但是,鬼魂要頭髮、手腳、鼻孔、舌頭、一襲白衫這些與他們生存境界無關的東西來幹啥?他們的衣物的材質是什麼?是哪家廠商縫製的?衣上的鈕扣又是誰用什麼材料和技藝來生產的?這背後的整個生產鏈是什麼存在?如果真的有人看到鬼魂,這是他們最應該去思考和檢驗的問題。

佛教講究緣起,說的是世間萬物都有合理的形成的過程。這就類似自然科學裡的講的聚合「條件」。稍懂得演化論的人都明白,我們人類和所有生物身上的每一種器官,都是為了適應這個物理世界的自然環境,在幾千萬年的時間內演化而成,是符合緣起律的。那些沒有用的器官和功能,就會被自然淘汰。

認為無形鬼魂的世界擁有和人類世界一樣的型態,四肢、五官甚至服飾,這種想法除了嚴重缺乏相信力,也違反了自然規律。

但這種想法倒也和盤托出了人類的一大盲點;那就是我們無法去想像我們沒有經驗過的事物,我們只能用我們這個維度的世界所見過的日常事物作為「原材料」,去構建一個鬼神的世界。

當第一個提出「神是人類主觀創造」的古希臘自然哲學家色諾芬尼(Xenophane)在旅途中驚訝的見到衣索比亞人所膜拜的神居然是黑膚色塌鼻的模樣時,他曾很毒舌的說過這樣的一段話;如果牛、馬、獅子有手,而且他們能夠像人類那樣用手去繪畫和雕塑的話,那麼馬就會雕刻出馬神,牛就會雕繪出牛神,獅子就會雕繪出獅子神。

很明顯,所謂的「中陰身」,它其實也是一種人類受限於自身的認知侷限,進而創造出來幫助自己理解輪迴現象的產物。人類需要借助中陰身來解釋輪迴,這也可以叫「你的貧瘠限制了你的想像力」。

這種感覺就有點像一個寓言故事中說的,我們要一位鄉下耕地的農夫去想像皇帝的生活時,他很可能就會想像皇帝老兒在宮裡肯定會用黃金做的鋤頭來耕地一樣。他沒有辦法脫離自己的生活經驗去想像皇帝的財富。

回到我們一開始說的那個關於夢的理論。我們假設真的有輪迴,按照原始佛教的觀念,它是發生在一個生命熄滅的那一霎就從另一個生命處結生,根本不存在一個「中間階段」。所謂輪迴轉世的意識流轉,倒更像是我們前面提到的夢境的轉換,你從一重夢切換到另一重夢那樣,乾淨俐落,本體未動。

這個「本體」,理論上說,很可能是你的本體,同時也是我們所有人的本體,同時也是梵。你夢中那些人物、動物、事物難道不都是你自己嗎?

可見輪迴未必是從「這裡」到「那裡」,從「這個」到「那個」。輪迴也可能完全就發生在你的意識之內,就像你從這個夢進入下一個夢。都在你裡面發生。

只要有了對意識切換另一種角度的認知,我們其實也可以不需要借助中陰身這個概念,甚至不需要借助夢婆湯這類概念,來解釋輪迴和記憶的現象。只要想想你平時是如何從一個夢,切換到另一個夢。

至於說有人宣稱看到亡者以活人的形體出現,這樣那樣的。那些經驗有可能是當事者自己的幻想,也有可能是當事者的大腦受到亡者意識能量的影響所產生的某種啟示效果。但無論如何面對這些呈相,我們都需要待之以幻。

我在這篇文章裡要探討的問題,不是要證明中陰身或輪迴存在與否。而是要透過一個思想實驗來指出一種不合理的,矛盾的,對於鬼魂或中陰身的認知,並指出其實早期的哲學和宗教界當中還存在著另一種,更為合理,更有解釋力的理論。 只是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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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9 十一月, 2021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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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的思想小史

從思想史的視角看「靈魂」的起源是一種非常有意思的角度。把靈魂當作一種「思想發現」或「發明」來思考,這種切入點不是所有人都樂意嘗試的,尤其對我們部分習慣談宗教或身、心、靈的人而言,那也許是一種褻瀆,一種足以嗤之以鼻跳過不看的膚淺。

一般宗教靈魂觀的腦迴路是;靈魂應該是思想、情緒、精神意識、肉體活動的源頭。尤其,在東方神秘主義領域裡,思想,往往是被當作一種低維的、干擾、心識做作、表象的、一種「果」,來看待。思維和靈魂的關係,很多時候也會被解讀成單向性的關係,認為,人隱性的靈魂使命決定了人怎麼思想和行動。

這裡我先不討論這種把精神現象進行粗糙的二元切割法的謬誤,也不去進一步挖苦這種「東方式的智慧」在性質上其實和所謂西方哲學裡的把「唯心論」和「唯物論」切割開來,是一樣一樣的具有片面性的降維解讀,只是彼此切入點不同而已。

我們改用一系列問題來問自己,仔細認真的想一想,如果人類的思維中從來未曾有過靈魂這個概念,也未曾思考自己和萬物有靈魂。如果,靈魂這個概念壓根就不在我們的腦中,那客觀上究竟有沒有靈魂,對真正活著的我們而言,還有區別嗎?

你能想像一個「很有靈魂」,卻沒有深邃思想的人嗎?他應該是宗教中的大智慧開悟者?還是智障兒?倒過來說,如果一位有著深邃思想的仁慈賢者,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沒有靈魂。那他就算沒有靈魂又如何?

上訴問題如果我們敢往深去想,足以粉粹許多現代人對於靈魂的固化觀念。

其實靈魂這個想法和人類所有其它的想法一樣,並非「天然就有,憑空出現」的。它也有自己出現的條件和起點。是隨著人類思想和認知能力的增長,在幾百萬年漫長的時間跨度裡,隨著腦容量的增加,思考能力的推進而演變出來。

時間的開始是極其緩慢的。人類大腦用了幾百萬年時間,才發展出製造石斧和用火的基本思考能力,又用了幾十萬年,才從懂得從製造石斧,到懂得能夠運用抽象能力,有意識的製造「兩邊對稱」的石斧。
也正是在將工具從原料敲打、加工至完成品的製作過程中,人類才領略(或者說創造)了「時間」這個概念,有了基本的短期規劃能力。從此,人類脫胎於地球上其它所有的動物,成了唯一一種總是不活在當下的生物。

現在擁有了思考時間前後的能力,人類才有能力進一步去思考,為何眼前經驗到的世界如此不可思議,人是怎麼會從女性生殖器產生的,而且女性還會自動在產後分泌母乳。早在男性生殖崇拜出現前幾千年,世界各地許多的人類部穴居地就首先發展出女性生殖崇拜。

在生殖崇拜發展的同時,有許多族群更是在思考,女性肚子裡的孩子究竟從哪裡來?想必先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有從洞穴深處出來的某種看不到的東西進去了,再在子宮裡長大後爬出來。當時的靈魂概念還是「有形」的,就和基督教早期認為的天使、聖靈、上帝一樣,都是有形體的。所謂「無形」的靈,是人類在更後期,發展出更高級的抽象能力後才出現的認知升級。

千萬不要小看「洞穴」這個生活場景對人類意識深處的演化綑綁,人類住在木製或磚瓦的房屋結構最多也只有八千到幾萬年的短暫歷史。但人類卻穴居了數百萬年。

在沒有照明設備的幾百萬年穴居時代當中,即便在最明亮的大白天,任何一個洞穴往內的暗黑深處,對於住在洞口的古人類而言,裡面都是無限多,無限大黑暗世界的神秘入口。人類民俗傳說中地下「冥界」的概念最有可能從此而來。我們居住了幾百萬年的山洞口,本身就是陽世和幽冥的接口。

據說,絕大部分有過瀕死經驗的人,往往就會見到自己在快速的通過或陰暗或光明的洞穴通道。這或許說明百萬年漫長的穴居生活經驗已經紮根於我們的精神世界,我們與洞穴的關係,遠比我們與今天這歷史短暫的文明世界的關係來得緊密。我們的身心結構與原始人百萬年的演化關係,更比有明史記載以來那幾千年的文化關係來得密切得多得多。

還是説回靈魂。單是一種對洞穴深處和生殖的神秘猜測,或許還不足以催生出靈魂這個想法。許多人類學家相信,舊石器時代的人就已經透過三種方式獲得特殊的精神體驗;睡夢、藥物誘發的幻覺,和某種刻意為之的恍惚精神狀態。在那些狀態中,人都可以體驗到和另一個世界的人或野獸溝通的真實體驗,就如同在夢中。

也就在古人類有了靈魂概念後很短一段時間裡,洞穴的壁畫上就出現了披著獸皮、豹尾、頭戴鹿角的祭司形象。在許多古人類生活的洞穴遺址中發現,山洞的更深處,經常都會有一些被認為是神聖的,只有族群裡的祭司才能深入的禁區。

在那更幽深秘暗的洞穴裡,總不乏含高二氧化碳濃度的空間條件,也更容易激發各種精神幻覺的出現。因此靈魂從洞府的混沌中「出現」,來到人類社會,就有了更堅實的經驗根。

人類曾經沒有靈魂這個想法,也活了幾百萬年,是直到最近幾萬年前,人類開始對死者的遺體進行帶有儀式性質的墓葬,人類學家和考古學家才能初步斷定當時的人類已經開始思考死後的世界。當然這個想法的發現對人類歷史的演進起到質的改變,人類社會從此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有了靈魂這個想法後,或許才有道德、才有宗教、才有理想、才有現代世界。

再聲明一次,在這一段文字裡我探討的不是靈魂、冥界與神究竟存不存在這個可能超越理性理解範疇的問題。而是談論靈魂這個「想法」的來源,提供一種思維方式;即便是靈魂,這樣一種近乎直覺的觀念和想法,也有它的緣起和條件。

有可能直到目前為止,人類各種各類的關於靈魂的想法,或許跟真正存在於另一個空間維度的靈魂沒有關係,或只是真相的一小部分,所以開放更多種可能性的思考,也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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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9 十一月, 2021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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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達多是“不計真偽”的詭辯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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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威霆

在我們許多華人的印象中,歷史上的釋迦摩尼是一位慈悲為懷,心懷一切眾生的慈祥老人。所以佛教的教義思想自然是萬法歸宗,走的是懷柔種種方便法的修行路線,所謂十萬八千法門終歸於一。隨著這個認知所衍生的思路就是:修行要懂得包容一切不同的法門、包容一切是、非、真、偽,體諒一切有情眾生的心識造作、迷失錯誤、和各種業習情境下的身不由己。

慈悲與包容,當然是佛教的核心思想之一。尤其是站在世間“入世法”的角度來看,我們都基本可以認同上訴的思維傾向,是一種對人生、對修養、對交際,都是有著正向指導意義的“正思惟”。

然而,萬事萬物皆有其過猶不及的臨界點。當這種思路無限展延,並上升到對事物本質的哲學討論、並越界到“出世”範疇的討論時,事情很容易就變了味。

簡單來說,我們可以認為很多事情並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很多道德判斷上的問題,如果從不同的角度來看、從不同文化背景來看、從不同動機來看,都會有不同結果的。我們不能太執著於是非和對錯,因為那是一個因人而異,而且很主觀的問題。在這些“人事”問題上,我們需要彈性、需要諒解、需要包容。

但是,如果面對一件事情關係到的不是人情是非,而是確切的“真”、“偽”,“事實” 與 “非事實” (True or False)的時候呢?我們是應該選擇儘量的去還原和分辨“真實”和“虛假”,認清“事實”和“非事實”,還是我們應該對是、非、真、假,抱持一種刻意不予以分辨的態度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這裡且不各抒己見,且直接參考歷史上有據可考的釋迦摩尼本人的態度。從忠於史實的記述來看,釋迦摩尼,那可從來都不是一位說什麼都好,談什麼都對的易予之輩。他也從來沒有說過所謂“十萬八千法門殊途同歸”的話。反之,從佛教早期的所有紀錄來看,釋迦摩尼是一個有著強烈反叛精神,對事實與究竟真相的追究近乎潔癖的思想家。

根據釋迦摩尼傳記裡的說法,還是王子時期的悉達多,首先是對自己所處的宗族社會義務做出最讓人難以理解的對抗,為了追尋真相,他背棄了生來的權力、責任與榮華富貴,選擇斷髮出家。接著從他四處尋訪名師,和修習修苦行的過程中我們可以見到,他並不盲信導師,盲信教義,反而是以一強烈的“批判性主義”態度,來對待眼前每一次修行嘗試。遇上不認同的方向,他先後主動地離開自己跟隨幾位老師和修行團體,並沒有採取 “別問那麼多,別想那麼多,乖乖一路修下去就對了”的態度。

從釋迦摩尼的這些行動中我們可以很明確看得出,他根本就不認為隨便跟隨哪個十萬八千法門,結果都一樣最終都是可以抵達他所要抵達的終點的。面對哪些是不合理、不靠譜的修行,釋迦摩尼是分辨得很清楚,而且非常決絕的。

不僅是去“分辨”那麼簡單,從他創教之處,直至團體逐漸擴大,乃至他入滅後整個佛教團體的發展,從來都對不認同的外教觀點是採取貶斥的態度。用詞彙的都是“不正見”、“邪見”、“外道” 之類沒有很包容的詞句。在釋迦摩尼還在世的時代,被認為的“外道”就最少有6種之多。他對古印度傳統的婆羅門教和沙門思潮都是持明確否定態度的,而佛教發展到後期,所謂外道就有數十種,上百種之多。

所以我們很容易去理解為什麼在佛教的故事裡,佛陀本身和會弟子不斷被其他教派的人加害,甚至殺害。目犍連被石頭砸死,佛陀被對手放醉象,派殺手迫害的故事都在告訴我們當時的競爭有多激烈。

不僅對其他的宗教(外教)佛教是採取“真理越辯越明”的姿態,透過傳道者到處與外教徒辯論的方式傳教。在佛教內部也有對內”辯經“的傳統,透過類似邏輯學的”因明學“,針對教理的合理性做辯論,以求去處不正確的觀點。因此‘’分辨真偽‘’本身就是修行核心。

這些故事裡的佛陀和弟子,顯然和目前部分佛教徒認為的所謂”大包容“,什麼法門都是殊途同歸的學佛態度是完全不同的。面對以上這些歷史事實,我們當然不能鄉愿的地去否定佛教自釋迦摩尼之始的這種“排外性”,而非要說佛教是什麼法門都接受,而針對什麼是事實去進行爭辯就是錯的。

我們剛剛提到,包容一切有情眾生是佛教”慈悲“的一面。但佛教的核心實際上是”慧學“。所謂”慧“,的內容就包括了去分辨真假,產生識別真相的智慧。智慧在佛教內部也常常被形容成一把”智慧劍“,劍當然是鋒利的,可以斬斷無知謬見的又豈是無爭的呢?

那麼怎麼到了後期,又會出現這類所謂的萬法歸宗、什麼都是真的、什麼又都是假的、什麼都可以是什麼的,這種給人一種感覺境界很高,卻實質上是在繞圈圈的”鬼打牆“思想呢?

剛剛我們提到,佛教不僅對外有所競爭。在釋迦摩尼入滅後,佛教僧團在繼續發展壯大的過程中從內部也出現了不同的派系,彼此之間也有對各種法義理解上不同的爭論。在佛滅後數百年時光的派系爭論中,舊的思想有所流變,同時也冒出了許多新的思想。

我認為其中最關鍵導致我們前面提到的問題出現的癥結在於;佛教核心思想從最初的“我無法有”,演變到了後期佛教中“我無法無”的過程。從那之後,一切似乎都亂了套,進入一個死循環。

如前所訴,當佛教思想發展到了後期。出現了所謂“無我法無”的空宗思潮。各派系的論師們為了競爭誰的修行境界更高,誰對佛法的領悟更深,於是在釋迦摩尼入滅後數百年間,引入了各種其他哲學學派的思想和「修辭術」,對一些釋迦摩尼在世時不討論的問題做了大量、個別的詮釋和定義。

其中一個影響最大的思想變化在於;在原始佛教中,佛陀認為我們的情緒和想法,還有對自我和事物的認知和看法,是時時刻刻,隨著條件的變化,也在不斷在變化的。所以不存在一個所謂絕對恆長、真實、不變的“自我”,因此有“無我”的觀念。在另一頭,佛陀卻認為,雖然“我”不是真實的,但這個世界卻存在一些真實的規律,比如,自然的規律、因果的規律、緣法的規律 、心識作用的規律。這些規律是真實的。

即便是佛陀本人,和所有他宣傳已經趨向解脫、和確定獲得究竟解脫的弟子們,無論是初果須陀洹、二果斯陀含、三果阿那含、還是和佛陀一樣已經獲得究竟解脫的四果阿羅漢,都不能違背所謂的緣起的規律、也不能無視因果規律。即便成佛或成就阿羅漢後,還是必須以特定的形式來承擔因果規律。

而佛教所謂的解脫,就是透過培養足夠的覺知力,去如實地洞見內心苦惱形成的條件和原因,以認清煩惱的構成的條件原因,這種看透事物本質的智慧,來達到分解構成煩惱的條件(十二緣法),並達到熄滅煩惱的目的。這就是所謂的“四聖諦”思想。

從這裡我們可以和清楚的認識到,在根本佛教時期,“我” 雖然是條件合成的,非真實永恆的。但,世界和心靈的規律和法則,即是所謂的“法”,卻是真實存在,而不能違逆的。實際上,佛陀更認識到,我們人生大部分的痛苦和煩惱之所以會形成,正是因為我們不認識這個自然的法則,妄想違逆自然的規律,所以自尋煩惱。 因此佛陀提出的思想和行為準則“八正道” 修行,正是為了能夠契合、順應自然緣起的規律,在思想和行為上遠離痛苦達的根源,達到寂靜涅槃的境界。

相對於根本佛教時代佛陀提出的“我無法有”,後來的派系鬥爭中出現了一個比較極端的思想派別,其思想即“我無法無”。也就是說,連緣法、自然規律、世界、全部也都是空的。 注意,這時候的主張實質上是已經演化到,認為可以用一種“高深”的想法,去覆蓋現實“存在”的五蘊身心感受,和客觀物質世界的規律。說好聽是空,說難聽就是駝鳥把頭塞進泥土裡。

說起來大家可能會覺得很熟悉,“一切都是空,空、空、空、無、無、無、空就是有、有又是空,所以不要執著”,再進一步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菩提道的修行是“空”、五蘊心識是“空”、什麼都是“空”,(這樣說修行是多餘的?)這種說起來很奧妙,想起來很究竟的心智遊戲,在第一次接觸時,確實會給人驚鴻一睹的頓悟感。 這種和現實脫離的“思想”,也會給我們一時的“解脫感”。

這裡我舉幾個例子,譬如,你現在口渴,是因為你沒喝水。喝了水,口就不渴了。這就是符合現實的緣法。這種“現實”法則斷然不會因為你去想“口渴的感覺是空”的,口渴就消失了,你從此不用喝水。

譬如,你正在路上駕駛,眼前的交通燈剛剛轉紅,這時候你是不是可以用“境界”去想,眼前的交通燈是“空”的,是“假”的,其他車都是“空”的,是“假”的,進而繼續踩油門而不會撞上其他通道急衝出來的車?

再譬如,你昨晚喝高了,砍殺了A君。怨恨的因緣已經構成,事情會不會因為你去想,這一切都是“空”的、“假”的,而對方就不會報警或來尋仇,自己不用負法律責任?

顯然這都是不可能的,我們所能夠轉變的,只有自己的心,但不是外在的現實和規律。更不可能透過“想”的境界,把真實的自然規律、因果規律“想”成“空”的、“假”的。所以就不用去實際面對真實存在的問題,進行實踐上的解決。把一切想成空,是一種妄念。

由於這種“空無”思想脫離現實的本質,在面對真正的內心痛苦時,任何有內觀經驗的人都知道,它是無法幫你實際渡越煩惱的。不僅不能,這種思維還會導致一個很嚴重的錯亂,即陷入所謂的“頑空”境界而不自覺。所謂頑空,就是頑固的認為什麼都是空的,不僅認為主觀上的“是”與“非”是不存在的,連一切事情的“真”與“假”都是空的。

而這種思想上的混亂還有另一種很狡譎的表現,就是當我們立場上需要它是真的時候,就說它是真,而立場上需要它是假的時候,就說它是假的,不用去執著。比如我們需要他人服從規矩時,戒律就是真的,而且必須非常認真嚴格遵守。而但我們不想被戒律束縛時,就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所謂”獅子能夠跳過懸崖峭,兔子不能跟著跳“。戒律與我心中究竟就是”空“的,不需執著。

又或者,我們在跟人談論一件事情時,當對方說到對自己不利的事實,我們就以“空”來否定對方提出的事實。當我需要攻擊對方的時候 ,我們卻又以對方“執著”、“愚昧”為事實進行攻擊。這時候,試問,對方的“執著”與“愚昧”,為何就不是空的?既然是空的,我們又何須執著地去指責?這種鬼打牆、自相矛盾的邏輯在佛教徒的討論中是非常非常常見的。

所以我們很常見一些禪師說起話來顯得既圓滑,又分裂。說什麼都似是而非,而且自己永遠是對的,你不認同,是因為你境界不夠。你再追問,大師要嘛打啞謎,要嘛玩棒喝,故弄玄虛。

另外還有一些修行人,一方面嘴裡說認為“一切都是對”的,但是對其他人的見解又總是看不過眼,認為是“不究竟”的,總感覺要去“糾正”他人,處處要求他人“別執著”。卻沒發現如果一切真的在自己心中都已經是“無是無非”,那自己又何必“執著”於他人的問題是問題呢?這其中矛盾與邏輯混亂往往修行人本人是察覺不到的。

這類問題的根源,就出在於我們前面說的,受到佛教發展後期論師們運用的「修辭學」和各種哲學詭辯思想的混淆。我們把沒有絕對的”對錯是非“,這個主觀問題的概念過渡地衍生,衍生到連客觀規律的存在都否定了。而且還一併否定了‘’真‘’與‘’假‘’的實質性。當思維到了不以事實基礎做討論的階段,也就不存在所謂的理性智慧思辨。剩下的只有詭辯和空話。

回顧佛陀的時代,我們去想一想 。佛陀和他的弟子們在面對他們不認為合理、合法的思想時,究他們竟是採取“一切都是對的,一切也都是假的,什麼都可以”的態度,還是實事求是,該是什麼,說什麼,該批什麼,就批什麼呢?

如果我們跳脫佛教的視角,去看看古希臘的政治。當時尚未成熟的民主制度被希臘城邦主要的大哲學家所鄙視,包括柏拉圖和蘇格拉底都認為民主是一種壞政治。其原因正是我們前面提到的,不論國家的現狀實際的需要什麼,政客們都可以透過“修辭術”的詭辯,去把輿論導向自己的一番,而罔顧事實。

什麼是“修辭術”?亞里士多德說,修辭術就是“一種能在任何一個問題上找出可能的說服方式的功能。”修辭術不關心什麼是真正的對與錯、好與壞、善與惡,它只關心有效的說服方式,也就是如何用語言的力量來操縱人心。一般的平民百姓,普通信徒根本就無法分辨其中真相。

這就是為什麼,蘇格拉底對‘’修辭術‘’深惡痛絕,決心用‘’辯證法‘‘來對抗修辭術,用邏輯和知識來檢驗意見的真偽。從這一點上回看佛教思想的流變,我們是不是感覺到很熟悉?無論’‘我無法無’‘或’‘修辭術’‘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脫離現實、脫離邏輯在說話。歷史總是以同樣是形式在重複,思想爭辯史亦然。

說了這麼多,其實我想我可以做以下的總結。歷史上的釋迦摩尼既然有著目標清晰的教說和主張,也有清晰討論真偽的邊界,那他自然不是一位立場模糊的詭辯家。

他的目標不在說服你他是‘’對‘’的。在《卡瑪拉經》中釋迦摩尼明確表示,不要因為一句話是他本身或任何權威人士所說,我們就去接受。而是要懂得懷疑、思考、求證。釋迦摩尼的教法是‘’慧學‘’,目的是讓人們掌握自己思考“緣起”的能力,懂得自己去分辨煩惱的根源,這即是‘’慧‘’的內容。

而佛教的慈悲,是對人和一起有感知,有感受的生命。生命的痛苦來自對自身和世界錯誤的認知,要擺脫痛苦,就是要去分辨清楚,是要分別的,而不是把對“人”的態度用在對“事”之上,以慈悲之名把水攪渾,去刻意包容虛假和錯誤。

佛教認為自我是不實的,但世界的規律是存在的,並非不實的,而且是必須去認識的,所以才有修行的必要。至於那“未知”的?何不參考“十四無紀”裡釋迦摩尼的態度?

“對有情眾生寬慈,對虛假事物較真,對未知萬物則保持緘默 ”。即便我不是佛教徒,也能從此獲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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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30 七月, 2020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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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病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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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威霆

記得幾年前讀到的某篇文章,內容大致是說根據目前國際醫學界對各地古文明傳統草藥驗藥的結果,已知的、確鑿有療效的約有500種,其中絕大部分的來自古印度、古埃及、古蘇美爾、古希臘和古美洲文明。而來自中國的傳統草藥被認為確鑿有效的居然不超過5種。

而且這些寥寥可數所謂有療效的中國傳統草藥,還必須是同類草藥中特定地區的特定品種,在經過現代科學手法加工提取控制劑量後,才能達到預期的療效。劑量太少無效,劑量太高有毒。換言之這些草藥如果用傳統中藥的度量法,所謂抓一把幾斤、幾兩、文火、武火這些手段,是根本控制不到所要達至的預期療效的。

這在當時就引起我腦子裡邏輯響鐘高度的警戒了,因爲中華草藥博大精深,《神農本草經》、《本草綱目》、《備急千金要方》等等大量的傳統中草藥典籍所記載的“有效草藥”就不下數千種。雖然其中很大部分還未經過現代醫學的臨床檢驗,但就現有國際上草藥研究的結果而言, 有效的居然僅有世界各國傳統草藥的百分之一?而且所謂‘’有效‘’還必須是在科學方法精準控制劑量的提取下才有效果?這太可疑了。

何況按照這個說法,就是說傳統上一直採用的手法很大概率基本是無效,甚至有害的。這未免太欺負人了吧?更氣人是,許多中醫藥界公認有效的藥物在被研究後,居然被認為是對治療該疾病本身沒效,而只不過起到某種神經麻痺的止痛作用,而且還潛藏著危險的慢性毒副作用。這可比“治標不治本”可怕得多了,肯定是全世界的醫學界妒忌我中華醫藥的博學,有意杯葛所致。

後來經過幾年陸陸續續在中國國內和國外的各大學術論壇上爬文的探究,對於這個問題,我總算獲得一個比較能夠說服自己的答案。之所以中草藥記載中記載了那麼多藥,而真實有效的卻又寥寥無幾,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中醫學從中華醫學文明的開端就走錯了路,走入純理論醫學和巫術玄思理論的岔道。

這話怎麼說呢?一般其他古文明地區的人民對一種藥物和疾病之間有效性的認識是很樸素的。發現不舒服,試試不同的飲食方案,透過樸實的因果思維去思考前因後果,然後得出某些草本或礦物原料是有效性的來源。

這種建立在實踐上的經驗主義和本能行為,甚至連貓貓狗狗等動物都會。雖然單純用這種方法面對複雜的藥理和病理之間的關係也是無法做出精準的描述,更精準的研究還要等現代科學方法出現後才被實現,但終歸人家還是僅憑實踐經驗來做出推斷。

唯獨我們中華文明從一開始在思考草藥與疾病關係之間的問題時,不僅僅是老實地依實踐經驗為指導,而是還參入了一個嚴重脫離現實的致命的“理論雜音”,即所謂的“陰陽五行理論”,而後從這個理論上更是衍生出了所謂的“風寒暑濕燥火”和相生相剋等等理論。

此後整個中醫藥體系的發展便開始脫離了現實,醫者們不用再面向現實,而是可以心安理得地從文化認同上不可撼動的老祖宗理論上去臆想及推演各種病理與草藥的關係,最終發展出整個龐大的,構建在形而上思維遊戲上的中醫藥理論體系,以及荒謬的“以型補型”理論。

試問,在這種不可質疑的文化價值觀的思想指導下所發展出來的知識體系,就算看起來再勃大莖深,又怎麼不會偏離現實,錯漏百出呢?在這種理論氛圍下,再怎麼出錯都是個別病人和醫師的疏忽。而老祖宗古籍裡的理論是完美的,具有整體性的,是永遠不會錯的,不可以被修正的。

當一種理論可以無視現實的證據,而獨立地在腦子里無所限制地自由發揮和發展起來時,就不可避免的會墮入各種自圓其說,‘’不可證偽‘’的理論深淵,成為進步最大的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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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30 七月, 2020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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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疑等同於挑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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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威霆

很多年前在一次討論會中某大德花了好幾分鐘引經據典的分析佛教中的“涅槃”是怎麼回事。接著又有幾位聽眾補充了一些更玄妙的概念,對涅槃境界的形容,是越形容離當下和現實越來越遠了。

我是好奇之人,針對這個問題沒有提出觀點,我只有問題,於是就問:“請問涅槃和形神俱滅有什麼不同?可以闡述當中的差異嗎?如果不能,那麼我們可以允許這兩個概念是一樣的嗎?”,大家聽完後很有智慧地裝作沒聽見,接著話題的風向很有技巧的瞬間無縫切換,就轉移了。事後友人對我說我這問題是找碴,於是我懵了。這類實在且具體的問題,我在好幾個場合問過,結果類似。

記得從前在奧克蘭中區讀初中,班主任講課每當帶出一個概念後,常都會問:“還有問題嗎?怎麼沒有疑問和挑戰?你們有在認真思考嗎?如果找不出問題你們這個House (House of Marlborough) 扣一分!”或許是繼承古希臘哲人蘇格拉底詰問法的傳統,“質疑” 和 “批評性思維” 在西方世界的論壇裡是受到鼓勵的,對邏輯漏洞要敏感,能提出好問題比接受一個爛答案重要得多。

另外,每週校際集會,校長開始演說之前都會先讀一段《聖經》裡的文字,然後才正式開始演說。轉過頭,私下如果同學對聖經的內容有疑惑,提出無法回答的質疑,校長會直接說:“Honestly I don’t know, perhaps god will know,have faith”。或許是因為經歷了宗教壟斷思想的中世紀時代和後來的理性啟蒙時代的劇變,西方知識界多少都掌握了信仰與理性之間可切換的平衡。

那些年的教育,我得到的啟蒙是“不解釋好過亂解釋。懷疑不代表疑惑。有答案,也不代表真的知道”。“質疑”和“信念”是能夠相容並行的。面對未知,保持警覺,在持續批評中前行才是健康的心智。

後來回國讀書,發現這裡的討論環境大不相同,文化精神面貌也很不相同。知識圈更像是外國的宗教圈,人們傾向形容很多,希望你不要想太多,接受就好,不喜歡被質疑。人們容易把不同意見演繹成“挑戰”和情緒對立,把合理批評形容成思想偏執。如果有問題?那就將錯就錯一路走到黑。如果你在他的邏輯上戳了個洞,他會送你很多頂“帽子”。

當然,這是整個文化風氣的特質,不是個別人士的問題。其實用理性的態度來看待,如果某種東西是無法形容清楚,或者形容了反而會導致更多疑惑和妄念的,那就設定一個可以理解的框架,別過度詮釋。不知道的、或不在自己體驗內的,也可以直接說‘’不知道‘’,這才是一種坦承的心胸和修為,不是?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對於涅槃的清晰標準和定義,在佛教初期教義裡是有的,而且沒有脫離正常人的感知體驗(五蘊),並且必須是在當下可以體驗的才叫涅槃(有餘涅槃),與來世無關。只不過後來這概念傳遞更廣了,許多沒有親身體驗的人就憑各種“過度詮釋”和各種“神話想像”來進行補丁。除了信仰傳播上的需要,或許還有那麼一點要把水攪渾的意思。雖然我也不明白,又不方便承認,那麼最好大家都搞不明白,一起隔岸眺望。偶爾我心中都在想,比起我們一般普通、理性的正常人,這樣算修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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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30 七月, 2020 英吋 雜談散文,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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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力法則的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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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威霆

記得我聽過最精彩關於“吸引力法則”的故事,是十多年前在一堂號稱研究“前世回溯溝通”的進階課堂裡,來自台灣的溝通技法創始人林先生說的。他提到在古北美洲印地安部落文化中,當發生乾旱時,印地安部落就會請來周遊於各部落之間,專司祈求作物豐收和祈雨的祭司。據說北美洲印地安祭司在祈雨儀式中會跳一種祈雨舞。但那支舞並不是祈雨的秘密,祈雨的“秘密”,是那篇祈禱文。祈禱文的內容不是常規地向老天祈雨,倒是開篇就先感激、讚美蒼天這些日子來“已經”降予了這塊大地甘霖,百物豐收。據說,在這樣的一片歡愉祈禱中,大雨往往就降臨了,屢試屢驗。

我相信嗎?我相不相信不重要,大家自己可以試試。重點是,這個故事確實很傳神地把“吸引力法則”理論的精髓帶了出來,即,吸引力的源動力不在“求”, 而在發出已經擁有目標後的擁有感、滿足感、感恩感,再以這種滿足的正向情緒向宇宙發出邀請,吸引同類質的能量回饋,讓願望成真。

林先生還舉了個反例來進一步說明為什麼傳統的宮廟祈禱常常收效甚微,甚至我們也常見到去各處宮廟求財、求號碼的信眾往往反而“越求越窮”,適得其反。他說,其中秘密就在於,一般跪在佛菩薩前祈求的信眾在祈求時所散發的能量性質實際上是“我需要錢,我好窮”、“我需要愛,我匱乏”、“請幫我逃離病痛,我好苦”、“請幫我避開災難、我害怕”。於是,如你所料的,吸引來了更多的窮、匱乏、痛苦、和恐懼。

挺有說服力的吧?無論從正向或反向來看,“吸引力法則”理論的邏輯自洽也是沒有問題的。它比傳統祈禱理論高明的地方在於,傳統祈禱理論專注在“念頭”,而吸引力法則發動了“好情緒”,用一種情緒的感受作為“元素誘餌”,引發同類相吸的效應,吸引同樣性質的好事發生在你周圍。對了,如果你願意的話,這裡可以很完美的插入各種量子效應理論,作為支撐理論。讓整個理論聽起來更合理、更“炫”、更“科學”一點。

“吸引力法則” 的操作方式極其簡單,現在當然不是什麼秘密了;

你一直想要那輛跑車嗎?那就想像自己已經擁有了那輛跑車,可以的話,盡量在腦海中視覺化自己擁有那輛汽車後的情景。利用所謂的觀想,虛擬即視感來激發自己的滿足感和喜悅感,讓自己完全相信已經有偶有了那輛跑車,然後不斷重複這種滿足的情緒,一段時間後,不知怎麼鬼使神差下,你擁有那輛跑車的想像就會被吸引過來成了現實。

你想要銀行帳戶裡有一千萬美金嗎? 也是同樣的道理,想像你已經在帳戶裡看到一千萬美金的數目,讓自己完全相信這是事實,然後讓這欣喜若狂的情緒維持蔓延,如此這般一段時間,就有了。

你想要升職成為總經理嗎?那就想像你已經晉升了,坐在總經理房間裡那種驕傲和意氣風發的快感,讓那個情緒蔓持續延,如此這般一段時間,就有了。

你羨慕隔壁老王家的嬌妻嗎?那就想像你怎樣已經擁有了她,然後讓那個苟且香豔的幸福情緒持續蔓延,如此這般一段時間,就有了。

你想要考試獲得這一屆的全校第一名嗎?那就想像你已經榜上第一,別擔心你現在是全校最後一名,且讓那個快樂的情緒持續蔓延,稍微努力,就第一了!

“吸引力法則”就是這麼容易,它主要的技術門檻在於;如何有效的誘導一種情緒的生成。那些一輩子匱乏慣了的心理素質,有沒有辦法突然產生,並維持這個擁有後的“滿足情緒”?這部分的技巧市場上有各種的培訓課程,我就避諱一點,不談了。

至於看不懂考卷問題如何能夠考獲第一、原本的總經理去哪兒了、還有隔壁家老王會怎樣,家庭會破裂嗎?這些不在我們的考量之內。事情將會是怎麼實現的,我們也不用操心,反正理論上只要我們用念頭向宇宙下了訂單,宇宙就會回應我們。根據超級暢銷書《秘密》那幾本書裡的描述,歷史上大有世界名人是掌握了吸引力法則的秘密而成功的,當然,書裡只會紀錄那些使用了”秘密‘而成功的人,不會紀錄那些使用了“秘密”卻失敗了的名人,更不會紀錄那些數量更為龐大,不使用會“秘密” ,但卻同樣超級成功的名人。 這就是《秘密》這本書的 “秘密”。

說了這麼多,吸引力法則究竟有效嗎?去宮廟祈禱的人就必定越求越慘嗎?見仁見智吧。反正只要你不懂得統計學思維,要說服你相信什麼都是很容易的。你總會聽到兩邊信誓旦旦的各種見證。說有效,也可以找到很多有效的例子。說無效,也同樣可以找到很多無效的例子,對吧?無論有效、無效,都總能夠找到邏輯自洽的解釋。見效時就是”吸引力法則“ 真有效,失效時想必是你還不夠努力,或者你以為自己已經散發出正面的情緒,但其實你散發出證明情緒裡面隱藏著連你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潛在負面情緒,所以你要花錢來上課讓導師告訴你你內心的缺失在哪裡。

如果你非要較真“吸引力法則” 究竟有沒有效?你也可以在網上募資一個義務實驗,找來好幾位掌握“吸引力法則”的導師,讓他們同時針對一個貧苦待濟的癌末病人發動“吸引力法則”,想像病人完全痊癒了。如果一個實驗失敗了,再試試下一位癌末病人,一直試驗十到二十位。在看成功率有多少的同時,還可以救人,很道德,沒什麼理由無效,何樂而不為呢?

還有一個更直接的“吸引力法則”練習實驗,就是找一個沒什麼風的晴天,選定天上一朵中型的雲,然後一人或多人對著那朵雲發送“吸引力法則”念力,想像那朵雲已經散去了,看看雲朵會不會散去,多久才散去。同時也觀察其他同樣大小的幾朵雲在同樣的風速下又需要多少時間才會散去。很簡單的試驗就能知道“吸引力法則” 是真是假。

說到這裡,估計不少人心裡又要嘀咕了,說我這是在試圖否定“吸引力法則” 的真實性。我當然沒有,我只是根據吸引力法則的邏輯,提供一套合理的檢驗思路。有效還是無效,大家完全可以自行試驗裁決。我這裡想從另一個視角來探索”吸引力法則“ 的優缺點。

我們常說三觀三觀,所謂的“三觀”,普遍指的是一個人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 這三者之間是相互影響的。我們如何去理解“吸引力法則”, 實際上也和我們的三觀有關。我們可以選擇用一種“相信念頭可以改變事實”的角度來看世界,或者選擇相信“努力克服困難人才會成長、才有機會自我實現”的方式看世界。如果我們換一個佛學的術語來說,就是你相信“願力”可以改變世界,還是“業力”可以改變世界?

如果我每天早午晚三時都用力地“發願” 希望世界和平沒有苦難,用力地想像世界上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然後感覺心裡很和悅很平靜。但走上街去,還是看任何人都不順眼,對於自己的各種惡習也不願意改變,偶爾還會傷害其他人。那麼這個世界會因我“強大的願力” 而變好嗎?

如果我是一個國家航天局的領導,而我們的願景是希望2025年可以登上火星。那我是應該集全國科學家和民間之力,一天花三小時以“吸引力法則” 集體發功讓上火星和願望自動實現?還是應該具體的攻克上火星所需要的各種高難度且複雜的問題呢?如果這些問題不被我攻克,難道上火星的事實會自動發生嗎?難到,我應該期待下屬或外國將解決方案送上門嗎?

我們再做一個反過來的“思想實驗”,就更清楚了。如果我們不使用“吸引力法則”,但是卻很努力,甚至痛苦地克服了所有技術難關,將所有航道和軌道的數學運算做到絕對精準,將所有要上火星的技術條件都準備妥善。難得我會因為不使用“吸引力法則” 而失敗嗎? 如果我高度正確地使用“吸引力法則”,但是在實踐層面卻始終不達標,難道成功就會“自動”發生嗎?

顯然不太可能,也不太合理,對吧?也就是說,如果我希望能成功,無論我使不使“吸引力法則”,我都必須毫不含糊地將實踐方面需要做足的把它做足。換言之,要實現願望,“吸引力法則” 不是必要條件,而“實踐” 才是必要條件。“吸引力法則”則是某種個人主觀意願上的附加物。這點其實很多使用過“吸引力法則”的人都很清楚,只不過大家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再說得露骨一點,所謂“願力” 最大的價值,只在初始啟動階段。事情最後要成,靠的還是後續由實際行動構成的“業力”所推動。認為單靠無敵的“願力” 就能心想事成,本身就是一種妄念。

我們再解剖得深入一點,設想,如果單靠“吸引力法則”就能讓人心想事成,那麼這個世界會變好嗎?有效的“吸引力法則”能為我們帶來幸福嗎?當然不能!為什麼呢?道理大家都知道,人心的不滿是永遠無法被慾望所滿足的,一個慾望實現的同時,就是下一個更大的失落湧現的時候,下一個慾望又需要被滿足,否則當下就是痛苦。也就是說,如果“吸引力法則” 能夠改變客觀世界的事實是真的,每個人只要正確掌握了“吸引力法則” 的方法就能心想事成,那麼世界將會陷入巨大的災難。人類的慾望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慾望大了,就沒有不邪惡的。你能想像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願望” ,無論多邪惡的,都能成真,而每一個人都在一波又一波追蹤下一個高潮的情況會是怎樣的嗎?

因此,我們可以認識到,“願力”為主導的世界其結果必然是悲慘的。問題不在“吸引力法則” 本身,而在我們的人性對永遠無法“滿足”的這個“滿足”想法,有著毒癮般的需求。面對這點深植在我們人性基因裡的性徵,我們是無奈的。所以我們要慶幸這個世界不是如此運作的。這個世界的運作的方式,走的是一種由一種實際行動,一步一腳印推動影響的進程模式。

假設我袋子裡有一個饅頭,我再收集一個饅頭我就有兩個饅頭。接著我再努力收集五個饅頭我就有七個饅頭。如果我不規劃好未來,每天空吃一個饅頭,三天後我就只剩下四個饅頭。我努力改變想法,並做出的“實際行動”,將決定我的境遇,而不是我的意願,這就是“業力”的邏輯。

假設我很想要瘦身,而我知道我的身體每天需要消耗兩千大卡的熱能,但我偏偏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慾,每天非得進食四千大卡的食物不可,那麼我只能一天天變得更肥,直到我願意改變自己,減少熱量的攝入,或運動燃燒更多熱量。我的體重當然不會因為我整天很亢奮地想著自己已經變瘦,然後在每天攝入四千大卡的情況下自動減輕。

比起單純的“心想”,事就“成”。要走出去付諸實踐當然會遇到許多現實中艱苦的挑戰和挫折,實踐過程也當然會面對世間百態的各種人際摩擦和衝突。但這正是這些和現實磨合的挫折,我們的心智才會成長,也正是因為這些人際間醜陋的衝突,我們學會體諒和慈悲。這些過程中所收穫的成果,或許遠比那水月鏡花的幸福目標來得更真實。

聽到這裡,我們不禁要問了,那麼“吸引力法則” 有用嗎? 當然有!如果這一刻你正在生活中使用“吸引力法則” 這個秘密,你也沒必要放棄。因為吸引力法則雖然不一定會把你的願望吸引過來,但卻絕對會把你“推”往你想去的方向。如果你整日裡很開心地想著成為一位成功的商人,你在生活中很自然就會特別注意與商業相關的資訊與知識,更有可能主動去認識和參與更多的商業活動,你正在被商業的世界“吸引”過去。你成為成功商人的機率是會變高的。

如果你整日裡想著向某人報仇,那你很自然的就會在生活中注意各種陷害的人方法,也會接觸更多有這類想法的社會群體。你正在被仇恨的世界“吸引”過去,你成功報仇的機會,自然也會更高。當然,也會有代價。

如果歷史上那麼多成功的名人都有這種秘密的正向心態,那麼無論“吸引力法則”實際上是他們成功的“因”,還是“果”,只要認清行動還是必要的,用一種認為自己必定會成功,或著“已經成功”的正面心情去追逐夢想。結果無論是成或敗,至少在過程中,你是比較快樂的。相對於沈浸在絕望中前進,“吸引力法則”不是很好嗎?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選擇相信念想可以改變現實,和選擇相信實際行動可以改變現實,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觀,而怎麼看世界,就決定了我們的價值觀,和人生觀。

最後,許多人都知道,心想事成除了“吸引力法則”,還有一種更高維度的型態,我相信大家都聽說過,那就是我們下一章將要深入解剖的,零極限,“大我意識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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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8 六月, 2020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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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神通之四 《神通與通神》

文/李威霆

凡人:假設賢者您遇到一個人據說天生就有某種神奇的感應能力,又或者他透過修煉已獲得了某種神通,而且還有無數見證,你該如何知道他說的究竟是「事實」或「非事實」?

聖徒:最常見的情況嗎?除了聽他自己說,當然還要了解一下他的背景,再向他周圍的人打聽一下看看他的那些所謂神通有多神。所謂市場口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沒兩下真道行,又豈能混得名堂?

凡人:賢者此言差矣,真道行可分兩種。一種是真正的道行,經得起考驗和重覆實驗,就和我們之前論證彩虹真相的過程一樣,放諸四海皆一致。檢驗的結果必須一目了然。而另一種真道行,則是真正的「江湖道行」,透過各種心理暗示和話術,沒有的可以說成有的,騙術師、魔術師和催眠師都可以輕易以此混出大名聲。但這類「道行」卻永遠經不起「即時即場」的嚴格檢驗。

聖徒:唔。。這樣一說也是,遙想當年我經歷十年氣功熱,各路國家級的特異功能人士各顯神通,海燈法師、嚴新、王林、張弘寶、哪個不是號稱有通天徹底之能?信眾數千萬,還有數百人萬見證其神功。結果到最後卻都紛紛被揭穿其神功不過魔術、騙局爾,這些人如今安在?按你這麼說,為了切確地區別真假,一個江湖高人的傳聞無論有多神都不能當真,也屬合理。

凡人:不僅不能當真,恰恰我們首先應該在心理上要做的,就是先要將他和他周圍人口中所有過去的神通紀錄全部歸零,當做不曾發生過,完全不予以參考。因為這些他們口中的案例都不是在嚴格的試驗條件下呈現的結果。如果一件事實真的是事實,那麼這件事實必需是可重複驗證的,我們不需要知道他過去玩轉的有多靈驗,我們需要的是當即檢驗他話中的真偽,如此而已。

聖徒:你是說要當場檢驗?這。。這貌似不太符合我們華人的人際規範吧?

凡人:賢者請記住一句真言,「真的不應該怕你、假的你不應該怕他」,如果我今天來到一個場合宣稱我是某某公司總裁,很自然的你向我討要一張名片,我會覺得很被冒犯嗎?當然不會,我還樂得雙手奉上名片呢。如果我希望你認同我是某某公司總裁,你客客氣氣地試探性問我一些公司內部動向的公開細節,我答不出來卻大發脾氣,顧左右而言他,那問題肯定不是出在您那邊對吧賢者?

聖徒:是沒錯,可是,總是覺得不敬。你說說具體檢驗方法吧,我先聽聽合不合理。

凡人:你需要問受試者的第一個問題是,請問您具足的是「神通」,還是「通神」?最好在他還不確定你有意圖檢驗他的情況下讓他自述。「神通」與「通神」的區別我們在前一篇已經說過了。「神通」者的超自然能力來自自身的修煉,是他個人自身的功能,於仙佛無關。而「通神」者則是透過與靈界或高緯度空間溝通獲得信息,施展「神通」,有外力條件的介入。

聖徒:如果他說兩者兼有呢?

凡人:這時候您可以進一步縮小範圍問清楚,受試者的哪些功能是「神通」?哪些功能又是「通神」?我們先要切確的鎖定他「神通」的部分。如果受試者宣稱他本身具有遙視、透視、天耳通、隔空取物、意念控制物體、讀心術、宿命通、預見能力等可以由他「主動」發起的功能,是他自身的功能,那就是「神通」了。在這個情況下,你基本上可以當場就弄清楚他在說的是「事實」與否。神通的可證偽性最高,基本上直接可以被「證實」或「證偽」。當場一試也就知道了。

聖徒:當場一試?如何試?不是說什麼必須設計有效的實驗條件才能夠真確的檢驗神通嗎?難道現場搞一個搞一個實驗室?

凡人:當場也行、再約個時間也行。實驗很容易,連小孩子都設計得出來,只要您能堅守您的嚴謹。而我們剛剛那一確認「神通」與「通神」的過程,其實就是在縮小實驗框架。將你的試驗目標鎖定在受試者個人的「神通」能力上。

聖徒:原來如此,以我對你的了解,這麼做是為了框住鎖定可證偽的部分,他失敗後無法再推託給「不可證偽」的神仙?

凡人:哈哈,我可沒那麼說。假設受試者號稱有天眼、透視眼、隔空取物。那你就直接從你的錢包裡取出兩張鈔票,將鈔票分別放進身上另一個獨立口袋或包包裡蓋嚴了,接著讓受試者透過他的天眼或透視功能看看那兩張錢幣上的序號為何?測試過程確保你藏起來的鈔票沒有被偷龍轉鳳或被偷看去就行了。 當然,你也可以預先準備其他密封起來的一組數字或圖文。

聖徒:那如果對方不是視覺型神通,而是可以讀心、隔空取物、意念移物呢?

凡人:可以讀心嗎?那您就先背下鈔票序號的最後面四個號碼,並在腦海中「持明念誦」(默念)那四個簡單的號碼、接著要求對方讀出你腦海中的號碼。

凡人:可以隔空取物?那就先用手機拍下其中一張鈔票的序號,將錢藏在密封的袋子或身上某處,要求對方隔空取出來。但凡對方說只能取他自己指定的物件,那基本上可以百分百確定對方玩的不過就是魔術的一種。想想看,既然都能隔空超越了空間的界線了,取什麼又有什麼區別?何況目標就在身前。

凡人:可以意念移物?那就由您現場選一張沒蓋桌布的桌子,要求對方和桌子保持距離,由你親手講一枚錢幣或杯子放在桌上,別讓受試者動或接近桌子。並要求受試者用意念讓桌上的錢幣或杯子移動。記住,任何遮蓋的過程沒有必要的。事實的呈現原本就該應運條件而生。如果我讓您現場用水管在符合條件的陽光下呈現一道彩虹,您需要預先遮蓋嗎?

聖徒:真的是連小學生都想得出來的測試,為什麼這麼直接簡單的測試,在心理上感覺如此遙不可及地困難。

凡人:因為難的從來都不是測試,而是直視真相。對方既然敢當眾宣稱自己的能力,就應該做好被測試的準備。這不是一個不僅合理,也很合禮的要求嗎?而且相對他通天徹底的異能而言,這種測試難度已經是最容易的。真實的神通理應可以當眾顯現,而無需躲躲藏藏。如果需要躲躲藏藏,一開始又何必宣稱是真實的神通呢?

聖徒:是有理,照你這麼說,所有魔術手法和障眼法都需要暗地做好準備和機關,如果現場所以試驗條件都是由我們主導安置的,那就很難出現造假的情形了。那麼。。如果受試者突然說當天他的狀態不好,或者說人多緊張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無法施展神通呢?

凡人:如果對方變不出來時當然只能這麼說,因為他所宣稱的是自身的「神通」,而不是和神佛溝通的「通神」,所以他也不能說什麼因為您有心測試,所以神靈被冒犯了,覺得你沒誠意,又或者說什麼靈界有規矩讓他看不到等等。因為個試驗的目標是他本身的能力。當然,如果他要約改天也行,地點由你敲定,實驗用具依然由你準備,他只管放鬆來發功就是。沒理由他的透視或隔空取物都只能影響他自己預先準備的東西吧?那不是魔術是什麼?

聖徒:如果受試者說他的能力有時候能夠、有時候不能夠呢?

凡人:那就實驗十次、一百次、看看有幾次是能成功的,有幾次是失敗的,算個「成功率」出來嘛。務實的科學實驗就是要不懈地做啊。坦白說,如果受試者的神通是一個事實,而不是一些偶然性事件、心理作用、或「其他」的。那麼這個神通當然應該可以被重複實驗所檢驗不是嗎? 如果我確定彩虹形成的條件是那幾種,那麼只要這些條件具備了,我可以在一百次實驗裡理應都能復現一百次彩虹。這才叫驗證「事實」。難道您覺得如此簡單直接的試驗有不合理處嗎?

聖徒:如果對方說他的能力是不能顯示的,不能洩漏天機呢?

凡人:那他一開始又何必宣傳自己有神通,那不已經是洩漏到亂了嗎?所謂的天機,就是他想蒙你而已。

聖徒:如果對方屢試屢驗,變得出來呢?

凡人:那就恭喜您,您比我還早找到一位或許有真神通的人,請把他介紹給我。 他的出現可以幫我們證明給那些死硬派不相信有神通現象的人看,經得起試驗的神通是真實不虛的,不僅可以教化人心,也可以啟蒙整個科學界。

聖徒:那麼如果對方測試到最後,神通施展不出來呢。。。

凡人:賢者您或許不相信,許多宣稱自己有神通的人其實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神通,很多所謂通靈人的體驗是在一系列重複的「自證預言」錯覺中和反覆加深的「自我催眠」的狀態下不自覺行程的。您的甄別試驗幫助他一把,讓他清醒過來豈不好事一樁?有何不好?往壞一點說,如果對方只不過是胡說八道的話,那麼請問,對于一個有意圖愚弄你,並操弄你的人,您又何必顧慮他的顏面呢?或許被當眾揭穿才是他人生最需要的靈性一課呢?

聖徒:聽你說這麼簡單直接的試驗,居然聽得我汗流浹背。那麼,對方如果是「通神」者呢?

凡人:通神者就比較複雜。因為測驗對象除了受試者本人,還多出一位或多位「無法證偽」的無形存在。受試者是透過祂來施展神通的。所以這時候您就要記住一個心訣了,如果這位指導靈和受試者之間一直是以一種合作關係來指導世人的,尤其有提供各種指點迷津的問事服務,那麼,他在邏輯上就絕對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你的測試要求。為什麼呢? 因為既然這位指導靈每一次透過通神者轉達給問事者指示的過程,都是一次承認了指導靈對這個世界有意圖施加影響的證據。而且每一次這一位指導靈透過通神者對問事者溝通,都是一次證明自己的存在,對嗎?

聖徒:對,這是相對透明的三方面的共識。

凡人:既然這位指導靈都經常這麼露眼,公開將手伸向凡間,通常還會公開通報了自己在的靈界的名諱了。這時候我們要求一個見面式的身分鑑別會很無禮嗎?

聖徒:怎樣的見面式身分鑑別?

凡人:我們肉眼凡胎哪裡分辨得出降靈的是上仙還是邪靈?所以您可以這樣說「既然您是來幫助我們去憂解惑的善仙,可否悲憫我們凡人無法確認您的身分,以您的神通告訴我口袋裡鈔票的序號為何?」。賢者,您要是嫌用鈔票來會試上仙會顯得既俗氣又無禮的話,您也可以準備一些該上仙的留世詩詞歌賦,但要多準備幾首,密封在信封裡。如果真是這位仙人自己的作品,祂斷無背誦不出來的理由吧?

聖徒:那麼如果這位通神者無法通過檢驗。。。

凡人:那就是最「真實」的一刻了。如果一個就在祂眼前的號碼和詩詞,他的天眼、慧眼、法眼都看不到,我們有什麼道理去相信祂能看穿三界六道、洞見過去、未來、和千里之外的人事物?道理真的就是這麼簡單不是?

聖徒:我倒是曾遇過說靈界有法規禁忌,說不能洩漏天機,不可說?

凡人:這是絕對說不過去的,他們都明擺著透過通靈人降靈顯靈,公開地是靈界透過神通要來普渡眾生了,哪裡差看穿您那一信封?禁忌什麼?何況,如果連過去和未來,未知的事情他都能夠大大地洩漏天機來指點你了,那麼眼前一信封內之數,又如何是「天機」? 怎麼是「天機」? 很顯然,這不是不可洩漏,而是「洩不出來」而已。須知,眼前信封裡的答案就是最合理,最有效,可以即刻「論偽」的檢測,對於大仙能洞徹天地的法眼來說,看穿這個信封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為何動作多多,遲遲就是不能說出這麼簡單的一個答案呢?

聖徒:這。。話是沒錯,但是如果這位高靈認為我們的問題是對他大大的不敬,不願回答呢?

凡人:您不覺得奇怪嗎?世間之人環肥燕瘦各個不同,我們提出一個要求遇上不同的人都會有不同的人給予不同的態度回應。但世間通靈者之多,所通之靈境界各個不同,三界六道之內外,滿天神佛乃至幽冥間的各種精靈鬼魅,竟個個都如此性格一致,被問及任何其他的都可以回答,唯有對眼前信封裡的小小真相如此懼恨?眾仙佛鬼神的心量怎會如此相像?如此狹隘?真正心懷廣闊的高靈,又豈會對「被我們人類敬畏」有如此無法渡越的需求?

聖徒:這樣看來,無論如何如果我們真心想要弄清楚何謂「事實」,這個檢驗的合理性是無庸置疑的了。整個過程看起來感覺很像拔河比賽。一方不斷的要將自己的大神通往「不可證偽」的方向、也就是無論怎麼說你都沒辦法證明祂是錯的方向去拉。而另一方則是儘量要往鎖定確鑿的證據、得出「可證偽」的答覆的方向去拉。

凡人:賢者總結得很好,難的部分根本都不在檢驗,而在如何擺脫施術者的各種精心安排的各種心理口碑光暈效應,在如何擺脫

我們習慣性給予自己和撒謊者藉口的這種鄉愿文化。無論我們檢驗的是「神通」者,或者「通神」者,我們都是很公平的予以檢驗,更不應該先入為主的認為神通就一定是假的。而是應該抱著「開放的」、「探索的」、「求真的」務實精神去執行。所謂首先分辨「神通」或「通神」這一步的技巧,無非也就是一步步鎖緊實驗條件,將一灘渾水中「可證偽」得部分先鎖定、萃取出來,進行「事實」的檢驗。所謂,真金不怕紅爐火,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普世道理對嗎?

聖徒:我實話實說,無論你這頭是說得在情在理,但我此刻捫心自問深深地去感受這整件事,這層道理始終在感覺上讓人難以消化。我真的不覺得有多少人會買你的帳。你當知很多事情是非理性的。

凡人:這就是一個我們東方人長期以來在某種特殊的宗教思維和文化氛圍下所形成的某種共識和默契。我們把維持人際關係看得比真相更重要,我們害怕尷尬卻不怕被騙。我們被教導假的也是真的,真的也是假的,只有這樣想才是人生的超然。我們被要求對未知要敬畏,不可以窺視,不可以有一點懷疑,我們甚至因此在內心不經檢視地就厭惡那些敢於質疑的人。我們允許各種「靈性式詭辯」蠶食著我們的心智。就是這一重複雜的東方式心理障礙,讓大量裝神弄鬼的騙子有機可乘。他們明著來愚弄我們,要求我們無條件地相信他們的任何鬼話,並在思想和精神上極力打壓和羞辱有獨立理性思維能力的個體。

凡人:要說事故人情,試問騙子在向你施騙時可有顧及人情?我們應當把人情留給真誠者。

聖徒:你這種做法勢必形成尖銳的人際衝突,你很難要求大家都去做這種破壞人際和諧的事情。

凡人:「真的不應該怕你、假的你不應該怕他」,我也無意鼓吹大家去做這件事情。其實從某種層度上來說,在大家害怕去檢驗的背後,是他們內心或多或少都早已知道檢驗結果會是什麼, 這已經是某種民間與通靈界之間約定俗成的受騙默契。畢竟和我們在前一篇討論的一樣,有些信仰還是有很大的社會和心理寄託價值。但有些偽神通則是極其危險的,會形成邪教,侵蝕社會和諧的騙局,我們不可不防。我只是希望透過這個論證的過程,種下一支理性的心理疫苗。哪天在他們真正需要檢驗的時候,知道是有一個切確的、不可推脫的檢驗方式可以執行的。

聖徒:從某種層度上來說,這是事實吧。但你這話這樣說下來,感覺就是要否定神通和神蹟,還是給人一種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感覺,就算你檢測過一萬個神通或通神現象是假的,也不能說明不存在一個真的神通現象吧?這樣的定論會不會有井底之蛙之嫌。

凡人:賢者這句話就不甚公道了,我說了無數遍,我絕對相信世界上還有太多事情是我們需要開放去探索的。我只不過是提出能夠確鑿驗證神通的方法論,卻又怎麼會是在否定神通現象呢?我在過去二十多年的時間裡,不僅曾長時間地進行各家各派的冥想、閉關、氣功、靈修的實踐,還曾嘗試參與無數的降靈試驗、接觸過不少號稱有神通的高人、考取過不同的國際催眠協會認證、用了好幾年實習不同學派的催眠實驗和前世回溯催眠研究,我也長期追蹤國際上各機構的「超自然現象」和「超心理現象」的各種研究成果。恐怕但凡您能說出來的試驗我都能從頭到尾釐一遍給您聽,這又怎能說我不相信神通與神蹟呢?

凡人:我只不過秉持一個基本原則,「任何經不起第三方檢驗,經不起重複檢驗的超自然現象就不應該被當作既定事實。」我們應該繼續保持開放和懷疑。

聖徒:好吧,就算我大致明白了你的邏輯,但你相信嗎?很多通靈者還是會告訴你,許多東西是「無型」的,豈能用你的「有形」的標準來檢驗?你給人的感覺始終是不信鬼神而已。

凡人:哈哈哈,容我也故弄高深地說一句真言;「信與不信都是信。有形與無形都是有形」。一個人「相信鬼魂」存在,和「相信鬼魂不存在」,都是一種「相信」而已,其實是同一塊銅板的兩面,因為他始終並不真的知道「事實」是什麼。而說一樣東西是「有形的」或是「無形的」都好,它都必然自證其存的實質性才有意義,所謂「無形」依舊是一種「有」,否則「無形」這句話就與根本就「無」,沒差別,是徹底多餘的廢話了。賢者還需堤防無處不在的「靈性式詭辯」思維。

聖徒:唉,這些真得容我回去仔細玩味。既然你自稱經歷那麼過多超自然現象的探究,不如你乾脆告訴我,你可曾證實世上真有「超自然現象」或「神通」現象吧。

凡人:賢者還記得我一開始對神通現象的定義嗎?「原理尚未被認識的自然現象就是『神通』,而運作原理已然被知曉的自然規現象就不是『神通』。神通是一個『概念』,不是一個『現象』。」

凡人:下一章就讓我們透過各國的超心理學研究、特異功能研究案例來徹底深入的去探究「超自然現象」和「神通」現象的本質究竟是什麼吧。

聖徒:現在再回過頭來看這個定義,貌似是是有點意思了。

凡人:我會解釋清楚的。上篇我們討論的是Why, 為什麼我們有必要知道什麼是真實的。這一篇我們討論的是How,怎麼樣以事實為依據,避開騙術去區分真假神通。而下一篇,我們要討論的是What,神通究竟是什麼。

– 未完待續 –100635343_10157715010656225_2831829524897857536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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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 六月, 2020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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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的謙卑與宗教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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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威霆 (本文刊於「新語絲」2020年6月21日版)

隔離在家的這兩個月期間除了死磕書,也因為時間寬裕,我開始會注意手機裡每個朋友群組裡轉發的各種資訊。真新聞、假消息固然不少,倒是其中有一類信息最引起我的注意。內容的大意都是先分享一些科學對微觀世界、對量子現象、對宇宙有多大的新發現,然後突然話鋒一轉,把矛頭指向科學家,說:「科學現在才發現。。。存在芸芸」,或者「看看宇宙有多大,科學不應該阻礙真相的發現」。前者大都是未經科學同行評議的偽科學類的新聞,不值一駁。而後者的解讀傾向則讓人頗感擔憂。

為什麼這麼說呢, 請容我我分成幾點來做說明:

【第一點,被誤解的科學】

自然科學原本叫做自然哲學,是一種認識自然的方法,是一種甄別真偽的方法論,再加上對世界保持開放探索的精神。所謂「開放的精神」也包含了對不合理的事物保持質疑(而不是接受)的精神。科學方法以觀察、提出假設模型、然後對假設進行「證實」和「證偽」的一個過程,達到去偽存真的目的。

科學精神從來不會無視存在的證據,去否定事實。反而是以證據和事實為基礎進行探討。因此,任何科學所得出的結論,除了必須是能夠被反覆證實的,還必須能夠被證明是錯的(證偽)。因此,科學裡沒有絕對的真理,也從來不曾自詡為真理。(這點和宗教的封閉性相反)

當一件事情,科學無法證實的時候,(也就是完全找不到證據和合理性的時候)科學的態度是「保持開放,保持懷疑,繼續等待新的證據。」而不是需要即刻臣服於某個宗教的觀點。

當遇見一件事情還沒有被研究清楚就自動插入某些宗教的世界觀,且不容置疑。這種封閉探索,並假設某個教義就是真理的做法叫作 Close Minded。

另外,很多人見到今天科技昌明,就以為科技就是科學。進而將對科技的偏見和厭惡推導到科學上。事實上,科技不是科學。科學思維是民智開啟和理性思想啟蒙最重要的內涵。

【第二點,為什麼宗教總覺得科學阻礙了他們的(真相)?】

這些年我在各個不同宗教圈和身心靈圈子裡的觀察驗證了這一現象的普遍性。在幾乎所有我所知道的教派裡,教士們對科學的態度可謂真正的「其愛也深,其恨也炙」。

每個宗教其實都‘極度渴望’自己的教理可以被科學所證實,你不難看到每當某個科學上的發現碰巧可以支撐一個宗教裡某些說法時,該教派一定會對此感到的無上光榮,迫不及待地對此大肆宣揚。也不會去理會該「科學發現」的可性度如何、是否經過同行評議。 常見的附加評語還有:「看!我們古聖賢經典裡早就說了,現在科學才終於發現!」言下之意你們科學再努力的探索,也只是我們的 ‘Leng’(馬仔),「我們早知道是這樣」 。

然而,當宗教發現一個科學結論不利於己方的教理或玄理時,比如發現地球是圓形時、比如用平實有據的心理學來解釋他們的超心裡神蹟時,在古代,那就是火刑伺候。但如果本教勢力不足以在物理上霸凌異見者,那就只能轉而在思想上進行壓迫。典型的詞句是:「科學未窺全貌就對他們不知的事物加以否定,真無知!」,「低級的唯物科學以為只有物質世界,對看不到、摸不到的能量世界一無所知,它哪能來評論靈的現象!」

但尷尬的現實是,科學所發現的事實不同於宗教裡模稜兩可的說法,是難以被忽視的。以至於宗教雖然覺得自己掌握的才是真理,但在解釋問題時卻離不開科學。你總不能硬開示說「地球不是圓的」吧?你總不能說「這個污水喝下去沒事!沒病菌這回事,待老衲加持一下就好」吧?你總不能說「來場萬人集體祈禱就可以消滅病毒,別聽科學的,我們是不會被感染的」吧?

當這種對世界的解釋權,對心理機制的解釋權慢慢被實證科學以無法辯駁的各種有力研究証據侵佔後, 習慣以絕對真理思維自居的宗教,就陷入了一種深深的被動感。形成積怨。

當科學考究不小心揭露出宗教裡的一些世界觀不符實時,大部分宗教是不可能跟科學一樣謙卑地去修正自己對世界的認知的(天主教做到了),因為那顯然會貶低先知、和祖師爺們「全知全能」的神聖性,讓自己變得很尷尬。 於是基於反射本能,宗教當然只能說:「科學還沒能力證明我是對的就懷疑我!否認我,科學真Low」。

話雖如此, 但一旦某些可以證實自己宗教理論有點合理的「科學結論」(對偽科學他們也是照單全收)被發布時,他們又將這種平時認為很Low的科學證據當成最有力的依據來自我證明。這當然不是一種很健康的心態。

其實每當宗教指責「科學阻礙真相」時,我們需要知道他們所指的所謂「真相」實際上是每個宗教個別相信的各種「假想」。而這些版本千差萬別的「假想」之間又經常是互相矛盾,並且各自都自視為絕對真理的。

所以每當科學發現的真相碰巧與他們傳統相信的「假想」不符合時,宗教就認為科學阻礙了「真相」(實際上都是還未被證實的假想)。

當然無法「證偽」的宗教圈子除了正信宗教,目前世界各地還存在大量(數千種)小型信仰團體。還有各種異端邪教、騙子之類的宗教團體。你說騙子最討厭什麼?當然是那些會揭穿他們的力量。而科學無疑是對虛假最有力的打擊方式,也是對事實真相最有效的證實方式,科學自然會被攻擊。

請注意,我這裡說的「事實真相」可不是什麼「真理」。 而僅僅是類似水在特定環境下,在攝氏0度就會結冰,在攝氏一百度就會凍結,這樣的事實而已。科學從來是有一分證據,就說一分話,知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會傲慢到去談什麼還未證實的終極「真理」。

【第三點, 是科學阻礙了真相,還是宗教阻礙了向真相的探索?】

事實上,嚴重缺乏想像力,嚴重缺乏探索精神,並且經常阻礙真相發掘的,恰恰是宗教性思維。雖然宗教常宣稱他們知道更高的真相,但實際情況是,科學不知道的,宗教其實也不知道,不認同嗎?且看下去。

在科學出現前,沒有一個宗教知道地球是圓的,大家來來去去就是大象、蓮花、龜背、天圓地方。

在科學出現前,沒有一個宗教知道宇宙有多浩瀚,也不知道星辰的實際形狀和運行模式。大都認為自己所在的就是中心,來來去去就是普通人經驗以內的情境,比如雲上天堂的門,雲上上帝的聖殿、須彌、三界、六道、月宮。東方所謂須彌戒子,還有三千大千世界的恆河沙數這些只是籠統表示很多的哲學概念,小學生自發地想像也很容易想出這些無限大的世界觀概念,這些都並沒有比今天天文學所實際勘測到的宇宙大!更沒有建立在實際觀察上的宇宙天體運行概念。

在科學出現前,宗教對存在量龐大,並深刻影響世界的微觀世界和微生物、細胞、真菌、細菌、病毒可以說完全一無所知。

在科學出現前,宗教對人類的來源說法紛雜,卻沒有一種經得起考證,直到「演化論」和「遺傳基因學」數不盡鐵證如山的依據出現後,我們才真實的知道人和自然界其他物種的關係。

在科學出現前,宗教對世界上七百多萬種物種所知甚少,來來去去不外乎生活周遭的十二生肖里的動物,然後獅子、老虎、大象、孔雀、烏龜,再加上一大堆類似《山海經》的想像出來的天龍八部、人獸合體類的怪物。而目前生物分類學界還在以每年發現上萬種物種的速度發掘生命的多樣性,甚至對其他星體可能存在的生命形式也在積極探索中。

在科學出現前,宗教對深海裡的生物幾乎一無所知,不是龍就是蛟,然後其他全是魚。

在科學出現前,宗教界對看不見的力籠統稱之為能量,反正就是一種力,對宇宙實際存在四種主要作用力一無所知。

在科學出現前,宗教只知道所謂四元素、五元素、最多十元素,再加「以太」,這些概念籠統、混雜、相互矛盾、而且無法檢驗。(還是從哲學處借來的概念)對具體的一百多種構成世界的元素一無所知。別傻傻以為化學元素都是「物質」的,事實上所有化學元素都是原子間質子、電子、各種夸克層面這些無形能量的複合形式。

在科學醫學出現前,宗教對人體與疾病的認識,來來去去就是邪氣、正氣、平衡、符咒、液體芸芸,而且相互間對這些概念還經常是相互矛盾的。對複雜的人體分泌、疾病、免於學是一無所知的。

在科學心理科學和腦神經學出現前,宗教對人類心理活動的分析離不開純思辨的心、靈、意識這些粗糙的分法,再厲害的有「十二緣法」、「阿畢達磨」裡的細分,卻少有可實際檢驗實施的技術。始終是自由心證。

時至今日仍有不少修練界的人士是非常看不起發展成熟的「科學心理學」的,他們以為心理學家們都是一群死腦筋。並認為全世界曆代數十萬優秀的心理學家們嘔心瀝血的實操研究成果都不如他們一屁股坐在家裡臆想出來的高大上「靈性」成果,即便這些「成果」都是主觀的,而且無法被檢驗。何其傲慢?

上訴這種對比還可以無限展延下去,我們可以看到古人和神仙們所謂的「發現」無非是侷限在他們生活環境中原本就有的元素,無論是人頭蛇神、牛頭馬面、蝦兵蟹將、頭長在肚子上的「刑天」,或者洪秀全看到的白鬍子背著寶劍在天上飛的上帝。這些舒服坐在家就能想出來事物。這些根本不叫「發現」,而是「想像」。因此他們見不到的東西,比如星體、微生物、海底生物,他們也想像不出來。

而科學的每一個發現卻都是實實在在的,走入窮山惡水、付出實際觀察代價,很多時候還需要獻身和犧牲精神才能得出的「實在發現」。

這就說明科學不僅不阻礙真相的發掘,而且還是發掘世界的主力軍。反觀宗教,除了發明一些觀念,和偶爾做一些哲學想像,對世界的發掘可謂毫無貢獻。並且在很多情況下還試圖否定、扼殺科學發現。

說到這裡就已經夠讓人感覺非常詫異了。許多宗教人士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會認為他們本來知道的就比科學多。而且覺得科學是傲慢的,宗教是謙卑的。

今天仍然有不少人拿著科學所發現的微觀世界、宇宙空間、量子現象,反過來數落科學,說:「你看宇宙多大,科學多渺小,如何能解釋一切?你們怎麼可以阻礙真相?」但他們卻沒發現,他們口中這些世界觀全是實證科學貢獻給他們的。開放探索的從來就是科學,阻礙的從來都是宗教。如果不是有科學這個充滿好奇心、開放、不斷探求的精神,宗教還在天堂地獄、上帝魔鬼之間磨蹭,又哪有概念宇宙空間有多大、星體、宇宙長什麼樣?

凡此種種,都讓人擔憂這種普遍存在的不健康宗教心理為什麼存在。讀到這裡,或許有人會說:「不對啊,我怎麼曾經聽過人說。唯物主義科學是很封閉的,經常否認神秘現象的存在。怎麼感覺你的說法這麼黑白顛倒呢? 」

我想最關鍵的問題除了在於宗教圈子裡的人對科學思維的認識不足之外,還有一個重大誤解,就是對科學上「質疑」和「否定」態度的誤解。

【第四點,科學的「質疑」和「否定」其實是一種開放態度】

事實上,宗教指責科學說「科學會對無法證實的事物會表示質疑,甚至表示否定!」這個說法是沒錯的。我們不該忘了,實證科學原本就是講究事實和證據的。去「質疑」和「證偽」原本就是科學的核心內涵。我反過來問了,如果一件事情還沒有辦法被證實,難道我們不可以保持懷疑嗎?如果一件事情明顯存在矛盾和謬誤,難道我們不可「先」予以否定嗎? 如果連保持懷疑都不允許,請問這不叫霸道嗎?

須知在科學研究的領域裡,要求證一件事情,是要反覆做大量試驗的。在這一次試驗被否定的結果,不代表在下一次試驗中也會被否則。科學上的「否認」永遠是臨時性的、開放性的。和宗教那種教條式「否認」但意義是完全不同的。科學永遠等待被推翻,這就是科學的謙遜。

舉例,在某宗教裡鬱金香代表邪惡,那麼對他們對鬱金香的否定就是絕對的,不容討論的。所以當一個信徒用這種封閉性的宗教性思維看待科學問題時就會,覺得當科學保持開放的「否定」一件事情,就跟他們宗教否定一件事情一樣封閉、絕對、和暴力。因此產生了排斥的情緒。

事實上這就是宗教將自己的封閉與傲慢,投射在科學上所導致的誤解。如今許多宗教對待科學的態度是;「科學懷疑和否定我,所以科學很阻礙,很封閉。」換言之,就算我的教理現在看來在不合理、再荒謬,你都不准質疑、否定。否則你就是阻礙「真理」(實際上是他們自己相信的假說)。這就是宗教的傲慢。

我再拿自己舉個例子,在多年的修練過程中,我自然曾經體驗過各種所謂的「氣」、「靈」、「交融」、「寂靜」、「光」等等的狀態,這是很多不同教派的人都有的體驗,沒什麼大不了的。在正確的思想指導下,這些精神力量確實可以有益身心。

但這不表示我們就一定需要將這種主觀體驗貼上特定宗教希望你相信的標籤。這些現象在不同宗教裡就和彩虹一樣,可以有截然不同的解釋,但它也完全有可能只是一種心理作用,那又有何不好呢?宗教為什麼非要對一件自己還沒有完全搞懂、證實的事情搶奪解釋權呢? 為什麼不能如科學一般,在不了解的事物面前謙卑承認的自己「不知道」。而永遠都要表現出一副全知全能,「早知道」的傲慢呢?

想想看;如果一件宗教所宣稱的神秘「能量」或「力」只能被教眾所主觀地感知,卻不能在客觀的物質世界里展現其物理影響,又不能在所有已知方法裡測量到這個所謂「能量」和「力」的存在,也不能觀測到這個所謂的「力」如何有意圖的影響物理世界,進而對這個現實施加影響。在沒有證據證明它是客觀存在前,我們「暫且」將其歸納為心理上的某種效應、心理現象,不合理嗎?

再進一步想想看,如果一件宗教宣稱的「能量」或「力」不能在客觀的物質世界里被實驗,展現其物理影響,又不能在所有已知方法裡測量到它的存在,也不能觀測到這個所謂的「力」如何對這個現實施加影響。那麼請問,這個所謂的「能量」和「力」還有實質意義嗎?它和根本「不存在」又什麼差別?

這時候我們不是應該揮動奧卡姆剃刀,將這個多餘的概念去除掉嗎?在一件事物無法被證實的情況下,我們合理的去懷疑它,不也是合理的做法嗎?我們又何必對此而感到被冒犯?

科學界對一件事情的看法永遠存在正反兩派的良性競爭,從來不是一言堂。如果一件事情真的存在,自然界自然會積累大量證據,當證據確鑿了,科學界自然會將一個事實呈現出來。阻礙真相、掩蓋事實原本就事和科學內涵相違背。

當一件事情尚有疑點,被科學所懷疑、否定,那必然他的合理性還存在問題,宗教又何必總習慣性的強迫性的對這種合理的中立態度進行冷嘲熱諷呢?不是說真金不怕紅爐火嗎?怕什麼呢? 再說了,世界上那麼多宗教,各有不同的世界觀,沒有了較真的科學方法論,我們又該如何確認誰的世界觀才是真實呢? 聽了就信嗎?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們甚至可以說,科學的自信與謙卑容得下任何質疑、而宗教的自卑與傲慢這兩種矛盾的情緒決定了他們容不下他人的質疑。

因為一件事實是不需要用情緒去捍衛的。如果籃球是圓的,而你確定這是大家都會認同的事實,沒有「疑點」,那你還需要不斷去排擊那些「質疑」和「否定」籃球是圓的人嗎?你只會一笑而過。宗教對科學的過激情緒,很大程度上其實就來自他們自己內心某部分也知道,自己的許多觀點其實是站不住腳的。當然,有這種潛在的自覺是好事。

【第五點,新時代宗教的功課】

關於宗教與科學,我聽過的最好說法依然是「科學隨時準備根據新的證據來調整認知,而宗教總會不斷扭曲事實來貼合自己固化的教義」。這種謙卑與傲慢的對比是強烈的,我們能否認嗎?

一個宗教如果到了今天這個時代,對於自身教理不符事實的內容還不能做修正和調整,甚至明知某些教條是錯誤和荒謬的卻依舊堅持。那麼這種宗教不僅本身就在阻礙真相的探索,其違背常理的教條也必然對社會和人心造成傷害。

一個正派的宗教需要學會接受被懷疑、被否定。並有能力對自身教義進行反思。並且在被懷疑、被否定的情況下依然能夠發揮起教化社會的功能。

此文的目的不在否認宗教的人文價值和對社會的教育和指導意義。但一碼事歸一碼事。宗教對科學的傲慢與偏見,是一個事實上存在的問題,應該被深入的從新思考。

最後我願再分享今天聽到的一段在德國科學共同體內共同奉行的一套學術倫理作為結尾:人在自然科學裡,必須完全脫離主觀立場,脫離個人利益,這是道義上的責任。科學家絕對不能做兩件事情:第一是不欺騙他人,不欺騙自己。第二不做任何違反倫理原則之事。

平心而論,科學精神裡這種「不自欺,不欺人」,今天又有多少宗教做到了?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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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0 五月, 2020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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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即囚牢 (下)

文/李威霆

【迷信科學更是病】

聖徒:「好,讓我來接你上一篇的話,既然你提到信神不理性,又說激進的《無神論》態度也不那麼科學,那麼既不主張《有神論》又不接受《無神論》,你這話曖昧不清,故弄玄虛!」

凡人(我):「你沒聽過一個詞叫 Open Minded 嗎?」

聖徒: 「既然Open Minded, 那你為什麼不聽我說,這個宇宙間真的有一種更高的力量存在。其實你根本就很Closed Minded。」

凡人:「我有聽阿,我只是不信而已。為什麼我不認同《無神論》就一定要信你呢?如果今天來了幾十位不同宗教的傳教士,我每一個教都要信?信了就不是Open 阿。」

聖徒:「唉,為什麼你就是看不出這個繽紛奧妙的宇宙間有種偉大的力量在主持呢?」

凡人:「我也覺得這個宇宙間的規律很奧妙,我也覺得有股力量在主持,只是我不覺得跟你所相信的神有半毛錢關係,你怎麼知道那就是神?如果祂是神,那麼誰創造了你的神? 你怎麼知道你所談論的『神』或『梵』之上不會還有無數多重的更高的『神』?你怎麼知道你的神不會是另一個更高維度的境界裡某池塘裡荷花上億萬只青蛙裡的其中一隻?你怎麼知道?究竟什麼是神?你怎麼定義神?」。

聖徒:「神。。經典裡說的!好既然你說你也相信那股力量的存在,那你告訴我那股力量是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固執不肯接受我昭示給你的真理?」

凡人:「我為什麼一定要選擇去『相信』或『不信』還沒有辦法證實的事情呢?我為什麼非得要對自己那麼不真實呢? 相比起你矛盾百出的玄學說詞,科學方式得出的宇宙自然規律也很合理,為什麼自然存在就一定是你的意義上的『神』呢?難道不能我們都是自然的一部分,或者我們都是你所以為的『神』的一部分嗎?科學所發現的規律就是神的規律不行嗎?」

聖徒:「那你就是相信有神咯!」

凡人:「不是你的神。。。」

聖徒:「那叫宇宙意識可以嗎!?」

凡人:「那又怎麼會是你的小意識所理解的意識?你確定你知道何謂意識? Window 介面上的一個遊戲角色能完整的理解DOS 代碼嗎?能理解支撐起他存在的硬體嗎?如果一個單細胞有意識,你覺得它能認識到你的意識水平嗎?浪花能了解海洋嗎? 不能的話你憑什麼告訴我什麼是『神』?你不覺得把自己的有限體驗當作絕對真理來推銷,是對『神』的猥褻?」

聖徒:「好!就算我不能,那你前一句科學後一句不科學,難道科學就能解釋一切嗎?那科學不也就成了一種信仰嗎?」

凡人:「咦!你還真別說,世界上迷信科學的人可多了,『喜歡用科學這個名頭來唬人、以為科學可以解釋一切、以為科學結論就是真理、不曾理性地了解科學就全盤接受科學結論』,這些都是『迷信科學』,本質上就是把迷信宗教的感性模式轉移到科學上而已。」

聖徒:「怎麼說」?

凡人:「你把我上一句和下面這句對比一下,『喜歡用經典對名頭來唬人、以為經典可以解釋一切、以為經典教義就是真理、未經考證就全盤接受經典是真理。』是不是同一種模式?他只不過把『宗教』的標籤換成『科學』,感覺比較高級,再有了各種科學和偽科學結論背書,更有話語權,這種信念更是死死的。所以迷信科學要比迷信宗教可怕得多」。

聖徒:「那你還信科學?」

凡人:「科學從來不是拿來信的,而是讓你懷疑它,帶著不輕信、懷疑、實事求是的求證態度去拷問一切。科學也懷疑自己,任何現有的科學結論都準備被質疑,被解釋力更強、證據鏈條更完整的新科學結論所取代。因此我們認知世界的方式才能夠不斷地進步。」

聖徒:「你看!所以說科學不可靠,不斷被推翻,何來確定性?何來一體性?」

凡人:「你搞錯了,一個『科學結論』往往是由多種證據支撐起來的事實,極少極少會被推翻,絕大部分的是被後續發展出來的更有解釋力的理論所『推進』。這不代表原本的理論被顛覆了,而是更完善了,更穩固,更確切了。」

聖徒:「舉例!為什麼我聽到的都是什麼什麼研究又被推翻了,翻來翻去。」

凡人:「好吧,比如從前的天文學家發現太陽系有6顆行星,後來的天文學家發現原來土星之外還有一顆天王星。如此之前的整個星體架構並沒有被推翻,而是在原來的基礎上被推進了。而那些你聽說被『推翻』的,本身都是還沒有經過檢驗的『科學假說』而已。更多的情況下是傳媒根本搞不清『推翻』與『推進』多差別,但是『推翻』感覺更抓眼球更聳動一些,所以任何科學發現都被說成是『推翻』之前的結論。」

聖徒:「所以科學不是拿來信的?」

我:「科學只是教導我們,去選擇暫時接受所有的證據指向的『可能性』更高的結論,而不要輕易接受哪些還有很多疑點、矛盾、無法證實的事物。

我傾向認同一個科學結論,是因為我『知道』這個結論比起其他更不合理的結論更可靠,而且我也『知道』現在這個結論是可以被挑戰的,絕對不是什麼真理。『知道』和『相信』可不一樣。」

【真理即囚牢】

聖徒:「好Q複雜!那麼科學何時才能知道世界終極的真理啊?」

凡人:「中!這就是問題的關隘!『真理』。你一直在預設你可以認清真理,而真理『必須』被你認清。真的是這樣嗎?如果我和你說,我們人類只是真理的一部分,不要妄求在有生之年採獲真理,你能接受嗎」?

聖徒:「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凡人:「如果妳認為你必須為一個你自己永遠也講不清楚是什麼的『真理』而活。那麼這個『真理』就是你的『囚牢』。就像你以血肉之軀去追逐想像中的水中的月亮,和天上的月亮,就算給你得到了,那也將只是滿目瘡痍的一片荒蕪。 因為真理絕對不會是你腦子裡能期待的樣子。祂為什麼一定要符合你想像的樣子呢?」

聖徒:「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真理?」

凡人:「那你告訴我,此刻我正在想什麼?」

聖徒:「我知道的是真理,不是你。」

凡人:「我只是一站在你面前的平凡人,而真理必然是通達過去、現在、未來,包含所有時空,意識的。自然包含了我,你知道真理的怎麼能不知道區區的我呢?」

聖徒:「。。。。。」

凡人:「噢,忘了告訴你,科學還教我們學會把自己的『小我』從經驗當中敞開來。不要太把自己聽到、看到、感覺到、想到、領悟到的就當成絕對事實,當成不可挑戰的證據。 要確定一件『事實』,我們還要學會去關注其他更多人的同類型經歷和感受,甚至去看看,對於其他不同類型的生命而言,在同一件事情上,跟你看到的、聽到的、體驗到的、是不是一回事。 所以有所謂大數據的統計調查。」

聖徒:「我自己確確實實經驗到,體驗到的,還不夠真實? 還不算證據?」

凡人:「你知道,有時候一個瞎子摸象,基於自己的定位,自己思維習慣的限制,摸來摸去都只摸到大象的尾巴。這種情況下摸得越久,越多次,就越確信大象長得像一條繩。你若找多幾個瞎子一起來摸索,個別摸完不同部位後再交換位置相互確定,然後根據大家的經驗繪製一份仔細的紀錄圖,不是比自己摸到的更貼近真實中的大象嗎?」

聖徒:「所以你不相信我看的的事實?」

凡人:「我相信,但我相信世界比你我大得多,如果你的內心相信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能給到你安寧和喜樂,那就是你的真實,信又有何不好?但是如果你要因為自己內心的信念而去改變外在客觀的世界,那你千萬別去相信你的真理就是全世界人的真理,否則你必然會為這個世界帶來禍害。別忘了你我畢竟只是其中一兩個瞎子,不要妄談『真理』。但凡把自己的經驗放得太大,凌駕於其他人之上的,不可挑戰的,必成禍害。你沒見到那許多邪教都很喜歡『真理』嗎? 天理教、奧姆真理教、真X宗。皆為此類」

【科學地認識自然規律】

聖徒:「所以對於外在的客觀世界,我們不需要相信有一個真理嗎?」

凡人:「我們可以相信自己將會慢慢認識更多的真理,但要做到這一點,我們需要合理的方法。我自己覺得保持懷疑、保持開放、保持嚴謹的科學方法就是能讓我們『如實』認識這個現實的最好方法。當然,當科學所發現的『事實』和我們內心『想像』中的期望不同的時候,我們會很撕裂,但這時候我們就需要很有意識的去做選擇。究竟是我的『想法』真實恆長,還是『事實』真實恆長。我應該去適應那一方才能順勢而為?」

聖徒:「我再問一次,我在專注的祈禱中領收到的啟示,在甚深的禪定中明明領悟,開悟,感受到的真實感受,難道就不是真理?」

凡人:「是你自己的真理,但是如果你發現你內心『悟』到的『真理』和外在的世界現實不相符,相互矛盾時,你該怎麼辦?你恐怕只有兩條路可走;一,否定外在的事實,不斷曲解事實來符合自己的真理。二,調整自己的認知。但是如果真理可以被調整,祂還是真理嗎?你將如何說服你自己? 那只會讓你陷入深深的失落和矛盾感當中。這時候如果你又很不幸,是屬於Ego習性很重的人,那你將跌入你將跌回選項一,扭曲現實。。。但,和現實作對,我們永遠是輸家。」

聖徒:「那麼。。」

凡人:「如果你一開始就別把自己的體驗,當成什麼神聖的『真理』。那麼自然就不會有後續的所有矛盾和問題。因為開放的思維允許你隨著更多發現的現實,來做調整。你知道。宗教世界最大的災難就在對『真理』這個原本就是妄念的解釋權的爭奪上。」

聖徒:「說到最後,你就是要我放棄信仰!」

凡人:「開放的信仰不也是信仰嗎?其實,外在的事實無論如何都不會因為你『信』或『不信』而改變,改變只能透過行動,而所有行動必定是符合科學規律的。如果你信錯了一個『真理』,它將困住你一輩子,讓你變蠢,思維永遠被綑縛。但是,如果你因此而開心,只要不愚化其他人,不妨礙其他人選擇的自由,不逼迫其他人接受你的信念為真理,那倒也無妨。畢竟人的一生,真理遙不可及,能找到平安喜悅才是最大的幸福。」

凡人:「所以我並沒有要你放棄信仰,別忘了我們的話題是,我究竟是不是《無神論》者。我只想告訴你,我是『開放思想者』Open Minded,有神論或無神論對我而言根本就是一個偽命題。」

聖徒:「我仍然覺得你很有問題,你膚淺地以為科學觀察到的『有形』世界的規律才是真相。根本不了解歷代禪修大師們透過禪境,天眼通,看到的另一個更高維度的世界領域。」

凡人:「我沒否認這些可能性啊,只是這些大師的禪境對我們沒有實質意義,也不能證實,更不能解釋現在自然界宇宙空間和微觀世界的現象。比如『物理科學』告訴我們各種力學定律,幫助你我在生活中安全,高校地行動。比如如果你要了解宇宙的時空和引力現象,『相對論』是一個已經證實的理論框架,如果你要認識微觀世界的現象,『量子物理學』的方法也是一個有依據的科學方法。你要了解人心,『科學心理學』、『腦神經學』、『人類學』和『社會學』都可以從很多研究的數據裡給我們大量可靠的啟示和方向,讓我們得更和諧更好。」

聖徒:「你所謂的科學地認識自然規律,聽來都是冷冰冰的死知識,沒有境界,毫無靈性,沒有七彩靈力飛來飛去、沒有漫天神佛天使、毫無道德可言。」

凡人:「可是孔子、老子、蘇格拉底、釋迦摩尼、古今中外,許多不搞禪境、宗教、真理的偉人也很多阿,人家也很偉大吧?」

聖徒:「誰告訴你佛陀不搞宗教和真理?」

凡人:「在原始佛教的教義裡,佛陀從來也沒說他自己知道宇宙真理、死後怎樣,人家明明只是提出一套在五蘊體驗之內『離苦』的哲理和生活法則而已啊。他也只是人阿。。」

聖徒:「我學神學之前在佛門十多年,我看你連《大乘》佛法都沒聽過,你的宗教觀實在太膚淺。我不跟你談宗教。」

凡人:「我研究佛學和參禪雖然只有二十多年。。。」

聖徒:「別說了,修煉是不講資歷的。你那都是野狐禪。 你一直說科學『事實』,什麼『事實』?你顯然不知道禪宗裡說『非風動,非帆動,只是汝心在動』,什麼物質事實?那只是你的『心』 有塵埃,所謂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你哪裡懂得這個境界?你知道現在什麼『涼子酒場』也印證了佛學嗎?你懂嗎?」

凡人:「我們不談佛學好嗎?你太深奧了。。你剛剛是說『量子糾纏』嗎?不知道你和我一樣也對量子效應有興趣耶,失敬,失敬!我這幾年倒是遇見很多高人很愛談量子力學,但是真懂的很少耶,我們來談談量子芝诺效应與現實的問題好嗎?」

聖徒:「別。。別跟我說什麼量子,什麼科學的,我就談現實。你說,你以為這個世界就是你的『科學現實』,你不知道無形的神通世界。那你憑什麼談真理?」

凡人:「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什麼是真理,我也不相信誰知道什麼是真理,科學只是一個實事求是,慢慢摸索真相的工具。」

聖徒:「摸索什麼?你們探索到的根本就不是真實的。」

凡人:「是嗎?又風,又帆,又無一物的,還有神通。好吧,那麼我接下來兩篇就討論你的『何謂真實義』和『神通與通神』好了。」

聖徒:「你且寫下來,我有空才看。給你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如果有一天去到那個世界了你才發現我所說的神是真的,你不怕懲罰嗎?」

凡人:「那也請讓我問回你一個問題,如果,神告訴你做壞事會上天堂,做好事會下地獄,你還會行善做嗎?。。。。。」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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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0 五月, 2020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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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即囚牢 (上)

文/李威霆

“你究竟是「有神論」還是「無神論」者”?或許因為這一年多來分享關於科學思維的話題多了,開始有幾位早年靈修圈子內的老朋友有点坐不住了,私下試探性的問我。說的也是,自己泡在身心靈圈子裡算來不知不覺也有二十多年的時間,這個問題擱置起來好像也不怎麼合適。但要怎麼答呢?

“你是「無神論」者嗎?” 這實在是一個燙手的問題。如實的回答本身不難,難在無論是‘相信鬼神’之人,或‘相信無神‘之人,兩端都很難意識到自己其實正處在一種Closed minded(封閉思維)的狀態中。在這種狀態中其實很難去理解在「有神」和「無神」兩種可能性之外,還有千千萬萬種可能性。因此無論你怎麼答,你的答案終將被誤解。

實際的情況是,當我們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在乎的並不真的是對方究竟是「有神論」還是「無神論」,我們更在乎的是此刻站在我們面前的人,究竟是站在和自己同一個立場的同路人,還是對立面?這是人的社會性本能。

在面對陌生人和不確定性的時候,我們的心智需要的往往只是一個只是一個 quick fix,一個這麼簡單,方便我們再次快速的陷入敵我二元關係的答案。這是我們智人在數十萬年演化中適應出來的本能反應。在險惡的東非草原上,複雜的真相不會比在零點幾秒內即刻分辨出敵我,然後拔腿就逃離獅子的本能讓你有更大的生存機率和繁衍機率。對我們人類的而已,有助於生存的快速反應可比真相重要的多。

話雖如此,但劍既然出了鞘總要見血,既然把話捅破了,我就有責任把事情解釋清楚。本文實際上是《信仰的試煉》的姊妹篇,但這一篇會潛得很深,也會很燒腦。我將會分成上下兩篇來談。

「所謂有神論」

所謂「有神論」者,一般指心中早已有了奉為真理的某種信仰。無論那種信仰被稱為「宗教」或「靈性」本質上沒有太大差別,指的都是相信宇宙裡有某種‘終極意識’, 或者相信‘存在本身就是這個意識’,而只要開通了這個連結,自己就能聯通真理獲得救贖,或成為真理。

在《有神論》和《泛神論》的群體裡,也常會見到一部分「靈性」主義者認為自己走身心靈路線的,境界比「宗教」高級,實則,那只不過是Ego 在另一頭的呈現而已。我所知道的一些修為較深的靈修者,他們很少會有對自己的見解和體驗抱持那麼強大的確定性,一般都比較謙卑。

在不少《有神論》者的世界裡,萬物都是有意圖的。如果你不相信他們各自的神或宇宙觀,那你要嘛是膚淺的物質主義無神論者,再不然就是其他‘不究竟’的低級神、假神的異端信仰者。當然,這不代表他們一定會抵制你,因為Ego 有時候也會偽裝成一種叫做慈悲的情緒,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你的同時,滿足了自我的優越感。

在不少「有神論」者的二元世界觀裡,他們往往會認為「天使」和「惡魔」是對立的、以為「頭腦」和「心靈」是對立的、以為「知識」和「智慧」是對立的、以為「人類」和「自然」是對立的、以為「天然」和「人造」是對立的、以為「有型」和「無形」是對立的、以為「物質」和「能量」是對立的,或至少,是一體兩面的。

你這樣說,他們或許會否定,甚至告訴你說它們不是‘對立’的,只是‘分裂’或‘未整合’而已。他們也可能背誦“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大道理給你聽。但我還是偷偷的告訴你,在我所認識的大部分說這些話的人心裡,他們總還是有其中一種更貼近自己當前「需要」的傾向,是被「暗喻」為比較‘高級’的、比較‘根本’的、比較‘本質’的、比較‘究竟、的、比較、智慧、的。而他們絕對就在「那」一端。

這當然又是ego的另一個偽裝而已。在幾乎所有想像二元相對的「有神論」或「靈性主義」者內心深處,他們潛在都會認為自己頭殼中相信的靈性世界觀是比實作的「科學」層次更高,更有智慧的。而所謂「有智慧」,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它必須依賴一個「無知」的對比才能存在。所謂智慧的意思是說,它比你的選擇更高尚,繞一圈又回到「二元對立」,我們的心智這位老朋友的狐狸尾巴也就落在此。

其實存在本來就是一體,沒有什麼‘分裂’和‘需要整合’的。分裂它們的,和需要整合的恰恰是我們心中的那個二元對立的世界觀,那才是問題之所在。世界當然不是「二元性」的非此即彼,即便只是在‘左’和‘右’的同一個維度之內,也至少還有其他363種角度不是嗎?更別提其他維度的可能性。

「所謂無神論」

而「無神論」者分為兩類,第一類是開放的「無神論」者。他們認為既然還沒有證據證明神的存在,我們 Keep it open ,繼續觀察,等待新證據,並以新證據來調整自己對「有神」、「無神」這個問題的認知。這類人我們暫不討論。而第二類比較常見的「無神論」者我們姑且稱之為激進無神論者。

在激進「無神論」者的世界觀裡,世界是在宇宙最初的大爆炸之後,大自然隨機形成的規律下構成的現象。在人類目前已能觀察到的時空裡,小至量子,大至星雲的運作,都看遵循著某種可預測的自然規律,而這種規律是無動機的,也看不出被某種刻意的意識參與的痕跡,因此沒有理由去相信有神的存在。

在激進「無神論」者的眼中,「有神論」者都是一群無法單純接受現實的人、心靈脆弱的人、愚昧盲從的人、和期待救贖的人。他們的所謂的神蹟無非是‘自然現象’、‘個人心理現象’和‘集體心理現象’ 雜糅的產物。任何所謂神蹟只要進入被控制好條件的實驗室裡時,都要破功,都可以用自然現象和心理現象來解釋。因此根本並不需要一個神秘的「神」,或宇宙智慧來解釋這一切。

激進「無神論」者的問題是,他們將自己生命存在的‘有限時間’尺度裡所能觀察到的‘局部現實’當成絕對的定論,將自己的‘有限經驗’奉為圭臬。在這點上,他們陷入的誤區和「有神論」者其實一樣。誰也好不到哪去,「有神論」者也往往將自己主觀體驗到的各種境界和神秘體驗當成絕對真相,容不得其它與自己主觀意願相左的解釋。各自都認為自己掌握了真理,而敗,就敗在這裡。

冷靜下來想想? 宇宙之大,其大無外,其小無內。而生命短暫,如白駒過兮,人之一身區區數十載,又豈能窮盡這個存在的全貌?就算你把科學史上數百年曆代學者的全部觀察數據壓上來,所得到的資訊別說對宇宙的觀測和所知不及冰山一角,恐怕對我們大腦和意識的關係也還未有辦法說清。更別說在這個有形世界和可探測的能量世界之外還有暗物質、反物質、多維空間和各種量子效應,這些目前的科學對其所知僅是鳳毛麟角的現象。

因此,既然在客觀上你還沒有窮盡,你又豈知天外不會有天?

從「空間」這個維度上說,你如何知道你現在所觀察到的一切宇宙空間和「規律」不會是某個維度更高,更大的高能生命身上或腦中的一部分機能?你怎麼排除這個可能性?

從「時間」這個維度上說,這個宇宙一百三十八億年的歷史或許只是故事開端的初始動態,並不足以看清它的意圖。有可能當你觀察這個宇宙的時間跨度是上兆年的時候,你就會察覺到原來宇宙是有意識、有意圖的,只是目前觀察數據累積不夠,還看不出而已。

既然還無法排除這個大概率存在的可能性,你「無神」定論的根基顯然就有問題,你至少至少還有一半的機率可能是錯的。這就好比你只勘探了大象腳踝上的一個毛孔,就宣佈這不是一個生命體一樣。這個「無神」的定論就變得很不科學了。

說到這裡,「有神論」支持者說不定正要開始點頭稱是,鼓舞雀躍了,我勸你先別。如果這就是本文所要探討得到的結論,那就太沒沒意思了!我們要的可不是又一場和稀泥的陳腔濫調,戲肉才正要開始呢。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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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9 五月, 2020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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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切爾談的「反轉」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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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討論一個問題前我們必須知道我們的主題是什麼。我的目標主題很明確: “是根據伊希切爾在文章裡對「凱蒂功課」的誤解做合理的解釋,幫助他完善她對功課的理解。”

伊希切爾討論的主題究竟是什麼對他的當然讀者也很重要。為了能確保主題一直保持清晰,我根據伊希切爾所著的前三篇文章裡出現的論題來整理出下面幾個可能是他主題的選項。以「排除」法來看看伊希切爾真正的主題究竟是什麼?

(A)是否有如實的呈現凱蒂功課的全貌,以凱蒂「完整」的“四個問句,三個反轉” 句式演練來說明其不合理處?

否。伊希切爾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斷章取義只把功課裡的「反轉」那一部分在不解釋清楚的情況下進行扭曲式的操作。而且只用了一個“轉向自己”的反轉。打個比方,這就好比醫生告訴你要治好這傷患,需要進行三個小手術,服四味藥方。但你偏偏只服用了其中一位味藥,而且還是不按劑量來服。結果埋怨醫生治不好病。

(B)是否在討論凱蒂的功課是萬能的嗎?保證適合所有人嗎?能保證療癒嗎?

否。沒有一種心理療法能“保證”治癒所有人,而且保證是所有人都適用的,包括「凱斯」的功課和現今所有心理學領域的療法。把這個訴求當作批評凱蒂的原因是毫無合理性可言的。

(C)是否有找幾個正式做過凱蒂功課後覺得「無效」的人,然後也找同樣數量做過凱蒂功課覺得「有效」的人。比較兩邊說法嗎?

否。伊希切爾並沒有做客觀的雙向評比,而是根據自己論證的需要「選擇性」地找幾個”據說“做過凱蒂功課後沒有改善的案例。而完全無視現實生活中和大量網路視頻上透過凱蒂的功課破涕為笑,轉識成智的案例。

(D)有用數據比較「凱蒂」和「凱斯」兩個方法的療效,並證明「凱斯」的方法治癒更多人,而「凱蒂」的方法只會讓人自責嗎?

否。沒有任何統計證明「凱斯」的功課比「凱蒂」的功課有達到更好的自覺效果,一切只是伊希切爾”純思辨“,“自己覺得” 的說法。在沒有事實基礎,沒有統計基礎,沒有客觀基礎的情況下談「療效」不就成了伊希切爾說的“耍什麼氓”嗎?

(E) 是否有抱著儘管有效果,但只要不符合我認為100%「完美的」的就要給予批評的心態。儘管我的批評不到位,甚至對事實有所扭曲。我依然要批評?

是。顯然,伊希切爾沒有選擇前面幾個比較合理而且有根據的討論方式。而是走了彎路,選擇了E。“為了批評而批評”。這就有趣了, 或許伊希切爾打從心裡就認同自己第一篇主題的問題一樣 “批評有效嗎?” 我這裡可以直接替伊希切爾自己回答,“批評有一定的效果”,否則他自己何必這麼做呢?

釐清了主題,現在就讓我們來一一回應伊希切爾在第三篇裡對「反轉」的疑惑。

伊希切爾問:【各位做功课的朋友们,请问问自己:做功课之前,是不是也是不喜欢自己呢?做了功课之后,有没有更加喜欢自己?尤其是反转之后,有没有更加喜欢自己?】

答覆:我的答案是有,因為我能更誠懇看到自己真實情緒,看到自己的盲點,學會體諒他人的無奈,學會和現實相處而不是一味的否定和抗拒現實。世界因此而敞開。我身邊很多人也因為做了功課而活得更自由而從容。但我沒有否定「凱斯」的功課或許也有這個效果。只是需要求證。

伊希切爾說:【凯蒂的功课反转,表面看是符合了世界是镜子的原理,但是,不管是你不思进取还是我不思进取,原句和反转都没有脱离标准的束缚。所以,功课做得多了,不但有头脑的预设(反正都是我的错),而且难免会有我不够好的沮丧感。】

答覆:反轉可以有3個,而非1個。“你不思進取”的反轉可以有;(a)你沒有不思進取,(b) 我不思進取,(c)你有在進取。

讓你從這三個反轉的思路上去找場景中,或場景外那些曾經發生過的案例。而且那些例子必須是對你而言「真實」的,不是自欺欺人 的。通過找例子,看到事情不同角度中不同的真相。這個覺察過程是為了幫助你“鬆動“那原本咬死認定的單一視角,幫助你去看到更多自己沒有看到的自己,自己沒有看到的對方,自己沒有看到的現實。用這種視角看到的結果往往是發現原來當時還有很多可能性,原來大家都有各自的道理,各自的智慧,和各種的苦衷,是一樣的,進而產生釋懷和諒解。(而不是自責!)

更關鍵的是,如果這個問句做到最後沒有釋懷,我依然能從做這一個功課的過程中發掘到隱藏在這個信念後面的另一個「信念」。我完全有可能去發現的到「我有在進取」的很多例子和好處,繼而激發自己。或發現到「不進取就會收到懲罰」這個構成恐懼的信念,然後去質疑這個信念。

長大的馬戲團獅子如果有足夠的覺知敢於懷疑馴獸師的鞭子,自然也就不會受他束縛,質疑原本就是解脫的契機。但,獅子就算認清了馴獸師的鞭子對他產生的只是心理震攝,也未必只有咬死對方一條出路。其實,路有很多,如果你的心是自由的話。

伊希切爾說:【我应该思进取这样的念头,并非源头的,而是我不进取就会受惩罚之后留在身体神经通路里的

答覆:我在上一篇已經解釋過,心理反應是一連串因果互動的連鎖反應。未必有單一的「因」,也沒有絕對的「果」。而且,那也不叫神經“通路”,那叫“迴路”,那是大腦神經元非常複雜多向的反應,不是單一的。

如前所述,凱蒂的功課從來都沒有討論所謂的「最初因」,和所謂的「唯一因」。做功課的過程很常的會做到後來讓你自己去發現,“原來這個以為是自己問題的信念的後面,原來還有另一個更根本的「隱藏信念」”。然後你就能打蛇隨棍沿著下去對這個隱藏信念做功課。

而這個自我發現的過程比別人來告訴你你的問題在哪裡來得更重要,引導的關鍵是要信任對方的智慧,而非主觀地干預對方的心歷路程。換個角度看,如果對方沒有透過自己察覺到他的問題是“如果我不思進取就會受懲罰”,那他未必會被你說服。因為這不是他自己的內心生成的藥。

我們沒任何理由傲慢地覺得自己掌握了解碼全人類情緒模式的解鎖模型,並要用自己的經驗模式來預設,甚至操縱對方的覺醒途徑。圍繞自我中心在轉的導師,才是“驢拉磨”。

伊希切爾提到凱斯的反轉說:

【1、别人不合我意,我就不许我高兴——别人不合我意,我也能想办法高兴。】

【2、小时候的我无助——今天成年的我更有力量和能力了。】

答覆:伊希切爾認為這樣的反轉才對,然後舉例說在這個例子下凱蒂的作法是去探究“責任”。事實上,凱蒂的功課裡根本不會這麼做,這是他的幻想。

而且,凱蒂的三個反轉當中原本會自然導出以上這幾個結論。只是這未必就是對處在不同階段的人而言他需要的最佳結論。我們不能忽略了人在不同階段,需要不同理解和接受事物的模式。你不能拿筷子夾了肉硬塞。而且上面所舉的兩個心歷路程是很多人在突破自己心理困境時自己就會自然得出的結論,是人類的共同心理反應,不隸屬與「凱斯」或「凱蒂」,也不能被任何人註冊成商標或知識產權。

人類反思問題(反轉)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自審,為了獲得平等心,為了成長,為了自由。怕哪一點痛而不敢自審的人意味著否定自覺的可能性。

伊希切爾是有善根的。因為他懂得引用根本佛教裡《阿含經》的「兩支箭」比喻。至少他引用的不是後世「非佛說」的空華外道思想。只可惜他意會錯了。兩支箭的第一支箭指的是人生而有之的「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別離」,「行苦」,這些天然不可避免的苦。 而第二支箭,指的是因為沒有好好的去理解這些苦的本質,不接受這些苦,而做的無謂折騰,那等於是在這些傷口上插入第二支箭。而第二支箭的苦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但避免的前提不是要你因為怕傷口痛,然後去否認原本的生命之輕。而是清醒,有意識的看清這個傷口的本質。而看,就是覺知,覺察,觀照。和凱蒂的功課並沒有衝突。

根本佛教的究竟解脫法講的是「四聖諦」;「苦」,「集」,「滅」,「道」。 佛陀和所有阿羅漢弟子都是因領悟「四聖諦」而解脫。而四聖諦裡的第一聖諦就是「苦諦」。苦諦放在第一位正是佛陀要弟子先去觀察和承認內心的苦難,而非逃避。這是很清楚的。你會說佛陀讓弟子“痛哭流涕,把傷口撕開”嗎?

伊希切爾說: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答覆:我且不討論此句出處的真實性。我只願意呈現一個歷史真相給你看。根據可靠證的原始佛教記載,佛陀本身和眾阿羅漢弟子直至佛入滅和之後的所有上座部長老和弟子,依然嚴守戒律和八正道,四聖諦的原則。他們真的有「捨法」嗎?自己想想。我不方便多說。

另外,伊希切爾認為凱蒂和有關協導師的合理咨商收費是要賺錢。但眾所皆知,凱蒂的功課問卷,學習方式,大量的演練在網絡上都是「免費」開放給大眾使用和參考的,大家隨時可在 www.thework.com 免費下載所有資料。

拜倫凱蒂和他的協導師們另外所開的課當中也沒有超出原本功課範圍之外的內容。不是必須的,而且很多凱蒂的演練事後都是免費在網路視頻提供給大家自習的。只是既然要他們花時間和精神來協導你,就存在成本問題,凱蒂和協導師們也是社會的一份子,生活也有成本。那些付費課程你去其他課程,心理輔導計畫,身心靈課程不也一樣要付嗎?你要人為你服務,你不應該負擔責任嗎? 

最後回到反轉的問題我想說句題外話,且不說反轉有很多向度 ,假設就只拿「自責」來說吧;假設在反轉中我們真的看到自己錯了,難到我應該為了「怕痛」就要不認錯,不面對錯嗎?不面對,不看的話,你的潛意識內心深處難道就不會自責了?那不是鴕鳥嗎?

結語:我一直認為談論身心靈時,誠實的品質是第一位。而每個人都有身,心,靈。這是全人類的通性,並不是加入某個派系或學會某種玄思才有的。所以不需要有太多派系之爭。在自我探索和真理探索的路上,我們真正需要的,是去偽存真的勇氣。如此而已。願與伊希切爾共勉之。

附:伊希切爾第三篇原文所在連結:https://mp.weixin.qq.com/s/02r7XGE6ZyW0FjkIGaUn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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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8 九月, 2019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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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切爾談的「念頭」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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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切爾在第二篇裡有一句非常犀利的話,“脫離了物質基礎討論靈性都是耍流氓”。這句可以算是他整篇文章的綱領。也體現出作者貌似已 “初具” 科學思維和理性思辯的能力。這一點值得予以讚賞。 然而,若較真的以科學術語範式來看,這句話從一開始就犯了定義法上的錯誤。

首先,何謂靈性?如何定義靈性?何謂有靈性的?何謂低靈性的? 各教/學派至今未有統一標準。此外,靈性也無法被量化。

在腦神經學科的領域裡,至今仍未有發表於「SCI 科學引文索引」上的論文可以完全解釋何謂”意識”。也沒一篇研究報告可以有力的證明“意識”究竟衍生於物質大腦的那一個機制。最多的研究也只能說明意識的活躍和大腦某些部分有相關,但無法證明其因果關係。

換言之大腦與意識的關係都尚未鐵板訂定。那又何談靈性與物質的關係?

如果再深究一層地問,你對物質的定義要深究到什麼維度?腦神經元算物質嗎?構成神經元的能量算物質嗎?腦電波算物質嗎? 如果根據愛因斯坦的“質能守恆定律”,「物質」也只是宇宙間能量的其中一種形態。

固體是物質,液體是物質,那麼氣體算不算物質?2011年的諾貝爾化學獎得主謝赫特曼,是位以色列的材料科學家。他對晶體與非晶體的研究直接導致了“固體”這個概念在當代化學界也成為了過時的概念。伊希切爾討論的「物質」邊界在哪裡?是固體部分的大腦嗎?

我們都知道大腦裡的反應主要是“化學性”的。而在化學的世界裡,宏觀是表面的現象,微觀是內在的本質。那麼目前的科學有沒有辦法從微觀的原子層面去討論意識,或伊希切爾所說的靈性的本質是什麼?答案是,不能。

既然所討論的靈性沒辦法定義(這是文學意義上的用詞),所討論的意識物質基礎也沒被定義清楚。那麼伊希切爾的那句“脫離了物質基礎討論靈性都是耍流氓” 究竟在說什麼?

那其實就是典型以泛泛的“偽科學”辭藻堆砌出來的,貌似科學性嚴謹,卻毫無實質意義的詞句。

我猜他原本要表達的或許是“脫離了生理基礎討論意識都是耍流氓”的意思。

當然,像我以上這樣嚴苛的要求“伊希切爾“解釋清楚科學定義是不合理的。因為伊希切爾並不是一位科學家,他沒有必要在抒發自己觀點時背負使用嚴謹科學定義的重負。

同樣的,伊希切爾也不能要求拜倫凱蒂,一位家庭主婦,在形容她自己的心理體驗時去考慮神經科學範疇內的事情。凱蒂使用符合她文化背景和語境的用詞,比如“念头像微风、落叶和雨滴” 這些形容詞來表達她的理解,是沒有問題的。

伊希切爾會不會要求釋迦摩尼解釋清楚何謂“解脫”?要求蘇格拉底“詰問法”運作的心理基礎是什麼?如果他們無法解釋其物質基礎,那麼他們的動機和行為,包括言論思想就是“耍流氓”嗎?當然不是。因為那本來就不是他們要回應的議題。佛陀是在他的時代背景沙門思潮下,以當時的有限認知資源來關注如何透過「四聖諦」的領會來熄滅煩惱。蘇格拉底也是在希臘自由城邦的文化背景下才會體現出那種獨特的質疑精神特質。而傳說中的耶穌也是在一神宗教猶太教社群的社會基礎上發展出「因信稱義」的方案。他們都是根據自己所在的情境下,試圖回應當時的社會問題。

所以我們不應該忘了一個最基礎的事實。拜倫凱蒂是一位從重度憂鬱症當中走出來的婦女,她是人,她並沒有宣稱她開悟得道了。她也沒有宣稱自己在認知心理學領域做出什麼貢獻。凱蒂這些年的工作只不過是循眾要求把她自己解脫痛苦的方式整理成一套系統給大家。而且這套系統是公開免費下載使用的。

從人類文明發展的軌跡來看,這些有益無害的學說往往是很多未來正規學科的啟蒙,它不應該被制度化的形式假科學之名所打壓。

凱蒂最值得讓人敬佩的地方在於她的誠實。儘管沒有任何科學背景,但她並沒有將自己的離苦體驗訴諸神秘。當有人試圖把“開悟”這頂大帽子扣在她頭上時,她很清醒,並沒有跌入那個自由心證的陷阱。而是反問:“什麼是開悟?”

以下我來回應伊希切爾在他的第二篇文章《念頭是什麼的》的質疑。他提出三大問題。我依序回覆如下:

問題一、念頭那麼多,什麼時候能做完?

答覆:我們每晚都在做夢,什麼時候會做完?我們每天都在思考,什麼時候思考會完?誰說檢視自己信念這件事情需要追求“完”的? 只要人活著,每天就有新的體驗和思考。而功課只是一個思維工具幫你在變化多端的人生體驗過程中總是有機會去發掘不同的可能性。

我們為何不去問曾子“吾日三省其身”那麼麻煩,什麼時候能省完?

伊希切爾以萬花筒裡的幾張小紙片為例子說明,用一個簡單的程序就能一勞永逸地解讀所有問題,從此不用再每天思考。這個說法符合生活現實嗎?他如何證實他的解讀就是正確的?它和其他心理療法在治癒人數上有統計數據的比較嗎?如果沒有,那麼我們如何論證這一點?這本身就是無法論偽的偽命題。

根據拜倫凱蒂的說法:“當一個念頭構成煩惱時,我們可以透過功課的自我探究(Self inquiry) 去從新檢視那個念頭。但如果一些念頭本身並沒有構成煩惱,沒有構成痛苦,甚至可能是美好的。那我們又何必去打擾美夢呢?”

這一題明確地指出了做功課針對的是那些“構成痛苦的信念”。而不是“所有”的念頭都應該喋喋不休的去做功課。這一點上伊希切爾自己完全沒有意會到,反而以凱蒂說的:

“念头是因,情绪是果。你相信念头,你才痛苦,不相信念头,你不痛苦。”

“念头不是你的,它是循环的。你没有办法放下念头,带着理解和它相遇,念头放过你。”

作為自己誤解的理由,伊希切爾說:“反正,我在相信了这两句话之后,找不到不做功课的理由,我甚至在梦里都在做功课。直到有一天,我意识到关于“念头”的说法,有很大的漏洞。当我再次回想起其他人对功课提出的质疑,我才发现我之前的盲从蒙蔽了我的感觉。”

伊希切爾誤解在前,他自己也承認其“盲從”在後。以至於連在夢中都在做功課(沒有人要求他夢中做功課)。這些都違背了凱蒂功課的規範。理所當然也就造就了後續的疑惑。

問題二、念頭不是我的,那是哪裡來的?我為什麼要相信“不是我的”的念頭?而且相信了還無法自己放下?念頭到底是個什麼鬼?

答覆: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念頭和情緒的因果關係很多情況下可以是互為表裡,相互為因果的。不僅如此,其背後還有更為根本的化學反應和演化機制在起作用。那些也是“因”,而且也可以是果。這並不矛盾,因為心理活動是一個動態的過程。人類心理活動的因果鏈條可以很長。兩千多年前印度的釋迦摩尼在《十二緣法》裡也都嘗試以“純思辨”的角度推導出12個一系列連鎖的心理反應因果鏈條。

如果按伊希切爾所說,凱斯真的把人類大腦裡一天出現幾萬次的各種“念頭”,簡單歸結為“條件反射”試圖用一個理論破譯“念頭”的來源。那確實是過度放大了行為主義心理學裡「古典制約」的解釋力。因為很多制約反應的速度是可以快到念頭還未升起就直接反應的。

比如如果你被火爐燙過,下次當你的手在不小心碰著火爐時即刻就會自動縮手。這當中根本沒有念頭升起或插入的餘地。因此我們無法簡單的論證條件反射和念頭之間的絕對關係。對這個痛苦經驗的總結念頭是後來才發生的。這種念頭可以是無意識,或有意識的。

有趣的是,要解除條件反射的其中一個方法,所需要的正是從“有意識”的察覺那個“未經檢視”的反應和想法,以此達到解除沒有道理的,不必要的,會導致更多痛苦的既有信念。

凱蒂作為一個正常人類,在沒有龐大的研究機構的支撐下,從自己的體驗去得出:“念头是因,情绪是果。你相信念头,你才痛苦,不相信念头,你不痛苦。”

從心理活動因果鏈的中間這一段去察覺情緒的根源,並得出檢視信念就可以改變情緒的結論,是沒有問題的。她說“相信念頭才痛苦”的這一段也符合傳統正念禪修裡把念頭和觀察者意識分離(detach)的邏輯。這是讓意識在精神層面製造出時間與空間來審查有那些問題的念頭。而人的很多痛苦確實來自粘著(相信)不切實際的想法所導致。

凱蒂說: “念头不是你的,它是循环的。你没有办法放下念头,带着理解和它相遇,念头放过你。”

在現實中,你無法主動地決定下一秒哪一個念頭會出現。就像你也無法決定今晚將會做什麼夢一樣。所以你不能說念頭“完全”屬於你的,因為你對它並無完全的掌控力。甚至“你”的這個概念也只是種種念頭堆砌起來的暫時現象。你跟念頭之間的關係時會相互影響的。

但是基於人類的生理和心理共性,我們的念頭和想法也來來去去就是那幾味菜,往復的循環。這些念頭有些有利于生存,有些則是過去的,不適用於當下的經驗,屬於冗余信念。還有些是有害的信念。它會負擔我們的心理活動成本。但在“意識”到這些念頭是無用的之前,它是不會完全消失的。

就拿伊希切爾認為念頭跟女鬼纏身一樣的例子來說。那情況只不過像你房間裡的垃圾桶。如果你不處理它,它有可能會在房裏以骯髒,發臭的型態惹你煩惱。你也可以選擇有意識,主動的把它認清回收。這是凱蒂說的“帶著理解和他相遇”,然後骯髒和臭味自然就會放過你了。 念頭並不是伊希切爾文章裡說的女鬼,而是每個人自己的心業而已。它是煩惱還是菩提,依舊由你自己決定。

實際上功課要解決的根本不是“念頭”問題,我們每個人每天出現的幾萬個念頭從哪裡來至今沒有一個靈性導師或是科學家可以做出完美解答。凱蒂的功課要審視的是“信念”。也就是你未經檢視就當成真的念頭。

功課的第三問,“如果沒有這個信念,你會是怎樣?”就要讓你自己去比較和感受,當你抓住這個信念,和你放開這個信念,你的感受之間的差別為何?讓你知道你是有可能抽離念頭的。而比較之後,你還有完全的自由去選擇繼續活在這個信念裡,或者不再相信這個信念。在凱蒂的功課裡,你是完全有選擇地游刃於感受之間。所以她是透過擴大你感受的體驗範圍,來增加你生命的可能性。

既然伊希切爾認為念頭是可以解釋的,現在我反過來看他在文章怎麼解釋念頭的根源。他在文章裡用了條件反射,奧修,和《1984》三個例子來說明念頭的來歷。他說:

“念头是我们莫名其妙就相信了的幽灵吗?——不,那是实实在在的身体实实在在地体验到的生存之道。它不是像雨滴那么浪漫地落到你的头上,它是你的身体和心灵在脆弱的时候,回应外在的刺激,能够为自己做到的最好的自我保护模式形成的经验。也就是说——面对伤害时自我保护的反射模式是因,反射后得出的结论(如我不能说出我的观点的念头)是果。”

這裡他說對了一些,也說錯了一些。一個念頭可以是一種反應外在刺激的模式,但未必就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模式。想想看,每個人的反應模式先天後天可能就有不同。你去給A,B,C 三個人各賞賜一巴掌。A 的反應可能是害怕逃遁,B 的反應可能是憤怒的回擊你,C 的反應可能是耶穌式的要求你再給她一巴掌。心智活動不能用單一原因來解釋。念頭頭也因此不能簡單的說就是「果」。

再說,從生物學界最基礎的共識「演化論」來看,在演化的世界裡根本沒有他所說的,所謂「最好」的反應機制。每一種反應都是碰巧在那個情境下有利生存而已。而且未必是“唯一” 最有利的反應。在非洲野外為了躲避同一批獵食者,有些動物演化出了犄角,有些動物演化出了毒素,有些動物演化出了奔逃的速度,有些演化出偽裝色,有些演化出了集體禦敵,有些演化出智力。哪裡有絕對唯一的「最佳」生存反應?而且外界環境和情境變了,有利的模式也就可能變成累贅,甚至變成害處。比如人的雞皮疙瘩,盲腸,智牙,男性乳頭等等,都在告訴我們,演化不是完美的。也沒有一種完美的心理應對機制。

說到這裡就要問伊希切爾了,凱斯又怎麼界定那些條件反射下定型的「念頭」就是最有利於生存的?並且,在時間和環境的變遷下,怎麼保證那些念頭就不應該被質疑?

這也是為什麼我更認同拜倫凱蒂的建議,以開放的心態,時刻準備透過覺知去重新檢視那些無益的信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這種動態活性的覺知力,這才是有利於生存和心智發展的途徑。

我很好奇的是,在討論念頭究竟是什麼這一題,伊希切爾居然用了一個顛覆自己邏輯的論證手法,他用來支撐論證“念頭是什麼”的論據居然是:

  1. 凱斯,並非腦神經科學家。
  2. 奧修,一位身陷嚴重性癮,毒癮的自由心證開悟者。(我在後一篇會仔細解釋何謂“自由心證”)
  3. 1984,一本小說裡的論調。

請問以上三位的“文學敘述”如何證明了“念頭”是什麼?用本身已經沒有事實基礎的事物來作為另一個事物的證明。這不就是典型的「循環論證」邏輯錯誤嗎?如此論證,那不就恰恰成了他自己說的 “脫離了物質基礎討論靈性都是耍流氓” 嗎?

3、轉念反轉之後就成了,“都是我的錯”,我除了愧疚自責,並不知道怎麼辦?

回覆:如果這裡伊希切爾不是刻意的“偷換概念”,那麼這一題可就徹徹底底的暴露出了作者對凱蒂功課的不了解。任何真正做過凱蒂功課單的人都知道,做功課的“問句”和”反轉“的最終訴求絕對不是為了發現“都是我的錯”,然後活在愧疚自責中。

儘管伊希切爾的這段文字控訴已然帶有刻意扭曲事實的成分。但我還是願意站在論道「不誅心」的原則上相信,這只是基於他對功課的不了解而得出的結論。

我在前一篇已經說過。反轉的本質根本不是要去追究誰對誰錯,更不是為了找出自己是錯的。

反轉的本意是讓你抱著開放的心態,甚至期待發現不同觀點的心態,從不同的角度再去觀照同一件事件的“機會”。看看這件事情有沒有其他可能性?看看是不是只有一種解讀的方法?看看有沒有其他隱藏的真相?看看這當中他人有沒有隱晦的難處?看看是否有原諒他人或原諒自己的可能性?看看有沒有跟自我和解,跟現實和解的可能性?

每一個反轉都必須建立在真實發生,可追溯的例子上。都是以現實為基礎。須知做功課本身就不是為了論證誰對誰錯。凱蒂說得很清楚,她問:“你要你是對的還是你要自由?” 功課追求的不是愧疚,而是自由。這點眾所皆知的事實豈能被輕易扭曲呢?

行文至此,我想事情已經非常清楚。讀者只要稍稍在網路視搜索就有大量凱蒂為個案做功課的演練可以看,其結果皆是被協導著破涕為笑,獲得釋然。哪有得出“都是我的錯”的結論?試問伊希切爾。您真的有看過凱蒂的功課嗎?世上又豈有一種心靈指導,會把獲得愧疚當作目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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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2 九月, 2019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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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切爾對「凱蒂功課」的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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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感謝Sue Lee提供原文鏈結資料與啟發。

近日網絡上出現一篇名為「凯蒂的“功课”与凯斯的“功课”有什么不同(1-批评有效吗?)」的文章。一如既往,我都帶著希望能從不同的聲音裡受到啟發的心態拜讀了伊希切爾的評論。必須很坦白的說,我和作者在文章裡的有一個共通之處。伊希切爾在文章裡清楚的自述了他對凱蒂的功課沒有很認真的去了解,很多都是憑“印象”來進行評論。而我同樣對「凱斯的功課」知之甚少。

因此本文中,我不會對凱斯的功課進行任何評論或評價。本文僅提供我在拜讀完伊希切爾評論凱蒂的《1-批评有效吗?》後,見到的幾個明顯邏輯問題和補充。他在文章裡提出了三個問題。 而我會提取根據文章中的關鍵問題和困惑給予回應。希望有所助益。

問題一: “究竟在批評什麼?”

凱蒂功課在《一念之轉》裡面提到的批評(Judging), 寫作業單。其目的是讓人首先在不偽裝成社會賦予你的“有道德的人”,或宗教賦予你的“有靈性的人”的前提下,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內心情緒。誠實的面對自己內心的想法。

然後把那些原本隱藏在內心裡,模糊的,隱晦的,被修飾,被壓抑得往往難以說出口的想法和感受,具體地“寫出來”,放在眼前給自己看。接著借助當下清醒的意識,借助時間和空間給予你的理智去面對,去從新審視自己的這個念頭有多少的真實性,有多少的故事性?有多少自己之前沒有看到的向度。

這種透過承認心裡真實的念頭,升起覺知,換位思考,取得更寬廣的視角來解構原本因為狹隘的觀點構成的痛苦的做法,本身是一個培育覺知,觀照內心的過程。

接著,再從3個功課裡的“反轉”問句中去體驗對方。體驗那個和自己一樣的生命體在整個事件中存在的無可奈何,進而產生同理心。而,其中一個反轉,“轉向自己”,則是幫助自己看到自己的局限,達到幫助自己與自己和解,原諒自己,接納自己的過程。

從“自覺”,到“覺他”的心智活動在凱蒂的功課問卷裡幾本都帶入到了。

所以,把凱蒂功課裡“批評”的這一步粗魯的總結成是“情緒的泄洪”這個說法,那是明顯的斷章取義了。

學過內觀禪或正念冥想的人都知道,人的心智無時無刻都會搖擺在過去的念頭和未來的想像上。而且仔細內觀就會發現,人的內心原本就無時無刻在對外界的人,事,物進行批評(Judging)。更深一層的看,我們還會看到自己的內心也無時無刻在對自己進行批評(Judging),然後根據這些批評,選擇做出怎樣的壓抑,思想,言語,行為,種種的調整。

所以人心裡時刻的“批評”戲碼本來就存在。 伊希切爾的文章裡問到:

如果说做功课的目的是不再对任何人有批评,批评能让我们不再批评吗?——如果戒毒是我们的目标,有没有人用吸毒来戒毒?

這裡 伊希切爾犯了一個比較嚴重的邏輯錯誤。 叫做‘’不當類比‘’。

——-換個說法,如果內傷是一個傷口,那麼開刀治療既然會增加多一道傷口所以我們就不該開刀治病嗎?

開刀這個增加一個皮肉傷口的動作對治癒原本存在的內傷有幫助嗎?答案是,有。

這才是凱蒂功課的邏輯。

凱蒂的批評只是把“本來”存在於內心的批評(毒)拿出來看清楚,解清楚,轉換成諒解再縫回去。而不是“吸入”更多毒來戒毒。因為功課裡那些“批評”的問題來源不是刻意外面找出來的,而必須是做功課的人本身內心就存在的,照成他痛苦的故事。

我同意伊希切爾說的,修正鏡子裡 的自己,就能看到不同的鏡子外的世界。我也同意,他貼圖裡凱斯的,把修正的”焦點”關注在自己,而不在對方。他說的是“焦點”,並沒有說應該忽略“全部”外界的客觀世界。

凱蒂的功課,焦點正是針對自己內心的故事。而故事中對外界的“批評”對象只是自己內心的投影。

現實是,作為社會性動物的靈長類動物,經過數千萬年的社會協作演化,我們所有的心智活動都離不開社會性,離不開你我他的故事,離不開應付社會的眼光和期許,離不開自己內心對社會投以的看法的和創造故事的需要。因此大部分當代所認為的心裡問題本質上都是“社會性問題”。

如果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存在,不需要“符合”社會上認為正常的標準,那麼基本上就不存在心理問題。但現實世界我們的心智不是脫節於有情萬物而孤立存在的。如果我們自我觀察的視角裡沒有了見天地,沒有了見眾生。那你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內心,也認識不到自己。因為那個視角是不完整的。 

《人類簡史》作者尤瓦爾.赫拉利甚至論證說明了我們智人之所以能成為地球的主宰(當然未必是好事)主要的原因就在於智人演化出了集體相信一個虛構的故事的能力。這個說故事的能力,賦予了我們的群體可以構成更大的家國,帝國體量的協作單位,讓體形在大自然不佔優勢的人類得以征服其它比自己強大得多的物種。(他的“故事”原文是Gossiping,意指閒話批評)

但我需要提出的是,所有事物都有代價。智人這個說故事能力的“代價”則是過度的想像力(故事),和過於複雜的社會結構,導致了我們有比所有其他動物更多的心理問題和煩惱。所以凱蒂說的批評,劍鋒所指的正是我們內心的那些「故事」,而這些「故事」有著生理上和演化心理上的基礎,而不是“純思辨”的產物。

因此凱蒂的功課也好,內觀禪修也好,或其他同性質的思潮都好。其本質,都是眾多幫助自己整理,梳理,看清自己內心故事的工具。這些工具都有自己的有效處和優點。也有各自的“適用範圍”和“邊界”。我們沒有必要非把它上升到解釋世界,解釋宇宙的境界。當然也就沒有必要把它變成心靈成長世界裡競爭誰的方法絕對更「正確」的高度。

拜倫凱蒂本身也很誠實的說她只是分享他解決自己內心痛苦的一套作業系統而已。而這種誠實在身心靈界是不多見的。

明白了這層道理,後面的幾個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

問題二:批評別人有沒有必要?

如前所述。不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而是Judging本來就存在。而且從培育覺知的角度來看,內心天然的批評,不應該被否認,而應該被面對。人的腦海裡無時無刻閃出的念頭是自我心智無法控制和預見的。

我們不應抱有認為自己可以控制自己念頭的妄念。對批評念頭的抑制只會讓原本存在的認知問題變得更扭曲,或壓抑的另一個型態在情緒的另一端出現。

如果一個念頭不斷重複的出現在你腦海中,那就表示那個念頭有被重新檢視和解決的需求,只要這個需要一日沒有被意識所釋懷,或無意識的壓抑成另一個模式,它就自然會不斷在腦海中”被“重播。甚至在夢中”被“重播。而這些腦海中不斷回放的故事裡都帶有你,我,他,對象的區別,不論對自己,對他人,對老天都好,都存在故事,和是非對錯,好壞禍福的Judging。如若不是的話,難道說你的夢中的情節永遠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因此,“批評”根本不是必要不必要的問題,而是承認不承認人類基本心智模式的問題。是承不承認我們無時無刻都在內心上映的“人際戲碼”的問題。  

問題三:凱蒂的功課能解決所有問題嗎? 這題是根據伊希切爾在文章中以個別一兩個“個案”的體驗作為評論,我給的回應。

如前所述,所有的工具都有適用範圍。世上沒有萬靈丹。沒有一種心理療法和藥物能保證解決所有心理問題。也沒有一個宗教能保證信徒可以解決它心理所有壓力和障礙。但伊希切爾在文章裡舉出了凱蒂的功課有實效的很多例子。 本文也釐清了當中很多觀念的誤解。更說明了試圖用一個療法的“局限”來批評整個療法的價值本身是不合適的。 

反過來說,如果我們也要去深究凱斯的功課,或證明任何其他有效的心理療法,我們依舊可以找出它們力有未逮的地方。但這些不足以成為全面否定這些療法的理由。

問題四:凱蒂的功課系統有繼承凱斯的功課嗎?

答案很明顯,沒有。至少伊希切爾本身就認為凱蒂和凱斯的功課不一樣,甚至背道而馳。實際上,從古至今,這個世界的知識,概念,宗教,神話,政治,文化觀念之間多多少少都有相互參照和繼承的關係,而也會有根據各自己的見解在原有的觀點上提出個別適應的模式,這是人類得以進步的基礎。沒有什麼是純粹原創性的。世界上所有心靈導師所個別提出自己的一套很有效的“解脫煩惱”的方式,其實也可以歸納成區區幾種模式。而且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的學說繼承前賢的脈絡。所以人類解決世界問題的方案,都是“集體智慧的結果”。只不過各自表訴的不同。 

我認同伊希切爾敢於表達的態度,更讚許他一開始就承認自己不了解凱蒂功課成誠懇。期待伊希切爾下一篇文章關於“念頭”的討論。

伊希切爾原文鏈結https://mp.weixin.qq.com/s/8u6UnwxNAhEX8A3Sh2Fm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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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1 九月, 2019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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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世界的鉛墜

2018年我們在遊歷德國Heilbronn 城鎮地低下180米的巨大鹽礦時,發現一個有趣的裝置。在每隔數百米的鹽礦隔間裡,地上都會看到一副由四方型木欄圍住的金屬直立結構。型態有點類似古代的時間儀(日晷),鐵盤中間掛著一個類似「鉛墜」的東西。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幅看似簡陋的設備居然攸關千百礦工的性命安危。

事情是這樣的,當人們長時間置身在綿延數百里的巨大地底礦場裡,由於開礦的方式都是採取嚴格的平行推進,四周開拓出來的鹽礦空間自然是方型的,這也有利於礦室的受力結構。然而,待在礦室的時間久了,置身其內的廣工對周圍空間形狀的變化會有著自然的適應性。礦工本身是很難察覺到整個空間是否有出現了坍塌前的變形。而鑲置在每一個礦室裡地表的那副「鉛墜」實際上就是一個縮小的三維空間檢視儀。一旦礦室發生了變形,礦工們即刻就能很直觀的從眼前的「鉛墜」形狀偏移看出危險,進行撤離。

這讓我想起在電影《盜夢空間》裡,李奧納多·狄卡皮歐飾演的Dominick Cobb在侵入他人重重夢境的過程中總要帶著自己的「圖騰」。所謂「圖騰」,簡單說就是他自己所熟悉的一副陀螺。透過在夢境中陀螺的旋轉,盜夢者得以在夢中檢驗自己是不是在夢中,抑或在他人操縱的夢境中。現實中,陀螺在力學的限制下轉到一定的程度就會自然停下。反之夢境中的陀螺則有可能因為超現實的幻境而“忘了”停下,或甚至產生變形。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由於夢中的世界是造夢者自身龐大的潛意識流所創造出來的夢境空間,而人的造夢機制有自身的衝動,是主觀的,非邏輯的,因此無暇在夢境中呈現出符合現實世界中陀螺旋轉的作用力遞減,也就不可避免的會產生明顯的超現實扭曲。

上面兩個例子很有趣。鹽礦的例子表現出人即便在現實世界中,也很容易迷失在感官和感知的物理空間之內。並且「鉛墜」的使用展示了人們如何可能利用物理現實,建立一個安全對照。

而夢境圖騰的例子雖然只是故事,卻也提供了一個很合理的範式,來表現如何可能在精神世界和現實之間建立某種有效(非臆想,非純思辨)的聯繫。這兩個測量之間有一個共通之處,就是幫助測試者看出“哪裡出錯了”? 可以說是一個透過“證偽”,發現問題的過程。已經初具最基本的科學精神。

現實上,加州大學聖克魯斯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ta Cruz,简称UCSC)就設有一個他們稱之為「夢境銀行」的大型夢境數據庫,裡面收集了2.2萬個夢的歸納和整理。在這裡我們且先不討論他們統計結果得出的對人類做夢現象的解讀,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自己Google搜索「夢境銀行」。

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些實驗當中,實驗團隊如何篩選出哪些在夢中能一定程度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的人(近20%的人群),然後透對他們進行特訓,讓受試者在夢境中透過“轉動眼球”做為各種訊號傳遞,來和工作人員互動,並對夢境裡的時空,時間,情境,進行測量。當然,上述統計測量,如果配合上多導睡眠圖,腦電圖,核磁共振等等儀器的輔。人類就能更有效的,漸漸地勾勒出夢的輪廓,對夢,或其他類型的精神世界(禪境,幻境等等)有更多的認識。

既然科學方式對人的精神世界是有可能做出直接和間接的測量, 那自然也就能對神秘主義的實踐當中所出現的各種精神「境界」進行檢驗。當然,為何不能?從前面礦場和夢境的兩個例子都看得出,我們人的主觀認知是很容易出現偏差,而且難以自我察覺的。因此我們必須首先謙卑的承認我們的獨立心智存在特定的感知弱點。

說到這裡,也就說到了本文想要提出的重點。

想想看,但凡透過精神世界見到的各種境界(意象,聲音,境界,夢境,禪境,仙境,冥境,離體經驗,異度空間等等),而相信所見到的「境界」是對這個現實世界的自己和他人具有”指導作用”的行者。豈不是希望自己的所見是「真實」的來自高緯境界的指導?誰會願意被幻境所愚弄呢?

那麼對於修真之人,對於講求宇宙實相之人,首先對這些親身體驗的「境界」進行真實性檢驗,豈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尤其說這個「境界」如果是對現實有積極指導作用的,那麼該「境界」本身是否也應得首先受到此現實世界的檢驗和試煉?當然我們這裡說的「檢驗」,是指有系統的科學方式檢驗。而非自我詮釋,自我合理化的,沒有邊界的“說詞”。

這個問題我們也可以反過來看。如果修煉者認為自己看到的主觀「境界」才是真實究竟的,而這個現實世界反而是虛妄的,如夢如露的。那麼,對於意識覺醒程度已經高到可以勘透“實相”的行者,就必然能夠像那夢中保持清醒的人一樣,對夢境有一定的操縱力,也就能“降維打擊”, 對這個虛妄的物理世界發出可觀測的,改變物理作用的神通力。又或者預知力。

那也就獲得更直接的真實性觀測。覺醒者只要能當眾施展超物理現象的神通變化,就可直接證實它本身的真實性。

如此兩端對比,就能很清晰的看到。無論修煉者認為自己看到的「境界」有一定定真實性,或比這個世界更加真實。都是有可能做到對這些境界的檢驗的。

既然追求“真實”是修煉者和科學家之間的一個共識。那麼科學方法的引入就和各種精神境界的修煉不僅沒有衝突,反而,科學方式的引入可以解決各家各派神秘主義當中哪些各執一詞,莫衷一是的精神「境界」問題。提供可以測量,整理,對照,去偽存真,乃至去蕪存菁的作用。

最低最低限度來看,即使只透過科學方式掌握了如何辨析真實和幻境的手段,起到前面提到那夢境「圖騰」的作用,就已經足以大幅的降低修煉者走火入魔的機率。僅就這點,我們就難以找到理由去拒絕使用科學的理性方法來檢驗精神體驗了,不是嗎?

這就好比最近幾年在網絡視頻上屢見不鮮的傳統武術案例。一些只是引入基本科學訓練方式的現代業餘格鬥賽手,都能夠輕易的在幾秒內放倒各種說得玄乎其玄的氣功大師,秒殺各類口若懸河的傳統武術的掌門人一樣。科學性對去偽存真的作用,由此可見一斑。

我們甚至還可以再退一步,如果說「玄妙」的宗教精神世界真的太過深奧,不可思議,不可說,不可聯繫。那我們就別去討論哪個世界有多真實。而僅從“案例證偽”的方法切入去看“那個世界”對“這個世界”的啟示有多少次是“不符實的”?

比如一位通靈人堅信自己在修煉的境界中所看到的啟示對未來的預測很靈驗,那麼我們只需要請做實驗的第三方來去誠實的評估通靈人100次“具體”的預言中有多少次是“不準確的”,然後這個實驗再反復做幾次,得出機率。那就是最簡單的,符合科學證偽方法的實驗了。

當然,這類測試對於別有用心,試圖混淆真實與虛幻的宗教騙子是一種威脅。但對於那些真心實意想了解自己「境界」真實性的行者來說,科學思維絕對是一面珍貴的照妖鏡。

精神世界是浩大的,大腦裡上千億的神經元數量幾乎可以構成一個宇宙。而精神世界的探索就跟航海和星際航行一樣,顯然需要一個客觀世界的定位和座標。就跟礦室裡的「鉛墜」一樣幫助我們隨時去辨析自己的真實狀態。你很難想像一個拒絕使用指南針的和六分儀的古代航海家要如何進行遠洋航行,因為茫茫大海中,憑‘’感覺‘’找方向是不可能的。

科學的懷疑精神和理性思維則是我們唯一可以仰賴的「圖騰」和「鉛墜」。我了解,當我用理性思維,或“西方科學思想“這個詞的時候,是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儘管有系統的科學思想確實始於西方,但這種思維的智慧卻是不分族群,人人可以後天習得的方法。就如同所謂“東方”神秘主義的禪境,合一,開悟,解脫,理論上也是透過特定的後天學習可以達至的。都是人的本性中的一部分。

只是從近代某類出版物的盛行開始。全球人類就被某種“粗躁”的遠東市場意識形態切割成所謂“西方物質的小聰明“,和”東方靈性的大智慧“兩大陣營。雖然這種分類並不符合人類文明史上的事實,也沒有地理意義上的根據,純屬一方之見。但這種分割法顯然很符合大眾喜歡的貼標籤文化。一種頭腦可以懶惰的看待世界的方便麵文化。

這種分裂的世界觀帶來了許多負面影響。任何東西一但被貼上“科學的”,就被不了解科學思維為何的靈性主義者以為是物理性的,是固執刻板的(事實正好相反)。而一但被貼上“靈性的”,就代表不能進行有系統的理性探討,一切唯心,以個人感受所自認識的「境界」去進行自由心證。所謂“境界自在人心,誰也無法替你增一分減一色“。

至於境界合不合理,有沒有事實基礎,並不重要。心靈境界那超越時空宇宙的高深玄妙,又豈容膚淺的邏輯和物理事實來辯證?所以在自由心證者的世界裡看自己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這就有點像在一個碩大的地底礦室裡沒了「鉛墜」的物理指標,每個礦工待久了都適應了自己的礦室。根本無法察覺到周遭的變形和扭曲。整個世界看起來彷似正常的。

如果幸運,修煉的實踐者本身心理素質好,且學習的派系正宗倒也無妨。倘若不幸、對自己的境界和見解過度偏執,則即使心靈的扭曲已經瀕臨崩塌的邊緣也難以察覺。這也是為何許多走火入魔的修煉者根本無法察覺到自己的異常思想和行為。反而產生“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錯覺。感覺自己的智慧眾人無法意會,而芸芸眾生的心智皆屬盈盈狗狗之類。

值得一提的是,我所知道的真正嚴重的走火如魔者倒未必是那些瘋癲的瘋子。一個精神狀態有問題的人未必就是走火入魔。所謂走火入魔可以是完全陷入自己的「境界」當中,完全不容易一絲懷疑,再以自己的封閉的「境界」覆蓋生活的人。最明顯的表現就是思想偏激,封閉,觀念不容牴觸。

1994年經濟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約翰。納什(John Nash)在年輕時就曾經很長時間的陷入嚴重的精神分裂狀態(思覺失調),產生嚴重的幻視和幻聽,變得瘋瘋癲癲。整日遊蕩在普林斯頓大學裡。後來他在夫人的幫助下從幻覺中恢復正常。

約翰。納什恢復正常後曾經回憶,當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活在幻覺中,他就赫然發現長期以來只有他看得到的小女孩居然從未長大,這顯然違反了邏輯和物理定律。從這這點上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活在幻覺裡。後來約翰。納什恢復正常後,小女孩依然沒有消失。只不過他已經學會了分辨和忽略那些幻覺。

這裡我們可以看出強大的理性思維如何得以將人從瘋狂的深淵帶回來。儘管精神上他仍然存在幻覺,卻也無法蒙蔽他的理性之光。如果要說約翰。納什憑什麼恢復正常,除了他夫人細心的照顧,我們不該忽略他手中始終揣著的自己理性的那顆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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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6 九月, 2019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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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的自然觀

先問你一個問題。螞蟻、蜜蜂、鳥類、河狸和很多動物都懂得採集大自然中的材料築巢,創造安全的生存空間。也有些靈長類懂得將自然界的材料改造成稱手的工具,幫助覓食。巴布新幾內亞的天堂鳥甚至懂的佈置色彩斑斕的舞台,表演各種複雜的求偶舞蹈,用以延續後代。請問這些行為,屬於「自然」的嗎?

不僅是動物,連植物和植物之間,都懂得運用各種生存策略,會在地底下發展出複雜的根系網絡,和其他植物互通有無,進行交易。也會在空氣中釋放各種化學物質,用以和其他昆蟲,動物進行相互的協作和抑制,相愛相殺,爭取生存和繁衍的機會。

那麼問題來了。請問這些充滿心機的行為,是「自然」的嗎?如果動物這些有意識的,創造性的行為是屬於「自然」的。那麼經過數百萬年自然演化出來的人腦,和它所創作出來的人造建築、產物、科技、文明和思想成果,是否也是「自然」的作物呢?

反過來說,如果要說這些行為是「非自然」的,「反自然」的,那麼什麼才是自然的呢?無生命狀態、非意識的、冷寂的山石雷雨才是自然嗎?

憑什麼蜜蜂所築之巢,蜘蛛所織之網,就是「自然」的。而人類用自然界的原料提煉出來的物質構建的科技文明就是「非自然」的,甚至在很多情況下還被認為是與「自然」對立的呢?這當然很難說得過去,除非我們一開始就假設人類的存在就是非自然的,是某種與自然脫節的存在。

但事實是,我們人類的所有體徵,和行為,生理上各個器官的的演化特質,心理機制的演化特質,與那些大自然界與我們共同走過百萬年的其他生物是高度重合性的。我過去曾經抱過一隻Orangutan寶寶,仔細端詳過他的手掌,你會驚訝,他跟我們在結構上是那麼的相近。在情感上也是如此,我們有的各種情緒,許多動物也有。我們有的思想行為,甚至包括那些我們認為高大上,性靈的行為,動物界也有,包括願意犧牲個體維護集體的生存。

既然人類是大自然的一部份,那自然的一部分如何能做出「非自然」的,「違反自然」的行為呢?顯而易見的,在大自然當中,根本不存在什麼是「非自然」,或「違反自然」的。一切能存在於自然間的事物,能在自然界呈現出來的,就必然有其作用和顯性。而我們人類的大腦就是自然環境下演化出來的產物。

無論是人類製造出來的航天飛船,還是猴子削尖樹枝做成的木矛。都是自然中所彰顯的一部分。就連我們內心存在的各種負面情緒;貪婪,憎恨,恐懼,虛偽。還有各種正面情緒,都是因為能在數百萬年的演化進程中幫助我們增加生存機率,所以才被自然保留下來。

大自然沒必要去迎合人類的觀念框架和宗教情懷,人類沒自己想的那麼重要。我們所認為的人類所創造出來的城市社會,污染和核武器很可怕嗎。但那也只是在地球表皮上薄薄一層如黴菌一般的自然的創造物。

綜觀三十八億年的生命史,地球至少經歷過六次生命的大滅絕。曾經出現過的生物已經滅絕了至少98%以上。大自然循環起來比誰都狠。消滅人類和再來一次寒武紀生命大爆發對自然而言,也只是一彈指之間的事。

往大了說,地球和太陽系,甚至我們所在的整個銀河系,也只是浩瀚宇宙裡的一點塵埃。人類憑什麼就傲慢的以為自己可以在自然當中看出什麼是非自然,違反自然的呢?這個簡單的道理其實很多一般人都懂。

但為什麼許多衛道者和宗教家口中卻經常會掛著所謂「非自然」,和「違反自然」這樣的詞彙呢?

這點其實很容易理解。會成為衛道主義者或宗教領袖的人,從職稱上我們都可以看得出它們原本就代表著某個社會價值觀體系裡的成員,有著默認的世界觀和價值觀。而他們的所有行為規範,認知和價值體系都是構建在那個形成於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之前的世界觀之上。而他們的世界觀就是他們認為的「自然」。

所以很自然的,當突然步入資訊發達的現代社會,從自己原本的小圈子走出來突然看到大千世界上原來存在著其他數不盡自己原本的認知系統根本無法解釋,甚至矛盾的事物存在時,自然會無所適從。本能的就會以為外界所有不符合自己原本信念的事物都是「非自然」的,「違反自然的」。其實他們真正在說的是,違反了他們的世界觀。

這種盲點不僅普遍的存在於宗教圈,實際上是普遍的存在於整個人類社會的。只不過信仰強烈的人往往比較激進,也比較活躍,言論被更容易被看見。

在蒙昧時期,每個地區的人都受限於自己的認知水平,喜好,習俗,道德觀,宗教觀,審美偏好,面對看不慣,看不懂的無所適從。所以自然會在認知上從整個大自然中圈出一部分自己看得慣的,喜好的,能理解的,感覺舒服的,把它稱之為自然。所謂“習慣的就成自然”。

對一般人來說,當我們很理所當然的說一件事情是自然的,另一件是非自然的,實際上我們所指的是整體大自然當中,那些不符合我們和我們所在社會的認知,審美,教義和價值觀,我們接受不了,拒絕的部分。所以不同人群口中的「自然」和「非自然」,其標準可以是南轅北轍,相去甚遠的,相互矛盾的。

宗教圈子亦然,有人覺得吃豬肉「違反自然」,吃其他肉合乎「自然」。有人覺得吃牛肉「違反自然」,吃其他肉合乎「自然」,有人覺的吃狗肉「違反自然」,至其他肉合乎「自然」。有人覺得肉食「違反自然」,素食合乎「自然」。有些社會覺得一夫一妻符合自然,有些社會覺得一夫多妻才符合自然。當然也存在很多古老的部族覺得一妻多夫也很自然。有人覺得,一公一母搭配叫自然,事實上自然界已知的性別就有至少37種之多,真核微生物層面甚至已經發現了超過五百種性別。地球上還有很大一部分的生物是採取無性繁殖的。

事實上用「自然」或「非自然」這些詞來形容文化和藝術層面的事情是沒問題的,比如;”你這演技僵硬,不自然“,“你這設計使用的這兩個元素有點突兀不自然”。這個語境下就很好理解

唯一旦用到討論嚴肅的真相,真理層面的問題,「自然」是什麼?是應該要有一個客觀貼近事實,證據高度一致的標準,而且這個範疇是所有研究自然的學者都能夠產生共識的。

對於我們還不了解的自然奧秘,只能是有一分證據講一分話,保持開放的態度繼續探索,一點一點的根據新發現的證據來調整認知,這是科學對待自然的方法。

宗教的世界裡則採取了不同的方式。大多數宗教信仰都相信幾千年前的教主已經是「全知」的。而且信徒心理上也幾乎默認生活在不同年代的老祖宗,祖師爺們是完全不受時代認知水平的侷限,都不是人,而是神,全知的。他們講的話再不合理,也一定是真理,不認同只是因為你們還沒有領悟而已。如果有科學證據抵觸我的教義,這些發現往往會被排擠,無視,或曲解之。

其實宗教和科學的存在都是為了發現世界的真理,為社會找一個答案。只是探索的態度不同。科學認識世界的方法,是一群瞎子有系統的去摸一頭大象,然後相互對照探索結果,慢慢總結出大象的輪廓。然後科學圈在足夠的證據面前大家會形成共識。

而宗教當然也對真理有興趣,只是缺乏系統的求證方法,更像是一群瞎子各自去摸大象,有的摸到象頭,有的摸到象鼻,有的摸到象睪丸,有的連摸都沒摸著就都紛紛宣稱自己已經完整掌握大象是什麼了,然後跟其他瞎子死掐。

不同教派和神意口中對何謂「自然」的標準總是莫衷一是。而不管身在何處的化學家對自然成分的理解卻是建立在可重複的實驗基礎上,是可檢驗,高度統一的。

所以當宗教或民間團體用「自然」或「非自然」來形容一件事情時,隱藏在這後面的潛台詞其實不是「自然」或「非自然」的問題。而是“我的認知才是對的“,我就代表自然來譴責你。挾「自然」而令天下。

帶大家繞了一圈從科學,信仰,文化層面來從新思考「自然」,這個我們都最熟悉不過的用詞。我無意評斷是非。我想解構的是對社會對「自然」這個概念的單一面認識。也想給身心靈圈子裡,那些越是強調「自然」的尋道者們一個從新檢視自己腦中那個「自然」究竟有沒有接近客觀的實相。

自然存在的萬事萬物必有其存在原因。選擇去認識或去排斥是個人的事情。畢竟要用科學方式去獲得世界的真相更完整的輪廓,是需要煞費苦心,花費極大成本。而且還需要集體協作,互相糾錯,再把知識代代堆積,慢慢摸出自然的輪廓。

時至今日,認識自然已經不是哲學家舒服的坐在家裡或山洞裡苦思冥想就突然打通宇宙連結能,一勞永逸的一鍵下載可以解釋一切的宇宙包的。

實則我們這一代人是及其有幸的,科學領域探索的結果正在為我們揭開宇宙和隱藏在其後的奧秘。

在當前人們恐懼與科技的過度發展,人工智能崛起的威脅時,我們更應該認識到人和人所創造出來的一切其實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只有統合起這個觀念我們才能不帶敵意,更完整的去認識人與世界的關係。

從更深一層來說,人類會創造出「違反自然」這個概念,把人類的思想、創意、創作和自然界萬物割裂,分裂出兩個世界,其根源恰恰是源自於我們對自己,對人性的不信任和不接納。這點在未來會深入討論

李威霆。加德滿都。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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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9 六月, 2019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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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觀的幻滅

第二章:輪迴的幻滅

Valar Morghulis!‘’凡人皆有一死‘’ 這是《冰與火之歌》裡的高等瓦雷利亞語。一句每個人都能意識到,而自我意識卻直至生命最後一刻都未必能消化的真相。

死,算什麼?這不還有靈魂嗎?不還有輪迴嗎?不還有來世?不還有天國淨土?

好!那麼我們先假設我們接受這個古印度教的說法。那凡人我要問以下的問題了。那些自己覺得自己能記得前世的大神們就不用來回答了:

‘’你記得你的前世是誰嗎?‘’不記得吧? 既然如此,那就算有靈魂轉世,下一世繼承你靈魂的那個人他也不會記得你,對吧?顯然不會。

也就是說,就算有靈魂。前世的那個人,今世的你,和來世的另一個人基本上是三個彼此陌生的。前世的你和剛剛與你擦肩而過的那個陌生人,是沒有區別的。就算穿越時空把你們放在一起,你們也是彼此不同的人。他們之間的關係只不過是彼此繼承著某種影響(業)對吧?

這就好比你買下一輛二手車。前一任車主如果跟我一樣,屬於粗魯駕駛型。那你做為新的買家,就得承擔各種各樣維修費用的‘’業‘’。但你和前任車主其實並不認識。就算彼此認識了,人家有人家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並無交會的必要。

而對于那個被稱為「靈魂」的載體,對絕大部分‘’正常人‘’而言,既無法感知祂承接了三世的記憶,也無法知道祂從上一世的那個人哪裡帶來什麼,對吧?你唯一能做的解釋,就是根據現世的遭遇倒回去推理,遭遇了什麼,那應該就是前世那傢伙幹了什麼所帶來的影響。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靈魂這東西對於維繫我們過去和未來這件事情在你自己可以感知到的相關性上,是極弱,近乎沒有,及其牽強的。

如果我們不對宇宙間的能量和物質有所歧視的話,我們甚至可以這樣推導;

那個帶著現世的影響(業),去投胎的‘’靈‘’。祂在本質上和你今天說出的話,吐出的二氧化碳,排出的汗、排出的排泄物,和離世後留下的肉體。其實沒有區別。

因為它們總歸都會被大自然循環出去,去滋養、或影響下一個(你現在無法認識)的生命形態。不是嗎?

大自然將各種資源,以「物質」或「能量」的兩種型態,循環到你的身上,滋養你的「身體」和「精神」,讓你活著,體驗生命。 同時也在你的一呼一吸間,不停代謝、更新、循環你身上的一切。 循環的還包括,你的念頭、記憶、感情、認知、和種種的精神活動。

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身心狀態都不同了,想法也在改變,對過去的執念也在改變。吃飽前的你,和吃飽後的你態度差別也不小。

所以,並沒有一個固定不變「你」。而那個所謂的靈魂,也僅僅是個大自然借給你的能量載體,也不完全是你。

你可以這樣看。假設在你生命結胎那一刻,有一個大自然借給你,支撐著你的意識和覺知的「能量」,祂維繫著你的心跳和精神活動。然後祂在你死後去轉世循環成為另一個人,這個人對當前的你絕對是陌生人,他也不會記得你。就如同你現在不會記得前世你是誰一樣。

那麼這個過程和子承父業,兄終弟及,植物繼承你呼出的二氧化碳,屎蟲吸收你的糞便繁殖更多其他生命,是一樣一樣的。有差別嗎?靈魂並不是某種可以屬於你的,獨一無二,超然物外,緊緊握著,永恆不變的執著。

你的靈魂觀,破滅了嗎? 破滅了,就能往下看。

在原始的婆羅門教義裡,梵天不是一個神。梵,本身就是整個世界。如果把梵比喻成意識之海,那你、我、萬物,都是海上泛起的浪花。海面上的浪花和浪花之間能見到彼此,意識到彼此的不同,但那只是一時的差異。並不存在一個獨立的所謂的‘’浪花意識‘’。它是無常的。抗拒這個事實,非要迷戀這個浪花,覺得有一個常態、不變的自我,那叫苦。

終歸浪息了,一切都回歸梵海。你和我的意識都回歸到同一個意識當中。不增不減。浪或許還會再起,但這個意識絕不是你想像中的你。你有幸,只是祂的一部分。

原始佛教傍生於婆羅門教,接受了當時普遍的世界觀。但佛陀很警惕,當有人問他關於靈魂有沒有,靈魂是否永恆的等等問題時。他是寧願被認為無知,也要緊閉吧口,拒絕回答。所以有《十四無紀》,十四個不回答的問題。

如果我們用對歷史事實負責任的態度來看,在原始佛教的教義裡,並沒有要承認人的靈體是一種「本體」。那叫常見,是邪見。也沒有說人的靈體不存在連續性,死了就一了百了。那叫斷見,也是邪見。

海浪既是海的一部分,也是個體的海浪。你非要他回答,海浪要嘛是個別是獨立的,要嘛是一體的。怎麼答都是錯。是陷阱,常見和斷見都會誤導人。

這點上,佛教和古婆羅門教的認識是一致的。所以早期佛教的輪迴觀說得是很曖昧的。承認得很不甘願,若欲若無。他既不能否定時代背景的常識,又不能承認他就是你們想的那樣。

佛教早期的輪迴觀一方面既承認輪迴,卻又打死不承認存在一個去輪迴的本體。寧願留這這個Bug,也總好過錯誤的補丁變成概念病毒。所以早期經典當中沒有所謂「中陰身」,沒有所謂「阿賴耶識」這些會暗示常見的概念。甚至說人死那一刻,就直接出生在下一世了。

還記得梵海嗎?浪息滅後,下一浪升起之間,或有短暫的回歸,但前浪與後浪之間又豈有線型的,‘’一脈相承‘’的關係?

非要追溯原始經典,也只有部派佛教的論藏《阿毘達磨》當中,輕輕的暗示人的死亡和轉世之間存在一個結分心。但人家也沒說那是靈魂。

說到這裡或許有人就要問了,那既然如此,這些靈性主義到底在修什麼?這不是白忙和嗎?

是啊,對於我們來說,有靈魂和沒靈魂,或者怎麼去認識靈魂,都只是一種頭腦遊戲。怎麼去相信如果對你有心理安慰作用的話,抓著也無妨。

但,生活中的「苦」。時時在煎熬你心靈的「苦」,卻是你最最真實可以感受到,深刻影響著你的,你想要擺脫的。因為有苦,修行才成了一種需求。所以佛陀畢生在說「四聖諦」。四聖諦的第一聖諦就是先正視,承認「苦」。修煉的目標很明確;苦與苦的止息。

要分解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煩惱,需要一個平靜,清醒,沒有心病心魔的精神狀態。所以腦修也好,靈修也好,禪修也好,煉丹吞汞藥修也好。任何可靠的信仰或修煉,都必須是為了能讓你更有意識,更有意義,更帶諒解,從容的面對當下的這一世。

絕對不是為了輪迴後的那個無關緊要的另一個人。修煉,絕不應該變成一種投資基金。讓你投保下一世的幸福,莫說下一世那人與你本來就無關。即便有,你推動逃避這一世功課習性的業。那下一世那人豈不繼承你這心態,繼續逃避?而你做的一切都不為當下負責,只是一種逃避性的投機行為。

至於修煉當中感受到的種種「能量」。你愛怎麼命名怎麼命名。五百個教派可以有五百種叫法。意識提升了,自然更能敏銳的感知到和整體的連結,和能量流動,它也只是自然彰顯在人體內的一種能量而已。關鍵,這股能量必須能被用在提升你的意識,提煉你的覺知,讓你更接近現實。而不是用來製造各種光怪陸離的幻象,自欺欺人。

靈性、靈修。可以成為你修煉的主軸。透過修煉,昇華自身能量的品質去相應整體,獲得流動,幫助你提煉覺知。但靈卻不應該被認為或強調成是你的「主體」。靈魂這股能量只有在能幫助你更有意識的時候才存在意義。

至於要玩更究竟的解脫,解脫「輪迴」?

哪有什麼「輪迴」? 解脫輪迴,其實要解脫的,是你‘’對輪迴的需要‘’,是你對永恆不滅神識的執著, 是你不願承認自我是無常的,恐懼失去現有的一切關係。希望死後還有下一集,大家生生世世一起再苦也永不分離。所以輪迴這個概念才出現來折磨你。儘管輪迴很苦,你還是心甘情願的選擇相信它存在。

看清這點你就會發現,輪迴本來就不存在。有的只是你跟大自然一體生生不滅的循環。

在這個能量守恆的宇宙裡,難道你不知道你吸入、呼出的每一口氣,構成你身體的每一點星塵,構成你和所有其他生命、靈魂的每一部分都是和宇宙一樣古老,從創世之初就共同存在,不可分割的一體?

李威霆。加德滿都。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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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9 六月, 2019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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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誤解的自然語言

你也會這樣認為嗎?「自然」的和「化學」的,這兩個概念不言而喻是對立的。「自然」的產物就是好的,「化學」的產物就是壞的。純「天然」的產品就是安全的,而「人為」的化合物多少都是有害。

任何產品只要打上「天然」的標籤,就基本等同是優質的,絕對安全的。只要是化學的,就是有害的。任何民間活動只要標榜自然,就等於真理,等於高大上。這種對立,符號化的認知真的沒有問題嗎?

一周前我在沖繩北部的水族館裡走了一趟,就見到了傳說中的帶有劇毒,可以一擊奪命的箱形水母和毒海鍋牛。在同一個展示區裡同時也展出其他多種帶毒的危險水中生物。細想,陸地上帶有劇毒的植物,動物,昆蟲,和礦物更是成百上千,有些劇毒甚至只需要幾滴就可以殺死幾十頭大象。汞、砷、鉛、鉈、珶這些都是自然中的致命元素。

事實上人類社會裡的各種毒素不都是要不從自然界提取,要不就透過仿製自然界的毒素人工合成的嗎?「自然」的就是等同是無害的,這種認知顯然是大錯特錯的。最近數十年世界各地就出現了大量報導因服食各種傳統草藥和保健品而導致中毒的例子。

我們在談咖啡的時候經常說,紅酒有兩百多種化學物質,而咖啡有近兩千種化學物質。事實上,「化學物質」就是「自然物質」,「化學」正是自然的語言。從古老的煉金術,煉丹術去蕪存菁提煉出來的「化學」這門學問是歷經無數代實踐者嘔心瀝血的實驗和實踐,總結出來的,用以解釋萬物的「本質」和「現象」之間關係的學問。

細想看,一片來自不同植物的葉子裡可以有幾十,上百種化學物質。有些在特定劑量下對治療人的某些疾病有益,有些超過某個劑量就能導致慢性中毒,甚至急性中毒,導致死亡。不搞清楚其中每一種化學物質的特性(本質)和藥理(現象),不搞清楚每種自然成分(化學成分)和人體機能之間的關係,就想當然耳的以為純天然的就是好的,那是對自然的無知。

而各種商品和民間活動正是有意識或無意識的,利用了大眾對自然科學的不了解,對化學無明的恐懼,和基於慵懶而產生的,對認識複雜事物的反感,從中獲利。

事實上,自然中的一切都是「中性」的。一個物種的「毒」,可能是另一個物種的「補」,在一定劑量下是「毒」,換一個劑量就是「藥」。有毒沒毒是相對的。

天然的不是一定對你有益,反之,天地也不一定就以百姓為芻狗那麼的不仁。它不是「好」和「壞」那麼簡單一刀切的,它是複雜的,人體和大自然原本就是極其複雜的。事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他不會因為你把它想得簡單,它就變得簡單了。它只會因為你把它想的簡單了而錯過了真正認識它的契機。而化學正是建立在這種敬畏自然的複雜性之上的一門學科。

問題不在化學,而在濫用。化學僅僅只是自然的語言。濫用化學和濫用「天然的」都可以是有害的。天然植物中的有毒物質也可以輕易的毒死一群人。但透過化學家對自然的認識,我們才有機會去分辨,進而避開有害的自然物質,同時把有藥用價值的自然物質提煉出來,設計適當的劑量,對症下藥。

從這點上進一步來說,絕大部分標榜「天然」的產品或保養品,所標榜使用的植物如果沒有經過提煉,實際上根本是無效的,有的只是心理作用。就拿大蒜可以殺菌這個概念來說,真實的情況是,大蒜素在大蒜裡少得可憐,1公斤大蒜裡只有不到0.1克的大蒜素。要讓大蒜素在人體內產生殺菌作用,那你需要一口氣吃下5公斤的大蒜才有效。

一罐清楚知曉其中化學成分的人工飲料在標明的適當飲用量下,往往比一碗號稱天然的,鼓勵多多益善,由多種藥材混合而成的傳統飲料安全得多。凡是經過現代化學機構嚴格檢驗的藥物,也一定會清楚表明每種藥的機理和副作用,不明就裡的濫用才是問題的根源。世上沒有仙丹和萬靈藥,它們只能寄生在人的妄念當中。

黑衣人MIB 4 裡男主和女主角以一段有趣的對話好像是這樣的。女主角說他不需要愛情,因為愛情不過是生物腦中一系列的化學作用,不值得認真。男主神回覆到:‘’難道我們所存在的宇宙不整個都是一系列的化學現象嗎?‘’

化學,曾經在很長的時間裡叫煉金術,叫煉丹。比我們知道的許多宗教還古老,它直到吸納了自然科學的方法論,才算走上正途。而衍生於古希臘哲學的自然科學是人類認識和探索自然最有力的工具。不正視自然科學,就很難談得上懂自然。

李威霆。加德滿都。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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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9 六月, 2019 英吋 雜談散文,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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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智慧‘’這個詞

文/李威霆

感謝科技的進步和現代知識分享平台的普及,讓我可以在今天正好一年的時間跨度裡聽完接近500本名家著作。這種事情即使在二十年前也是無法想像的。

如果要把這一年逼自己跨界學習的認知衝擊歸結為一句話,那這句話居然是;“「智慧」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詞彙”。這個說法雖然有點聳人聽聞,但仔細想想,自古以來無論是古希臘先哲,古印度的宗教聖賢,或者中國的諸子百家,試問那一派的擁戴者不是覺得自己認同派別的觀點是最有智慧的真理,而其他派別的觀點總是在認知和智慧上「不究竟」,不圓滿。他人派別的觀點無論再合理在我方眼中也只是「小聰明」,反之亦然。(古希臘蘇格拉底一脈除外,請參文章後記)

由上述的現象就可見,「智慧」是一個既沒有統一定義,又高度抽象的形容詞。每個人都有自己對智慧的一套定義。基於這種高尚得挺模糊的性狀,它也最容易成為滿足自我的我執,自欺欺人的詞境。因此我們需要小心自己的思維和言語,當我們覺得自己的一個觀點是「有智慧」的時候,我們必須警惕其實我們正喂食自己的心靈一句毫無意義卻可以導致自己的學習停滯不前,變得不切實際、甚至虛偽空洞的廢話。《道德經》裡有很辣的一句‘’智慧出,有大偽‘’,非常適合用來形容智慧這個概念,一旦你認定某些東西是智慧的那一刻,它就不是智慧,而成了自欺。

哲學在古希臘指的是「愛智慧」,指的是一個過程,是一種什麼都應該去思考,去疑質疑,去探求其本質的精神。所以科學一詞原本也叫自然哲學,它對任何知識的認識都是可以繼續探索,推進,看到更多面貌的。但智慧一詞在宗教的語境哪裡往往卻成了某種已經無所不知、全知全能的狀態,世間任何問題都能給你現成的答案,無需再探究,更不允許質疑。這個特徵不僅是宗教,對任何學說的絕對推崇都會墮入這種智慧的陷阱。

其實每一個相信了自己的教理已臻‘’甚深智慧‘’,‘’無上智慧的人‘’,會更容易忽視己方的理論短板,不自覺的把不合理,未經檢視的觀點,心安理得的掃進虛無縹緲的「智慧」暗袍之下。有時相信自己掌握智慧的人支持或反對一件事情甚至不需要「事實基礎」。這也是智慧這個概念危險的地方。即便是世界上最荒謬的邪教教義,及其暴力,只要披上「智慧」的外衣,也能完美的為自己的欺詐和罪行自圓其說。還是那一句,‘’智慧出,有大偽‘’。

須知青蛙在同一個井裡住久了,也會覺得井上的天空越看越圓滿無垠,認為外面世界的天地一切都大不過頭上那一小片天。但凡跳進井裡向青蛙提出與它世界觀不符的人的都是庸人自擾的缺乏智慧之輩。「智慧」一詞,其實往往就是那口井,不慎掉進去了,你看到的世界就是割裂的。一邊是自己臆想中高人一等,大圓鏡智,無上完美,卻虛幻不實的世界。另一邊則是被割裂出來後顯得低級,庸俗,盈盈狗狗,膚淺,不值一顧的這個真實世界和眾生。所以我們不難發現,越是愛談何謂智慧的大師,他們的大腦和心靈是割裂,無法統一的。他們眼中世間的知識也被割裂成世間學者膚淺的認知,和大智者口中甚深微妙、含糊不清,反正凡夫無法理解,所以超越邏輯,可以解釋一切的現象的「聖智」。

而學習的本質卻恰恰相反,它首先要求我們承認自己是無知的,去聖乃的真知。你認為自己有智慧那叫意淫,你認為自己無智慧那叫自殘,這個詞境對實學毫無意義。我們不需要去相信什麼是智慧,而是去質疑,辨別不合理處,把認知慢慢推進。學習的路上窮其一生你未必會找到終極真理,但你至少能因見多識廣,能從更多角度甄別什麼是錯的,不合理的,不被忽悠。人需要認識到自己作為一個人的生命經歷是有限的,不可能是全知的,所以才需要學習不同的觀點,集思廣益。

不僅真知需要經得起推敲和檢驗,學習也需要一種跌跌撞撞不斷調整自己對世界認知的謙卑態度。更沒有某種一蹴而就,瞬間就讓你頓悟宇宙終極真理的懶惰配方。

過去的時代知識的汲取非常艱難,無知是一種無奈,現在區區幾頓飯的錢我們就能透過知識平台拓展自己的視野,不斷迭代認知,剔除蒙昧。這是科技時代最大的祝福。點擊附圖裡的QR code下載就可以「得到」和20元人民幣優惠卷,足以用來訂閱聽書。

最後獻上英国哲学家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的名言;“这个世界最大的问题就是傻子和疯子们总是坚定不疑,而聪明人却充满疑惑。”

追加解析 : 軸心時代古希臘被認為最有智慧的蘇格拉底本身並不認為自己有智慧,反之他覺得自己是無知的,所以以詰問法去深究世間萬物,這在後來發展成了掃除人類愚昧最強大的利器「科學」思維。

同時期再往東點古印度的喬達摩.悉達多認為自己掌握了度越人心煩惱的「技巧」(巴利文原始典籍中談及對質煩惱時更多的使用‘’技巧‘’和‘’缺乏技巧‘’這樣的詞,而非智慧與無知這樣的詞彙),但他也有自己不知的,比如‘’十四無紀‘’裡他就誠實的以緘默迴避了他不懂的宇宙有限或無限、和輪迴這一類無法證實的形而上討論。

再往東的中國春秋百家,諸子關注的是人與社會的問題,個別提出一套指導生活與社會的規範,後來為解釋帝王的合法性雖然也發展出天人感應的概念,但從未提及全能全知,可以解釋宇宙萬物規律的智慧。

到後期徒子徒孫們在激烈競爭的過程中,各種帶有神秘主義色彩和不可知論的「智慧」就橫跨出世了,尤其古印度與中亞的派系鬥爭中、各派偽造經典成了風潮,「智慧」更被灌上各種高深玄秘,甚至滑稽的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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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5 四月, 2019 英吋 雜談散文,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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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自我救贖

原本的佛學並非宗教,更非一種二元的宗教。它更像一個人從對抗現實的妄念中自我救贖,覺醒,接納的故事。從悉達多成道故事中透過出離、苦行、習禪、悟道、乃至臨終說法依然教導學生要依靠自己。從他說不緊不鬆要調整到中道,從他遇到魔軍干擾誘惑他沒有對抗的意圖,只是靜靜坐著觀察。遇到所謂天神下來請其說法度眾他也沒有像現代很多行者那樣趕緊翹起屁股「有神快拜!」的攀緣。這一切都在說明佛陀所表達的是一種不以二元對立為主題,依靠實際經驗來解決煩惱的一種教育。這也是悉達多這位智者的魅力所在。

對他來說,神或魔只是一個循環,天界或苦道也是循環,生或死也是循環、清淨和污穢、高尚和低賤、頹和盛、混亂和次序也只是同一個循環,本質上是同一件事物,只是我們「觀念」上把它們對立起來自尋煩惱。所以往哪一個方向的意圖都未必有助于根本上的解脫。

他冷靜的認清社會問題的根源在人類對當下自己心裡和精神上不了解而產生的矛盾。那些不敢面對現在自己的缺失卻寄望於來世天堂或極樂世界的寄託,或追求高尚境界的方式其實都是粉飾過的逃避現實而已。

他甚至觀察到我們所認知的自我,慾望和煩惱也只是條件下的無常現象。佛教的精髓在於冷靜觀察各種現象,然後根除邪見,去發現我們平常因為沒有全面的觀察清楚事實的全貌產生的錯誤觀念,進而所產生的各種無意義的「意圖」,如何害我們繞來繞去的束縛自己和誤導自己。

佛陀之所以不討論神識不滅,輪迴究竟有沒有,宇宙如何形成的原因,並不是故弄玄虛,而是探究那些事情究竟有沒有都無助於測底解決自己煩惱的根源,反而是一種「逃避」,以為確認了某種外在世界的事情就可以找到心靈的安住。其實宇宙有多大?有多老?天堂有多美?有沒有永恆不變的靈魂?大腿有多少根毛?知道或不知道這些於你無法體驗、於你無關的問題都無助於解決你現下心裡素質上存在的問題。

正因為對這些人類當前經驗無法確認的事情佛陀不妄下判斷,不做不負責任的假設進而借題發揮。所以在原始佛教中的佛陀形象是如此人性化,如此平實近人,如此誠懇,。原本佛教並非宗教,而是一種實事求是的實踐態度,而它積極實踐的目標則是如何解決人類因為對自我錯誤的認知而導致的煩惱。

這個世界只是它原本的樣子,無論它的本質如何深奧,如何複雜,如果沒有「有感覺」的生命去覺得苦惱則什麼事都沒有,根本沒問題。如果你的認知敞開了,心靈健康了, 對於生老病死的無謂恐懼泯滅了,能從善如流接受自然了。那麼宇宙種種,輪迴有沒有,這些都只會成為另一個有趣的現實,而不再是你急於想求證來「逃避」現狀的訴求。

對有情生命人類來說唯一需要解決的是無明所導致的「苦」的感覺。是這種無時無刻都可以體驗,甚至無所遁逃的經驗在推動我們去做各種各樣的掙扎,各種各樣的求神拜佛,武裝自己。然而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絕對不是依靠神明加持、二元的對抗、或透過形而上的思辨就可以辦到的。而是需要勇氣,能真正的靜下來正面迎擊自己內在苦惱和憂鬱根源的勇氣。除此貌似平實的「內觀之道」所達的涅槃是出《離輪》這個概念迴漩渦的颱風眼之外,任何一種號稱如何勇猛,如何玄妙無上的道路,都只能是在繞二元圈子的匹夫之勇。

李威霆。古晉。 (24 December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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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5 四月, 2019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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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觀顯談

總會有人問我,搞什麼內觀禪修?又何謂止觀?如果要總結這八年的經驗,用最淺顯的話說,『內觀』即是去認識自己的身心機制,而所謂「止觀」就是冷靜下來觀察自己,『止即』平靜,『觀』即觀察,僅此而已。

禪修的目的旨在幫助自己進入一種能夠冷靜,清醒去觀察心智的「狀態」。而且是一種每個人透過稍微努力都可達到的『狀態』。然後透過觀照,認識自己的內心,解除那些不必要的,導致『苦』的妄念,來達到心靈的解放和自由。

我受益於禪修導師百眉的教導,他說"禪修不是讓你成為超人,而是成為一個正常人"。他說"禪修當中看到無常,還讓人看到自己的醜陋"。

靜靜坐著的那一個小時是時間濃縮湯,如果保持清醒,我們會看到自己所有身體,感覺、情緒、反應的變化。由於不能『動』,只能『看』著所有身心的變化,並且被要求單純的去承認每種身心的現象。痛就是痛,煩就是煩,惱就是惱。

於是我們會開始比較清晰的看到自己吵雜的思路,看到自己真實的感受,看到自己創造的充滿偏見的故事,看到因為這些故事而產生的情緒,看到自己因情緒而產生的一切心智反應,無論善意、狡詐或醜陋做作。

但我們還是不能動,於是漸漸當那些心理戲演完後,我們會看到這些身心現象除了會「出現」,還會「消失」,就如潮汐一般。出現時如此真實,消失後杳然如夢,毫無意義。在察覺生滅的循環中,認識了這些身心現象的無常性,漸漸認清自己未必一定要回應這些終究無常的現象,進而產生一種暫時安住,覺知的體驗。

慢慢的,這種覺知開始入侵你的生活,逼你檢視自己的每一個起心動念。和自己心智博弈的戰場從一個小時靜坐的坐墊上,擴大到平日生活中的衣食住行,人際交往中。

尤其當面對人情事故時,如果你有足夠的觀察力,你會看到我們每個人多年壁壘起來的強大自我開始浮現。我們強大的情緒,慾望、固有的觀念,情緒模式,人際格局,心智侷限和自以為是,你會幾乎屢戰屢敗!但每敗一次你總會吸取經驗,認識到自己那薄弱的『覺知』對抗演化百萬年而來,深植於基因的身心制約有多困難。

這時候關鍵來了,如果我們有足夠的勇氣承認接受自己在無明、煩惱和慾望面前有多脆弱,多麼無奈。那麼另一種品質在這個時候即將會浮現。

當我們承認自己許多的無知、無助、恐懼、無法自制和無可奈何的同時,自然會對一切有情感的生命產生深切的諒解之情。如果連自己一內觀行者尚且十戰九敗,那麼一般人呢?一般沒有機會實習內觀禪修的人呢?

自己枯有一絲覺知尚且無法完全對抗的傲慢、偏見、情緒、慾望、認知侷限,不周全,不可理喻出現在他們身上難道不正常嗎?天知道他們摸黑面對自己不了解的心智,內心正在打著一場如何恐怖的戰爭。了解了從無明煩惱清醒過來的過程有多難,就能力理解所有其他生命,假如他們有所無明,有所惡行,有所邪見,那也是在他們有限條件下會產生的各種妄念和回應而已。那是一種無奈,那是內心戰場裡的扭曲。

是的,其他人的愚昧我身上也有,其他人身上的貪、瞋、痴、慢、疑、導致的各種醜陋也都曾經,依然,將會出現在我們身上,我們都一樣在泥濘中,禪修並不會讓我們比誰高尚,而是更諒解人性。

同理心的出現不需要宗教或菩薩,而是每個人都曾在生活中或深,或淺體驗到的人之常情。『慈悲』的品質並不是高高在上以智慧之眼俯視芸芸眾生,感嘆他們的可悲。而是知道彼此都一樣,面對同樣生命的苦難。慈悲讓你懂得尊重他人的無知和苦難,慈悲不是原諒,而是無法怪罪。

當行者認識到每個人的內心都同樣面對著那場無明的戰爭時,我們和其他生命的隔離感消失了,我是眾生,眾生是我。這種和所有眾生心心相容的「慈悲」給與我們堅定的心靈力量去面對和接納煩惱。

慈悲並不神聖,只是人皆有之的惻隱之心。它謙卑到讓你不會再將慾望和煩惱當成『敵人』,而是把自己的心智和七情六欲當作一位彼此可以協商的棋友,在彼此切磋中認識甚麼是導致自己和眾生痛苦和煩惱的根源,如何接納自然,如何消融妄念,迴避根本打不贏的戰爭。

總結,內觀的智慧教導我們承認無常,時時準備變化,因為變化是自然的天性。而慈悲教會我們接納自己和一切與自己不同的存在,破除生命間的隔閡感,因為慈愛是人類的天性。

所謂禪修、所謂止觀、所謂悲智,真的很普世。透過簡單的禪修練習所達到的『覺知』和『慈悲』狀態只是我們普通人都天然可以做到的事情。禪修並不會把我們變成更高尚或超自然的存在。只是讓我們成為比較貼近自然,比較從容面對無常,稍加清醒的普通人而已。

李威霆。Ayutthaya 大城府。 (25 August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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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5 八月, 2017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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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傷害你?

Image當我們 “想” 到一件事情會覺得心裡很難受時,這件事情往往和自己所執著的 『想法』 和 『感受』 有關, 也就是所謂的我執。 因為,在這個現實的當下並沒有 “誰” 或 “什麼” 在傷害著你,那個傷害只發生在自己的腦海中。

因為事與願違、因為他人的舉動不能如自己所預期的那樣發生、因為現實和想像出來的憧憬有距離,伴隨而來的往往是『小我』的無所適從,於是『恐懼』油然而生。

害怕自己的社會價值消失,害怕自我不再被認同,害怕自己喜歡的感覺無法永恆的掌控。隨著恐懼的幻象出現,其"伴生物" 憤怒、遷怒、羞愧、掙扎、也傾巢而出,對你的心靈施以極刑。

然而一顆執著的頭腦, 是很難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的。它總會以為內心的苦難來自外面世界對他的不公平或他人的錯誤。它甚至會用各種小動作去試圖操控現實,操控他人來符合自己期許中的世界。而若操控不成則更加羞憤,怨天尤人。有時候,實質的做法不湊效,還會轉向迷信鬼神、符咒、能量之類。

其實,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不了解自己身心的實相所導致的。這種痛苦只是自己腦子裡的反應,而不是真的有誰在傷害你。你要做的不是去征服誰,而是去看清自己的執念。

情緒是一種感受,感受隨想法而來,而對 “錯誤想法" 的固執有多深,則決定你有多痛。換句話說,痛苦,是一種選擇。

李威霆。古晉。午

本文相關討論:https://www.facebook.com/photo.php?fbid=10152035144821225&set=a.82517651224.74730.563851224&type=1&the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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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4 三月, 2014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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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恐達爾文症嗎?

Image除了墨守『舊約』的亞伯拉罕諸教信徒,據說有不少宗教和提倡身心靈成長的人仕從骨子裡,就不知怎麼地對達爾文的『演化論』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抗拒感。

物競天擇的殘酷畫面,和宗教情懷中,百獸萬物在理想國度中和諧共處的意境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對部分感性而渴望幸福的心靈主義者而言,談論冰冷無情的演化論,在認知上是顛覆,在情感上是抵觸。

因為承認演化論,意味著承認物競天擇這個冷酷的事實,承認了每一秒地球上宏觀與微觀世界億萬生命在弱肉強食的競爭中死去的事實。演化論所揭露的天地不仁,讓那些相信宇宙中有一個至高純善本質的信仰變得多麼難以解釋。

對於充滿野心、想像力、并喜歡根據自己的想法隨意詮釋生命起源的宗教領袖眼中,演化論的存在,無疑抑制了他們操縱信徒世界觀的權利。

因此,不難理解為何宗教總是容不下達爾文。很多人甚至把某些政權的無道和演化論的現實主義畫上等號,認為一個人如果相信演化論,就一定是無情、封閉、沒靈性、反神性之輩。包括從前的我對演化科學也有這樣的觀感。所以『進化論』總是和『反靈性』劃上等號。

網絡上更常見許多宗教組織漠視演化的證據,并用『無效的質疑』和『偽科學』來對群眾洗腦,試圖推翻演化科學。當然,如果曾經真正深入認識兩邊論點的人必然知道,否定演化論的論點往往是參雜了許多歪理和主觀臆測,再不然就是言者對演化論根本一知半解。

至今我所遇過所有否定演化論的人,幾乎無一差別是根本對演化論一知半解,卻在情感和教義的催化和下拒絕去認識真相的。

我 對演化論的“重新探究”源自演化心理學。再次深入認識“演化論”的結果並沒有讓我變得更冷酷或對世界絕望。反之是發覺許多哲學和宗教無法解釋的身心現象在 演化論之中得到一個更合理,"更貼近現實"和"有根據"的說法。 透過了解演化現象我們可以“更透徹”的了解人性,更了解萬物苦難的根源,而不是失去人性。

相對於各個宗教對生命起源的說法都存在大量的漏洞和不合理。演化心理學和演化理論提供了一個合理,有跡可尋,脈絡清晰的有力解釋。我們不能說所有建立在演化論之上的推演和假設都是正確的。但生物的演化現象是一個事實,而不是『假設』。

正 確的認識演化論甚至有助於更透徹的認清人類為何需要宗教、為何提倡道德、為何會有所謂靈性上的需求。這些被我們冠以崇高意義的社會意識產物,背後居然都有 它們如何有利於我們生存的原因。只不過有別於野外弱肉強食的生存競爭史,人類各種思想、哲學、政見、宗教、是在不同層面提供一個解決生命痛苦和有利生存的 軟實力。

當然這裡不可能長篇辨析演化論的真實性。目的只是希望為“演化論”消歧。讓思想比較開放,並有興趣更了解生 命起源的朋友見到,承認演化現象雖然可能摧毀大家心目中那些脆弱不實的宗教世界觀。卻並不意味著否定生命史的其他可能性,或否定更高形式生命存在的可能 性,又或者影響宇宙的無限奧祕。這是兩碼子事。

或許有人會堅持認為,認同演化論就一定是心智墮落的。我只能說,這種錯誤關聯的思想應該修正。

歷史上數不盡慘無人道的戰爭和凌虐,都源自那份自我感覺良好的靈性和信仰的情緒上催化的。近年美國俄勒岡大學一項跨67國長達26年的大規模研究表明,越是相信有神和天堂的人群,犯罪率反而高於相信有地獄的人群,甚至高於無神論者。可見信不信神,與好人壞人無關。

此 文意在糾正自己多年前對『演化論』錯誤的觀點,釐清一種靈性主義面對演化論態度上的誤判。希望相信神造論者能用更客觀、理性的態度去了解達爾文究竟要說什 麼。看看為何演化論歷經多年能夠經得起嚴峻的科學考驗。為何在拒絕百年後,當代教皇卻都如同必須承認“日心論”般的承認“演化論”?

李威霆。古晉。陰

ps: 後來有人問我,難道人類就真的是人猿演化過來的嗎?如果從傳統的角度來說,所有地球上的生物都是從最原始的單一物種演化而來。 本文只討論演化現象的真實存在,並備有結論說現在的人類一定是從某某生物演化而來的。也沒有否定在漫長的演化過程中,有其他因素介入的可能性。

推薦展延課題:

(1)文末提供推薦的Pbs 紀錄片:《達爾文不知道之事》

(2)俄勒岡大學的相關研究
http://www.ettoday.net/news/20120629/68072.htm

微觀演化

微觀演化,大多數今日所見狗種都是近百年人工挑選的演化結果。

Evolution

人類只是地球上千萬物種之一。如果人類心中自詡萬物之靈,也就分化了自然的整體性。讓人心變得驕狂,認為其他物種都應為人類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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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 三月, 2014 英吋 雜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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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山軼聞

如是我聞。Image

一時巴士奔馳在盤旋的山路上時,導遊是這麼說的。話說,沙巴洲的京那巴魯山(Mt. Kinabalu)土著族群非常多。而各族皆信仰萬物有靈。所以山中一切皆有靈。除了山神,還有無數的草木土石精靈和邪靈。因此沙巴神山也叫「眾靈之 山」。神山之巔終年霧鎖雲深,有著說不完的浪漫與迷離軼事。即使到了今天,當地的各族人依然相信京那巴魯山的神聖,心存敬畏,延續山裡的各種禁忌。

過去的督筍族人相信,世上每個人一出世,頭顱上就住有一靈一魂。靈乃從山上神處來,我們人類睡眠能恢復精神、傷病時能自癒,皆為此神之功能。祂還負責檢察記錄人一生的功過,待人命終之時,此神識就會回歸神山之中,永遠與眾神同在。

督 筍族人雖非獵頭族,但和婆羅洲許多土族一樣,如果遇到蓋屋子或建橋樑三次以上無法建成,他們就會認為這當中有邪靈作祟,以此衍生出一種讓人費解的’獵頭鎮 壓’邏輯。他們認為要請山上的神靈驅邪不可能,所以要請到’神’唯一的辦法,居然就是透過獵取他人的頭顱,將他們頭上的神留封住,收納回家用以鎮宅驅邪。 因為人頭上的神基本上源自山上的主神。

督筍族獵頭大有講究,不同於山下野蠻獵頭族的功勳主義。而是需要先到本族之外的地區物色一個他族對象。這個目標必須不能帶病帶傷,否則怕他的「靈」不在頭上,而在身體其他部位的傷處治療。所以目標最好是健康無瑕,堪當祭品的。

目標選中後,獵頭者就會暗地裡先觀察他的生活作息,找出他獨行的時段。接著獵頭者就會抓准時間藏身在目標必經之路的樹上,待目標步行經過,就其身後的樹上一躍而下,揮刀斷頭。

理想的情況是一刀就把頭砍下。如此目標的「靈」就會忙著去頭頸斷處止血,不至飄走。而「魂」就會隨著身軀繼續步行而去。

獵 下人頭後為了防止頭顱中的神(靈)離開,獵頭者還得和頭顱中的靈溝通商量(據說此時斷了的頭還會震動),但絕絕大部分的情形下,靈都不可能答應留下,而是 要回到神山眾神靈處。所以獵頭人一般也會敲定每年祭祀的供品條件以此賄賂祂。條件談妥後還得貼上封印符咒,然後即刻帶往族裡祭師處。

祭師以京那巴魯山上獨特的巨形竹筒夾住獵來的人頭,將其架起暴曬七天,再以激流的山水洗下殘餘。得出骷髏頭。

將此骷髏頭作法後鎮壓在屋下、梁上、或橋基下。這樣,據說建築物就能順利建成。這種風俗信仰非常普遍。在東馬來西亞,即便近年,七八十年代還時有所聞發生獵人頭鎮壓建橋的傳聞。

後來據說,數十年前曾有一強大的酋長在國外受過教育。回國後便號召各族將家裡的人頭集中起來,並請來當時僅存的七大祭師,辦了一場法會。請山神下山將為數上萬的頭顱中的靈全部引領回到神山中。然後將骷髏頭都集中埋了。又據說,這也是忙碌的京那巴魯山神第一次下山呢。

順便說說獵頭族。 據說他們是住在山下的民族,和督筍族不同,督筍族人十六歲成年,而獵頭族十二歲就成年,可婚娶。但是他們一般十二歲成年時就會被要求出去斬一個戰士的人 頭,帶回來給祭師。祭師則會給他一根特別長的羽毛、表示他已經有能力殺敵保護家園。此羽毛可以用來求婚,對象女子如果中意他,就會將羽毛取過,插在自己頭 上。

如果有多出一根羽毛,就可以插在自己的帽子上。帽子上羽毛越多則表示砍下的人頭越多,越聰明英勇。在戰士崇拜的族裏,羽毛最多的人就會被推選為族長。

為何會形成這種獵頭文化呢?除了風俗問題,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這個族群長期被海上民族侵擾,族裏的女子也經常被外族拐賣。為了恫嚇外族,他們必須獵殺大量對方的人頭掛在村外,以示威脅。

從這種角度來看,許多未開化民族在我們眼中看來恐怖的風俗,除了天然條件造成的愚昧無知,也有不得已苦衷。

(若有知道更多的朋友請進來補充指正)

李威霆。夜。哥打京那巴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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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 三月, 2014 英吋 遊記散文, 雜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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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率因果之失

Image我們人最常犯,也最容易不自覺犯的一個錯誤就是把"相關"的事情草率的結論為"因果關係"。尤其是那些早有主見,祇是急於想把數據當作理論根據來證明自己的論點是對的人。

比 如說某人經常遲睡,而他平時也攝入大量咖啡因。就會被草率結論為"他因為攝入太多咖啡因而遲睡!"但事實上可能反過來他是因為喜歡遲睡才會攝入大量的咖啡 因,而也有許多人不攝入咖啡因也一樣遲睡。。。還有更多更多的變數。"咖啡因"和"遲睡"只能說兩者間可能有的"關聯性",但在還沒有深入驗證前卻不足以 湊成絕對的"因果關係"。

最常見的例子還有,某人發生了意外,而他平時的為人就是行為不檢的那種。這樣的案例就會被宗教人士無端的歸咎為『天譴』或『因果業報』。而每一個宗教都會有自己一套詮釋他不幸原因的說辭,且個個都覺得自己的最合理。

事 實上,"發生意外"和"行為不檢"這兩者間的關係就算有,也可能是間接性和不確定性的。而當中被牽強地歸結為因果關係的橋樑則大都是出自信仰者腦中的主觀 臆測。只是在那一刻,他們壓根沒注意到客觀現實中有無數所謂的『好人』也發生意外,也有無數所謂的『壞人』正活得好好,甚至可能富裕的度過餘生。(當然這 時候各個教派又會給出一大堆不同的解釋,基本是更多無法證實的主觀臆測。)

沒錯,因果規律是宇宙法則,每一件事情都 有"緣法"基礎。就是所謂的事出必有因,無風不起浪。無論站在科學角度或佛學角度都承認因果法則(雖然在作用方式的定義上很不一樣)。只不過我們不能單純 的把『關聯』當成『因果』。兩件事情有『關係』也不等於就是『因果關係』。 每一個所發生的『結果』後面都有千絲萬縷數不盡的更多構成因素。每一個結果的未來更有數不盡的變數,受著更多其它的因果關係牽引。在一般人的"主觀經驗" 基礎上根本就不可能了知因果的來龍去脈,祇能夠局部的認識因果原則和有限的掌控因果關係。 尤其人與人之間的因果關係更是複雜,所以提出緣起法,認為凡是都是互相影響的結果的創始人佛陀說 “因果不可思議”。

千萬不要小看這種輕率因果關係的態度,因為這種錯誤思維習慣時時刻刻都在人類的思想和社會判斷上,構成無法衡量的災難和衝突。如果很隨便就把一件事情歸咎於某個單方面的原因,那麼我們結果很可能會和問題真正的原因擦肩而過。看到的問題就會變得片面,也就不具備所謂的『正見』。

更 多時候當在我們在急於草下結論說服自己和別人時,背後真正的推動力其實就只是本身的慾望和情緒在驅使而已。當對一個人或一個組織不滿的時候,當你對他認同 的時候,當你對他有所渴望的時候,你都可能對這個人或組織的本質沒有辦法如實的掌控。而只是看到自己立場上需要的點而已。

與其忙著運算外在環境和他人行為不可測的因果關係,倒不如先關切好了解自己心理機制,看自己如何受影響和產生認知和情緒變化的模式。因為那容易掌控得多,也實際得多了。 如果連內在心靈環境都無法最大限度的調適好,那就遑論掌控外在的情境了。

李威霆。新加坡。凌晨
August 17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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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 三月, 2014 英吋 雜談散文,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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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史隨想

1384048_10151777210236225_677211256_n在雲遊南國漫長的車途中偶拾光緒年間某學者所撰佛教思想史,又重讀了「部派佛教」與「初期大乘」思想史。用當今理學、科學、心裡認知的角度看待,那個思想解放時期的印度諸派宗師對彼此佛法體認的互相駁斥、競爭、圓融、貫通、同時又刺激彼此的發展,另有一番感觸。

各派論師們在個別時代背景的差異下、認知的局限下、立場的不同下,依然能以對人性和心靈結構細緻入微的洞見開展出各種精辟入微的創見,實在非常了不起。這種開放蓬勃的哲思成就,恐怕只有在當時重視宗教哲思的印度才有可能發展到這種高度。

略品大師們嘔心瀝血作品中的要義,從最原史佛陀以人本,以“解脫煩惱”為訴求的原始佛學,發展到後來吸納外教,乃至把物理、宇宙學認知都嘗試貫徹在內的各派 論說,如原始的《阿毗達磨》、《發智論》、《大批婆沙論》、空有之爭、龍樹的《中觀》、法勝的《雜心論》、世親暗渡陳倉的《俱捨論》、到有部論師眾賢回擊 世親的《順正理論》等等更多更多。可謂刀光劍影,高手如雲。

此外如果再加上種種附會在大師們身上的傳說,和野史的點綴,當中所帶出的人性的善惡真偽、細嚼其中三昧,更是精彩絕倫。

1393930_10151777212301225_713393789_n個人認為,’佛學’的可貴之處確實就在允許’辨假求真’,允許思辨驗證的精神。因為只有經得起質疑和驗證的才有生存的可能。但可惜之處也在於“廣發難收”。

想想今天科學界研究最根本物質究竟是什麼,宇宙有無邊際,當然一步一重天,每跨過一重山必有振奮人心的新發現和斬獲。我不會反對知識的獲取。但「答案」和「問題」是並生的。科學家們也發現發現得越多,問題就越多。假說也愈發更盛。

科學尚好,理性無限。學人隨時準備根據新的發現來調整認知。這是一種偉大的求證態度,是正念的一種。但論師們的理性卻往往是「有限」的。常是帶有強烈主見和 派系情感參雜其中。許多發展到後期論述,連原則都嚴重變質了,雜而不統。將一個單純的“佛法”體證次第變成系統龐大的“佛學”,從佛學又演變成八萬四千種 繁雜,而近乎“多餘”的法門。

其實,任何『人』可以創立出來的概念,其他人就可以破而再立,沒有實證基家和信徒們在當中一攪,正是‘沒完了’加’面目全非’了。 空華致理的學說和種種名相更是為後世求道者礎的思辨總是沒完沒 了。尤其思想繁衍的過程中如果再經歷無數的統治階級、山頭主義、戲論家、詭辯徒增無限的認知障礙和陷阱。

大師當中孰是孰非,我等半桶水小輩豈敢議論?只不過 到最後是各派宗師在他派眼中皆非真悟者,相互之間都不認可,都認為對方之悟非真悟。在八萬四千偉論和諸多雜亂的“拉雜門”下,證悟者反而寥寥可數。相較佛陀時代,直接了當的一席中道、四諦,緣起、八正道的開示,當下即可引渡成千上萬的證果聖人。問題出在哪裡?

(注释:如果大家注意早期结集的经典就很容易发现佛陀所到处,一般仅说了根本佛法的要点即场就有所謂大量證果之人,可見原始教說是很直接的,親民,大家都能理解的一種體認實相的教說系統,並沒太多神秘現象。到後期連所謂佛法核心和悟內容標準都徹底隨著各個派系的演變和走味了,自然不見原始時期的現象。)

李威霆。特卡普湖畔。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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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6 十一月, 2013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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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分之道

文/李威霆896409121_4939612024_z

將五根不同顏色的繩子抓在手心,揉搓在一起,就會纏結成一堆錯綜複雜的線團,難分難解。一眼望去根本就無法辨識來龍去脈,五色交錯,混淆難辨。會讓人產生一種複雜的視覺效果,只覺一團混亂。

這時候無論我們如何去擠弄,揉搓,拉扯,都不可能能夠解開那團繩結。就算我們對著他讚美,祈禱,咒罵,威脅,甚至拿出墨筆把整團繩結塗成一堆黑,也只是徒增解結的難度。

唯一解決的方法,只有面對現實,知道任何嘶力拉扯都沒用。輕輕的撥鬆那團繩結,然後靜下心來逐一認清每個顏色的脈絡,抽絲剝繭的將紅、黃、藍、綠、橙等顏色一根根抽出來。一切就變得清晰明辨,那團雜線造成的混亂感也就不在了。

人的情緒和繩結沒什麼不同,只不過更複雜。除了五官感知上的喜惡執著,還得加上心智所產生的 “時空錯覺” 和原本累積的 “觀念錯覺”,甚至每個人的體質都對情緒的感知都有著不同強度的影響。

每當有所觸動的事件發生時,我們的五感即刻就會一股腦的將它抓住,並揉合之前心理原本累集的對事物的觀感和慾望,形成成一團混亂、無法辨識的心理能量, 那就是『情緒』。我們人生中總會體驗許多不同的情緒,明顯的快乐、愤怒、恐惧和悲哀,憂鬱和冷漠等等,還可以細分為數百種複雜的情緒。

有些情緒很簡單直接,有些情緒很複雜很強烈,尤其是負面的情緒,有些就像一碗廚餘餿水般,五味雜陳,難以言喻,根本無法被理智所理解。混亂的情緒會形成困擾,困擾和無助又會導致恐懼和更多痛苦情緒的形成。而這些連鎖反應就像是電腦病毒般形成了一道無法解開的心靈枷鎖,怎麼想都想不清。剪不斷,理還亂。

面對這類強烈又無法理解的情緒,無論我們如何壓抑、控制、排遣都不會有太大的幫助。這時候就算分散注意力、找刺激來發洩、找到一些高尚博愛的理由,或扮演受害者的角色,甚至去詛咒、做法、祈禱、念佛、縱慾,都不會有什麼長期和根本的成效。就算情緒的能量暫時被壓抑或疏解了,但構成這種情緒的『方程式』還在,依然潛伏在意識的深處,蠢蠢欲動蓄勢待發的準備找一個適當的理由再度發作而已。這是當代絕大多數人的心靈寫照。

我觀察到許多人在身心靈課程或宗教裡尋尋覓覓,總是一時似有所得欣喜若狂,一段時間後又陷入低潮。人都是趨樂避苦的,都希望有『最快』、『最方便』的方法暫時舒緩或麻痺自己。需求有了,就有供應。種種利用轉移身心注意力的『方便法門』就如雨後春筍紛紛冒出,滿足人們各種的心靈需要。這種方式並非不好,就如同菸酒給人的舒緩作用,對某些人士來說那已經足夠,也是一種生活的方式。但是對於想徹底了解問題,探求究竟解脫的人來說就顯得不足為訓了。

因為和所有麻醉品一樣,無論包裝得多好的麻醉品都必須『維持使用』。再加上人類的心理適性,還得每次曾加劑量、強化包裝和更新花樣。而潛伏的情緒也會因為適性而變得更加隱晦難掩。最容易觀察的就是其人的內在情緒波動很大,哭點和笑點都很低。雖然會以種種貌似高深的理由來自我解釋,但內心始終是患得患失,無法平復。

這種情形一般都很難打破,就像落水的人難得抓到一塊浮板,勢必緊緊抓住不放,寧可就此苟延浮沉,也不相信自己能了解水性,放開浮板,游向彼岸。除非某天人們 “真的受夠了”,了解到無論如何逃避都沒有捷徑,願意面對現實,承認問題的根源來自內心。好好的靜下心來,把集結情緒的繩結每一項因素逐一循跡抽出。認清自己對感覺的每一個欲求和恐懼、鬆開固執想法,放棄對現實無常的抗拒。才有可能究竟的從情緒的枷鎖中解套。

說到徹底解脫煩惱,不少人或許即刻就會想到喬達摩.悉達多。接著或許又有不少人會被接下來從腦海中冒出來的海量佛學名詞、觀點,和龐雜的修持法門嚇退,打消深入探索的念頭。 想像中那是一個要經歷三大阿僧祇劫(N兆億年),又得經歷九九八十一難,進深山苦行才能完成的工作。

事實上,佛陀所教導的熄滅煩惱之道雖然不是輕易可以達致的,卻也並不會太難。從史實上看,佛陀許多的傑出弟子都是在接觸佛陀的教導後,短期內即悟得和佛陀同樣層次的解脫道的。解脫道的方法很多,當然不能一篇概括,修證的方式當然也不可一夜功成。但是要弄出一個綠化『體驗版』給入門者體驗並非不可能的,這也是本文提出的訊息。當然,這不能代表真正的佛學。

要徹底了解煩惱的根源,是沒有捷徑的。和所有觀修法門一樣,佛陀的《念處》法門也必須從安定自己混亂的思緒下手。透過沒有雜思的清晰意識、透過面對恐懼的勇氣,人才有可能慢慢的將混亂中每一項感觀的愛、恨、猶豫等循跡抽出,放在桌上仔細端詳。才能看清楚原來所謂的『情緒』,只是由多種因素集結混淆的結果,並沒有一個真實的 “情緒” 存在。這裡我們不妨就拿自己的貪欲情緒來做實驗。

比如一架時尚跑車,對於一位愛車族來說。由於他對車的看法、他對美的標準、再加上車的顏色、形狀、品牌、聲效等等多重因素,即時構成了一個貪執。貪執由於是累積多種喜好而成,所以非常強大,足以產生無法掌控的購買欲和各種應運而生的情緒,讓當事人無法自己。

但是,如果這時我們將跑車的性質改一點,品牌換一換。很大可能當事人就可以察覺到,那個『貪欲』霎那間消失了。之前賦予那輛跑車的各種情感和意義也瞬間消失,情緒也消失無踪。

除了條件的替換可以幫助我們霎時看到自己執著的虛假不實。貪欲的本質也會在『得到』的那一刻露出馬尾。人心貪欲的對象永遠如同水中幻月,在騙得你奮不顧身跳進水中的那一刻消杳無踪,並即刻的以另一種形態投射在另一個可望不可即處。除非我們知道投射燈就在自己身上,否則就會像追逐掛在眼前蘿蔔的驢子一樣,不了解吊桿就在自己身上,而永遠的追逐一個不可能得到的目標。

bp-carrot-stick再說個實例。曾有一朋友跟我說,他從幾年前就愛上了一位女同學,他認為那個女生是他夢寐以求的對象,是他生命的最高意義,非她不娶,非她不樂。據說那對象面貌姣好,有身材,又有着良好的身世品性。無奈她對這位網友的數次示愛都很直接的拒絕了。對此這位網友常常茶飯不思,痛苦了好多年。接著這位網友又花了近20分鐘,說了一大堆他自己附加在這段感情之上的一大堆偉大意義,說他對於這段感情的愛有多崇高,多與眾不同,有特殊意義不可取代等等。又說是緣分天定,他是愛她的靈魂,願意生生世世守護她芸芸。

接著我問他,如果今天這個女生的鼻子生成是酒糟鼻,他是否還會一樣的愛她?他猶豫了一陣,說他會。
我又問,如果打從你認識這個女生開始,她就有著臘腸嘴,你是否會愛他? 他猶豫了較短的時間,說或許不會。我又問,如果你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是身材五短微肥,但依然有著很好的性格,你是否會愛她?他答不出來。我又問,如果你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外貌姣好,但家庭背景複雜,離過婚,又個性刻薄呢?他說或許會試試吧。我又問,如果有一天,把她的靈魂和一個醜陋的老乞丐對調,且時男性,你還會愛,願意和他共結連理,常相廝守嗎?他似有點憤怒地說:“哪有這樣的事情!你可以不要問這麼噁心的問題嗎!?”

我單刀直入說:“你剛剛不是說你愛她的靈魂嗎?不是說緣分是天注定的嗎?怎麼我隨便左換一點,右移一點,你的態度就有這麼多轉變呢?很顯然,你所愛的只不過是她的五官組合、她的性別、她的家世教育、她的身材、和得到她時的虛榮啊!不然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性格更好的聖人,怎麼不見你去愛呢?”

如果他愛的是她的 “靈魂” ,他怎麼可能會因為一點點的因素變動,整個愛情和感覺就會改變呢? 如果真的是愛,怎麼會有條件呢?不是應該平等的嗎?事實上人就是這樣。永遠沒有辦法承認自己的真實需求,習慣 “以愛之名” 行事。事實上這位朋友愛的,只不過是符合他內心的色、受、想、行、識所喜好的綜合對象。其它的那一大堆 『意義』和延伸出來的痛苦『情緒』和『故事』,都只是某種附加的虛假幻象而已,而幻象激化了你情緒的強度,增加你的痛苦。但,只要根本上的愛執對象有所變動,所有的浪漫情懷和虛假情緒都將在瞬間歸於泡滅。

這就是實相,也唯有實相能徹底摧毀困惑。任何其他的方法,無論是祈福、愛情術、消業障、發出善念、懺悔、假宗教情懷、拼命感恩命運、或推諸緣分注定、自我安慰之類的說法,都只是建立在虛妄『故事』和『情緒』之上的空中樓閣,沒有根本的看到事實的根源。就像把那五色線團潑上紅墨一樣,『結』始終還在。

愛不會有條件,有條件的叫交易。如果真的是愛,就平等的去善待周圍每一個人,從身邊可以照顧到的開始,這是自然。如果有特定的喜好對象,那表示當中有所執著,執著並非絕對不好,但不宜"以愛之名"宣誓。最好先認清自己真正的需求,再去合理的爭取,就不會為困惑所苦。

所有問題的根本糾結就在於,當自己的五官五感和外緣有所接觸時,所產生的好惡觀感。常常觀察自己對色相形象、聲音、觸感、味覺、嗅覺每一刻所升起的喜好有多執著,再觀察自己對自己所持的看法有多執著。人對好壞感覺的執著決定著你的痛苦有多少。如果你一定要認為紅色是好的,那麼其他顏色都可能傷害你,造成你的苦惱。

人的情緒問題大都來自對感覺的執著,趨吉避凶、好逸惡勞、以為追求感覺愉快的就是幸福,以為轉移痛苦的感覺就是得救。卻不知所謂“好”和“壞”都只是感覺的比對下產生出來的幻覺。好和壞的感覺實質上是一體的,是典型的一個銅板的兩面。當好的感覺結束時就變成痛苦,當痛苦的感覺結束時就感覺鬆口氣很好。

人的 “感覺” 是一種可以無限伸展的怪物,對快感的欲求是永遠沒有辦法被填滿的。所以人們永無止境的追求極樂,與此同時也創造了地獄。只要內在覺悟的一刻沒有到來,永世浮沉苦海的夢就會繼續下去。

試試找出一件近來讓自己最困惑煩惱的事情,嘗試看看自己在這件事情裡最想要什麼,最不想要什麼。把自己最想要的對象或故事內容換一換,看看感覺如何。如果你喜歡一個人,耽於情執無法自拔。先別管腦海中那些霎時淒美霎時美滿的愛情故事。直接把對象的五官其中一部分換一換,把對方的身材換一換,或把對方的身家、性格換一換。換成自己覺得最噁心的類型,然後再問問自己,如果他是這樣,我會如何?再看看自己感覺如何,看看那些故事還在不在,那些執著和如夢般的情緒還在不在?

只要能夠看清自己賦予在這個故事和這個對象上的虛假偏執,將每一項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感覺、心理需要和所執著的部分,逐漸拿出來細品,承認自己的執著。漸漸的你就會見證那些『故事』和『情緒』的分崩離析,恢復清明的心智。這樣的內審察覺工作可以重複練習,生活中時時刻刻的讓自己的注意力處在當下,關注五感所接觸到的感受,並嘗試察覺自己對每一種感受的附執,待得日久功深,意識提升了,伴隨情緒而來的將不再會是一種痛苦和煎熬,而是一種接納和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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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8 二月, 2013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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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白

在冀望神蹟的那一刻,你知道自己的心理動機嗎?

人們認為自然界和人類的思維模式一樣有好惡之心,所以希望透過各種表現來取悅上蒼。

且先不去爭論究竟存不存在所謂的神蹟,這裡延伸出來的重點思考是,為何我們人類的心理會有這種冀望神蹟的慾望。既然世界上那麼多神秘體驗的案例都被證明源於人們普遍渴望神蹟的心理,那麼人們趨向於神秘化事情背後的心理動機是什麼呢? 這恐怕才是我最有興趣的課題。 現在可不像古時候,人們對各種自然現象背後的形成原因不了解而將之用各種很浪漫的神諭方式來做方便解釋,說它『方便』是因為只要一個宗教性的說法稍微合理、崇高、再加上有政治勢力的配合,一個單一的宗教觀就可以套用在解釋幾乎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包括天體運行,人生哲理到臉上長多條皺紋和眼皮跳都可以用那 一套宗教理論來解釋。

然而解釋歸解釋,事實歸事實,隨便去相信一些不存在的事實是危險的,根據歷史的無數教訓,迷信的威力絕對可以輕易導致 一場數白萬人喪命的滅族戰爭,而這種事情在歷史上屢見不鮮。恐怖的是,聖戰中的施暴者卻都認為自己所作皆是『合理』且神聖的!對,說到這裡,請大家記得, 永遠都應該對自己認為合理的那一套保持懷疑,因為合理的未必是事實。以為合理的就是事實,是人類理性自身最大的盲點。

在原始的時代裡,世界各地的人們因為對自然災害和生老病死自然規律不了解而產生了恐懼,這種恐懼是一種無法掌控的失措感。為了解決這種無法詮釋掌控的失措感,人們對自然現象作 出了“理智能夠接受與掌控的解釋”。人類腦子其中一項非常偉大的功能就是質疑,因為質疑才會開拓新的思路和發現。但大腦本質上永無止歇的質疑也會造成麻煩,質疑機制是非常爛食的,它會對任何事物提出疑問,然後渴望解答。當一個疑問被答案所滿足時,那股不安的能量就會暫時被安撫下來,接著又會針對該答案產生更多的疑問,以此類推,問題越來越多。

搞笑的是,大腦這位爛食者對答案的要求通常是很隨便的,一個疑問可以被數十乃至數百種不同的答案所滿足,而答案不一定是事實。比如從前的人可以接受地球是平的,也可以接受地球在象背上,也可以接受世界是一棵大樹。這也就是剛剛提到的,當你覺得合理的那一刻,大腦的胃口就被滿足了。但這只是大腦的一種作用,很多時候你所接收的答案是偏離事實的。比如信教者會認為自己的不幸或人緣不好乃是因為惡魔在作祟,而不是自己不夠努力和或待人處事的態度不夠成熟。

也就在這種作用下,古人對自然現象的疑問也就產生了一套『解釋』,一種萬物有靈的思想,人們把自然界想成一種和人類擁有同樣價值觀和情緒的存在體,透過對自然界的這種認知,人們開始認為自己或多或少可以透過和自然之神私通商量以解決生活中的自然災害和不如意,這樣,宗教的雛形就出現了。接著,人群中詮釋力比較好的個體就成為了族群中滿足這種疑惑的核心人物,於是祭師出現了。大家為了更具體的表現出和天神的實質交易(這樣才能說服自己),各種祭祀和宗教儀式就出現了。

不要以為這是一種很浪漫的事情,幾乎所有原始宗教儀式本質 上都是血淋淋的。在南美洲叢林中的古瑪雅人,因為祭奠的需要被殘酷分屍屠殺的人數是今天的人無法想像的,有時候一天的活祭人數就多達千人,你可以想像那個斷頭剖心,血濺梯台的駭人景象。而這種恐怖的信仰維持了數千年,大家可以自己估計下其中慘死的人數幾何?這只是冰山一角,不止是瑪雅人,整個美洲新大陸的 印第安族群和世界各地非常多的民族都有著類似的信仰和儀式。中國古代在儒家“仁愛”之說興起之前也非常流行人祭,這種愚昧的信仰根深蒂固,即使在儒教興盛的時代後期依然存在,河伯娶親就是一樁典型的例子。因此不要以為過去的時代人類有多純樸善良,那是因為人們從片面的歷史教材裡往往只看古人生活的平常面, 還有更多更多古代社會駭人的黑暗的生活史不會出現在你中學的教材裡。愚昧,是所有災難和痛苦的根源。

據統計,1487年Tenochititlan神廟再次揭幕時,一共獻祭了兩萬至八萬人。許多瑪雅戰爭就是為了取得大量戰俘來做獻祭。在金字塔上剝心,將遺體踢下金字塔斜坡再由老人收集肢解作為祭肉食用。

別以為這種劣性在現今這個時代已經不存在了。最近報紙上剛報導了一則新聞,寫著“疑遭过度迷信宗教的教师姑姑误导,8名亲属在家中进行宗教仪式,以“叠罗汉”的方式压住一名3岁小女童的身躯,以致女童活生生被亲人压死”。 不要覺得很驚訝如果我說這種悲劇的肇事者一開始都認為自己所作的是“合理的”事情,因為若不是被他們接受為合理的,他們也不會做。所以,我們可能會相信任 何事情是『合理』的,但合理的事情未必是事實。你認為合理的也可能是『假象』!

在這個時代,單單合理的解釋已經不夠了。要知道何謂事實還需要配合實際的證據,有效的證據證明那個解釋符合『事實』才能做準。比如古人解釋天上閃電是因為有位雷神拿著雷錘或雷錐在雲中擊雷所致。然而現在所觀察到的 事實是天上並沒有雷神拿著雷錐,響雷其實是大氣雲層中的電流作用,不但可以證明,還可以預測其形成,甚至還可以用科技重現這個現象。因此在實證精神下,很多古代神話開始奔垮了。即便如此,時至今日人們內心的神蹟情結依然不減。雖然普遍大眾不再會相信人祭或巫術那一套,但宗教迷信猶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除了某些宗教依然堅持過去所主張的那一套,大部分的宗教都適應了折衷教義,依附在理性和科學的平台上再生。

精神領導們致力於尋找本身學說和科學的相應點,解釋雙方的相容性,合理化教理中和事實抵觸的部分。還有一些新興宗教更是擅長利用 群眾對艱澀科學認知的不足,選擇性的提出某些科學理論做出另一類『合理但未經證實』的解釋,創造出某種對多當代人極具說服力的所謂精神科學。這類附植在偽 科學上的新興宗教在世界各地蔓生極快,是值得大家去注意的。從心裡上來看,這種現象的出現可以有多重原因。除了源自人類好奇心對探索的熱誠,還有我們前面 提過的宗教風俗的詮釋與各種感知錯覺造成的假象。

但好奇和探索的精神是正面的,它只會挖掘更多幫助我們發掘更多的事實,而不會導致迷信。參考我們前面提到的古人對宗教需求的形成原因,人類對神蹟的熱誠背後,我認為還有一個更深層的心理動機是因為神蹟的幻想(fantasy)可以為生活中種種無法改變的現實帶來某種希望。 當一個人在生活中無法得到滿足,無法面對世界的現實,尤其是無法面對自己的時候,就會出現一種非理性的渴望,希望某個可以忽視所有現實限制的神力出現,瞬間把南瓜變成馬車,把青蛙變王子。這樣非常的方便,不需要幸苦的去解決問題,也不用痛苦地面對自己內在真正的糾結,或痛苦的面對現實中的事與願違。也就是說人們會為了逃避現實而產生渴望神蹟的妄想!

『需求』與『供應』彷彿是中國人說的陰與陽一樣,是同時俱在的。心理在應對『慾望』和『現實』間的戰爭的過程 中,某種協調的副產品就產生了,既妄想、幻想、夢想。 這些協調體或許可以理解為某種精神安慰劑或麻醉藥,它以非質化,能量的形態在腦中形成各種畫面、聲譽、感受、體驗讓主體去疏導那些慾望與現實間的能量衝 突。幻想得確可以讓人們暫時跳脫現實。比如人在夜裡會做夢,潛意識以夢的形式演變各種劇情來釋放現實中的壓抑能量。這是一種很奧妙的過程,夢世界裡可以超 越物質的限制,可以“低成本”地幻化很多滿足慾望的境界,是自然界物質世界與能量世界互運的某種默契。

但是夢畢竟不夠真實,而且別忘了人類也是集體性的動物,單憑夢活動的釋放並不足以充分滿足人將幻想具現化的慾望。所以人們就需要另一種實質的集體幻想產品來堅固這個想法。因為人在心理上傾向 於相信多數人所認同的事物,所以透過一個擁有共同信念的組織,大家都用同樣的觀點來詮釋現實,自己的信念也就獲得保障。就像前面說過的,宗教和各界玄秘學 說就因應自然的供需原則而出現了,供應種種集體強化信念的練習儀式,供應種種對殘酷現實方便的解釋,供應種種讓群眾可以平衡心理的各種教義,供應種種可以讓群眾投射神蹟渴望的神。於是信仰,作為另一種在現實中運作的協調系統也出現了。

宗教的力量不只是一種個體的心理現象,更是集體心理心理現象,它高度的滿足了人類最基礎的『歸屬感』和『權力感』需要。所謂三人成虎,人在一種眾志成城的意識形態氛圍內,大家會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共識和默契,面對錯誤的事情時,組織內的個體即使看到了明顯的錯誤,還是自然會選擇以社會組織的觀點來詮釋。而且在一個信仰系統下 ,會產生“從眾效應”,大家都容易傾向於把任何發生的事情都用集體所賦予價值的觀點來詮釋,比如把好事歸功於神,壞事歸咎於惡魔等,而這樣的判斷往往是忽視客觀現實的,也就是 大家對現實的辨識力就降低了,嚴重的甚至會否定事實和扭曲事實。這就是為何宗教團體往往會比較“不現實”。這種集體不自覺造假的現象在社會心理學裡稱之為 『集體自我主義』。

所以宗教是一種很強大的集體意識結構,它深植人心,凝聚力比單純的國土意識強得多。而且宗教師在累積了足夠的領導經驗後,亦學會了運用某種層度上更靈活的心理技術來解決信仰和現實間的衝突。人對現實還是有需求的,某些個體當多次祈禱不靈驗時就會開始懷疑或抱怨,畢竟相信和冀望不能像夢或幻想一 樣在現實中帶來即刻的改變。為了解決這個現實的問題,確保大家可以依然安分的皈依於組織的意識形態,宗教就會使出『時空虛實大挪移』,把那個慾望展延開來,他們會告訴你實現夢想不再當下,在未來的天國,在過去的神話裡,在蒼穹不可觸及的宇宙間,在無法思義的玄秘命運間。

人們潛在的希望有另一種現實之外的力量能庇佑無助的自己

在權威和集體信念的作用下,個體的想法再被如此一挪移就迷糊了,一般上就很容易屈服。而且宗教一般都會透過神話詮釋,把對另一個世界的追求賦予比現實更高的意義。而人類是最容易被“意義”這個字所打動的,人們可以為了某種『意義』而活,可以為了某種『意義』而死,就算他們根本不知道那個『意義』到底代表著什 麼。(事實上,所謂意義就是價值,是自我或社會所賦予的某種價值,而實現意義的目的就在為自己確立存在價值。)

當宗教詮釋把生命的意義推向死亡之後,當下的現實就變成了一種工具,一種用來追求來世天國的籌碼,人們急著耗盡當下奔往幻想中可以無限滿足慾望的世界。可以說宗教本身就是一劑經過無數淬煉的強力『麻醉劑』,強烈得足以產生幻覺,許多宗教都在教導人們非現實的神蹟可以出現在當前生活的現實層面,讓人們整日沉浸在儀式中迴避現實,而人們 往往非常樂於接受這樣的條款。

綜上所述就很容易明白到,人類在心理上是有把夢想帶到現實中的潛在行為模式。如果你注意的去觀察,就會發現人們偶爾會傾向於把一些事情各自的玄秘化,然後希望那個奧秘不要被解開。人們心理都潛帶著希望某些反常事件的發生,出現某種反自然的神蹟證據作為“現實突破點”,突破這個無奈的牢固現實,突破這個實實在在讓自己的夢想無法輕鬆不必負責就實現的現實。哪怕只是一些無法證實的神蹟也好,至少能夠在心理上說服自己那個妄想的世界確實存在着。這種強烈希望在潛意識和集體意識的作用下,也創造了無數的神話和見證。

我想,這就是人們神蹟心態背後的需求吧。對現實不滿的掙扎與夢想實現的渴望。再更深一層的來看,躲在神蹟之渴望背後的,是逃避,恐懼,和不願面對。想想看!每當你在冀望某種神蹟的發生時,除了是基於一種對神秘探求的熱誠,是否內心也蘊含着某種不願面對的現實?是否有恐懼要稀釋?或某種你希望這個神蹟可以替你實現的慾望?我想有。說實話,這是人性的常態。 看到這裡千萬別又開始譴責人性的恐懼、逃避、和不願面對,因為我們會有這種反應有著演化上的原因,這些本能情緒至今仍是我們生存機制裡非常重要的一環,(請參考演化心理學,此處不贅述)。我們只需要對這些本能有所了解,但我向來不主張心靈主義者以敵視的態度處理人性裡比較麻煩的部件。因為那會造成內在的分裂和對抗,我們不可能擺脫或消滅它們,因為它們也是系統的一部分,就像你不會為了蘋果有梗就放棄吃蘋果。問題不在它們的存在,而在失衡和不懂得調整,所以面對自己內心的矛盾,遵循中道的態度很重要。

人們從來沒有看清現實中之真正奧秘

人的“心理保護機制”是一位食古不化的老頭,但他恪盡職守的態度歷來是無話可說的,前面說過,任何系統都有其優劣。當人面對無法承受的心理創傷時,人類的心理防衛機制 就會自動的關閉視窗,讓人不需要去面對自己內在的矛盾和問題,轉而把這股內部無法消化的能量丟到外面的世界去處理,所以人們會從他人身上尋找自己的錯誤, 加以指責糾正來釋放那股能量。此外也會尋找更『方便』的方法來迴避內在問題的根源,包括對神蹟的瘋狂冀求 。這不是能說是人格的錯,而是我們裡面那位防衛老頭作風的副作用,畢竟他僵化的工序已經進行了數十億年,要改變並不容易。

談到這裡,你不妨檢視看看每當你希望有神,有奇蹟,有加持,有庇佑的時候,你的心理究竟需要的是什麼,究竟不想面對的是什麼?你是否看到自己的慾望,恐懼,不願面對和逃避?當人在有目的祈禱,祭拜,修煉的過程中,又有多少人真的看到自己背後的心理動機是什麼? 每當我見到某些宗教家努力的在祈求誦咒的時候,我都在想,他們難道不是在冀望透過這種簡單的,不用面對根本問題的祈禱修法儀式作為捷徑,逃到另一個不必自己負責就可無限滿足慾望的夢想世界嗎?

那麼,難道生命就如此枯燥缺乏希望嗎?人們追求美好的想法又有錯嗎?難道這裡的討論是為了泯滅人們追求進步的積極性嗎?人就應該沒有信仰嗎?難道就不存在超自然的另一端嗎?嗯,或許有吧,但恐怕不能以幻想的形式去睹見祂們。至少在你還沒學會和這個現實相處前祂們不會出現,在學會睜開眼睛之前,光明只是幻想!所以接下來不妨就先來看看何為現實。 不過先聲明,現實是殘酷刺眼的,現實是勇者之道,沒準備好的人睜不開眼,也不會看得見。

-未完待續-

《神蹟心理學》第三章:神蹟背後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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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2 八月, 2012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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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蹟心理學》第二章:還有一種錯覺叫信仰

還有一種錯覺叫信仰

許多人的超自然體驗都來自所謂的夢魘

無論你聽過的故事有多詭異都好,以可以客觀考察的事實來說,正如曾經親身深入探索世界各地超自然現象並發表過五十多篇超心理現象學術論文的 Richard Wiseman博士在其著作 《超自然心理學》裡的結論: “截至目前為止,我還沒看過證明超自然現象的有力證據”所說的一般。

其實, 學界在超心理學的領域的研究非常廣泛,對於世界各地著名 的神秘現象,異能人士都有人深入的調查研究,可惜這方面事實的考證到目前為止仍無斬獲。換句話說,對世界各地成千上萬的神秘現象和異能人士的研究中,居然 找不到一項可以證實為神蹟的事實。

科學家們在研究這些案例的同時卻發現,許許多多的神蹟和神通現 象其實都可以用心理學的角度來解釋甚至重現。排除那些商業騙局,有許多的超自然現象都和人類的心理作用有關,比如錯覺、投射、記憶扭曲、心理暗示、錯誤詮 釋、經驗的誇大、再加上集體心理的作用有時候以訛傳訛越傳越神。基本上這許許多多說得繪聲繪影的超自然傳聞都是科學界研究的熱門話題,其中許多傳聞經過嚴 謹的追查還原到最後卻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再不然就是所說的不能被實證。

除了前述的各種感官錯覺和心理錯覺造成的美麗誤會,我們所相信的思考方式也會導致錯誤的認識一件事實。舉個最常見的『信念盲點』例子好了;許多人會告訴你,他們或家人經歷了奇蹟,某家庭成員的怪病在經過某大師賜福 後病痊癒了。於是大家就認定他的病癒和那位大師的賜福有關。這看似合理,但人們卻忘了一個更大的真相;世界上有許多人是被大師賜福後依然未癒的,也有很多 人在被賜福後甚至變得更慘。再另一個你所沒看到的大真相就是,還有數不盡有同樣問題的人即使沒去祈禱和受賜福,但他們依然自己病好了。 所以,你的療愈可能是其他因素,可能純粹是機率問題,也可能是信心的結果。但人卻往往因為不了解真相,又有著主觀信念,所以就不自覺的把事情鏈接上一個不相關的“賜福”因果關係。這就是信念焦點導致人們相信某些並不是實際事實的現象。

或許有人會認為科學界的人腦筋死板,沒有辦法打開心接受更玄秘的事情, 太過理性或僵化。對於這種觀點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這是傳統有神論對科學的偏見,並不客觀。事實上科學思想比宗教更開放,更能接受新事物。自從十七世紀末理性精神時代的崛起以來,自然科學對這個世界的探索和影響速度是以百倍快於過去數十萬年人類僵化的“信仰詮釋”模式。各種領域的發掘,能量、物理、化學、天 文、地理、生物基因、乃至發現了不可思議的廣大微觀世界和宏觀宇宙中數不盡的現象,科學把人類狹隘的世界觀從伊甸園和象背上的一塊平原擴展到無窮無際、蘊涵億億世界可能性的宇宙中。正因為這種開放態度才能發掘這麼多人類過去從來不知道的存在。而這種發掘的過程此刻依然在快速行的進中。

我認為理性時代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把人類從過去那個黑暗的充滿極權、迷信、野蠻、暴力、昏昧、無知、不平等、奴役、封 閉、疾病、偏見的時代裡解放出來。當中更重要的是人文主義的崛起和全球化,這意示著人類心靈的大躍進,人們開始摒棄偏見,知道同理心、平等和慈愛的意義。這些在過去那個充滿 種族男女偏見、戰爭、屠城、販奴、屠戮血祭的時代是不可能的事情。現今的世界雖然存在其弊端,但並非和許多對歷史不了解的衛道主義者所說的那樣人性在物質文明中腐敗。從世界文明史上來看,過去時代全球人類的心靈弊端一點都不比現在好,事實上是糟糕得多,群眾基於對過往歷史的了解普遍停留在普及教科書的認識層面,而無法想像過去的黑暗時代有多恐怖。

當代真正比過去麻煩的問題在於科技的濫用,比如製造核武和環境污染的問題。但科技如水,能載亦能覆。問題在人性,這和科學的發展無關。古人的社會罪犯和在戰爭上的暴行較之核武恐怖何止百倍。人之所以會有這種認為過去的時代或未來天國永遠比現在好,其實和“外國的月亮比較圓心理”有關。當人無法滿足於現狀時就會嚮往過去和冀望未來,在嚮往過去的過程中人的記憶常常就會出現過度誇大過往好時光的現象。比如春秋戰國的儒家、道家、墨家無一不是認為社會應該要被回复到更早的周朝、堯舜、甚至比大禹還早的神農伏羲那種“想像中的和諧安寧”時代的嚮往,都是同一種心理。

現在人們因為對當前生活的不滿情緒,加上近年媒體發達人們的眼界可觸及的範圍擴大了,而媒體本質在社會新聞上趨向於報憂不報喜,媒體發達的結果是世界各地的混亂和噩耗可以瞬間被集中在一份報紙或電視新聞,所以很容易就會產生一種壞事越來越多的錯覺,感覺到“現在的社會真糟糕啊”。於是人們就開始嚮往以前,而陷入“伊甸園情懷”的錯覺裡。以為過去的時代比現在好得多,或認為過去的人普遍比現在的人更有道德,其實那也都是對事實認識不足的一種『錯覺』。

真正理性科學思想的崛起是人類精神進步的里程碑,以此反觀那個運行數万年依然本質不變的『信仰』系統就可見在心態的開放方面的差異。科學的態度是“隨時根據所觀察到的新事實調整觀點”,“信仰往往是拒絕觀察現實以保護信仰”,又或者根據固定的觀念來扭曲所見的事實。科學家往往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而宗教家往往是“據典假設,隨便求證”。

其實就我所知,許多科學家本身就是對各種超自然現象有著無限的熱誠的希望之人,他們更希望能夠證明未知現象的存在。 他們比你我更務實、選擇以更謹慎,更負責的態度力圖去探索和證實那個未知的世界。然而這些年以來的研究結果顯示,絕大部分已知的『超自然現象』其實都可以在心理學的角度上得到解答。不僅是解釋,許多所謂的超自然現象甚至可以從心理實驗中證實和重現。

我在過去十多年的時間裡接觸了許許多多宗教和身心靈團體,對於這類發生在信教者間的玄秘事件觀察已久,確有發現許多 的 所謂的『神蹟』,在經過嚴密的深思和分析後其實發現大都是個體或群體心理作用下的產物。 是在各種心理盲點和信仰情操的雙重作用下創造出來的神蹟。我說創造並不是指有意說謊。其實很多例子都發生那些本身傾向於相信超自然神蹟的人身上,他們很容易在有意無意間不自覺的創造出的神秘體驗。然後在同一個信念的團體裡,這種體驗的內容和價值會很自然被大家強化和過度詮釋,以深化該團體的集體信念。我認為絕大部分這類效應的發生都不是一種人為欺騙,而是我們都被感覺騙了!

舉個現成的思路讓大家去思考。現今是資訊網絡發達的年代,然而各種神異故事還是時有所聞,曾有人統計過,每個城市的街井裡每日傳出的靈異事件比車禍率高數倍之多。確然這樣的說法聳人聽聞,但是大家可有注意到,在這個幾乎人人手機都能攝影的情形下,在YouTube 等網路視頻爆棚的時代裡,你在網路上卻幾乎看不到一個真正可信的靈異事件證據。如果你在這方面的探索夠深入,慢慢你會發現大部分(幾乎全部)『超自然現象』都只是在“流言”層面而已,而所說的那些故事又從某人的主觀“體驗”而來。

這樣的說法或許會讓很多人失望和憤怒,但卻更貼近事實。那麼,我是在說世界上沒有神蹟嗎?是在倡導無神論嗎? 絕非如此。對我而言,有神很好,無神也很好,我們甚至可以去接受在這個現實之外有“另一個現實”存在的可能性,但在這些論點成為事實之前卻並不是太重要,因為如果連當下的現實都沒有辦法認識清楚就遑論其他了。

我認為人不需要從超自然中去尋找事物的本質,無論是佛洛伊德、達爾文或釋迦摩尼都沒有主張從超越我們感知外的神秘世界去獲悉真相,倒是認為問題的根源應當從內部去探索。所以本文所關注的是我們的各種心理盲點,正確的認識自己的心理可能產生的盲點,有助於我們在抵達真相的過程中不被狡猾的心靈幻象所欺騙。

換句話說,與其雄心勃勃的試圖去證明外在的神蹟究竟存不存在,倒不如從這個想法的根部去懷疑為什麼我們要有這種想法。我個人傾向於實驗懷疑論,或許對很多人來說『信念』很重要,我卻覺得相信可以帶你到的地方,懷疑一樣可以帶你到。其實相信和懷疑本出一源。無論如何,求證的過程總是要親自去實證的。在抵達真相之前,我們不會知道何為真相,只要先把導致謬誤的假象肅清,沒了假象就離真相不遠了。這正是我們這裡在進行的心靈掃盲步驟。

而信仰對於玄秘的熱誠之間的關係總是分不開來,信仰意味著仰賴某種既定的觀念來生活,信仰未必就是宗教,而是任何一種固化的思維或集體信念,信仰會讓人對現實產生錯誤的詮釋,也會蒙蔽人們睹見事實的能力。因此我必須說,人類這個族群有史以來集體創造過的最大『錯覺』非信仰莫屬。這樣說並不代表我否認信仰中那些高尚睿智的教育,但混在一起的鹽和沙是可以分開來討論的,不是嗎?

還有一點,『信仰』和『信念』是兩回事,人可以脫離信仰而無虞,卻斷不可能脫離信念。這之間的差別就留給大家自己去思考,我在未來會再深入探討這一點,這裡先回到主題上。

如前所敘, 絕大部分已知的神蹟見證都是片面性和主觀體驗的。當然世界上還 有很多事情是未解之謎,有太多了。但不能解釋的並不代表就一定得草率的歸納於玄秘。你會發現有很多人一旦遇到稍微不可解釋的現象,就迫不及待將它解釋成是某種超自然的現象,而不會更認真的去研究探討事件後面的肇因。如果你已經在過往的經驗裡發現自己或周圍的人曾有過這種心態,那我們不妨問問,究竟為什麼人 們會這樣呢?在這層表象之後究竟隱藏了什麼?

-未完待續-

李威霆。 古晉。陰

詹姆士· 赖迪教育基金会。提出将100万美金给任何能够证明一个超自然能力的人。此证明必须是以科学实验为标准的。數十年來無數著名的超能力者前來面試卻至今無一通過。為什麼呢?

信仰提供了人們對生命意義所追求的各種『答案』,也把玄秘的幻象帶入人們的精神世界。

透過信仰人們可以穿越自身的心理障礙,升起信心,改變自身行為和心理狀態,進而產生不可思議的療癒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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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8 八月, 2012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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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蹟心理學》第一章:嘖!又是錯覺!?

世界上只有超理解的,沒有超自然的,其他的?都是心魔在作怪!

是什麼?

當一個圖形突然閃進視覺裡,在我們的理智還未檢視前,心理的內在投射已經瞬間粗糙地替我們定義這是什麼了。

某天晚飯回家時順道去銀行提款,碰巧趕上了一場夜雨。下車時有點手忙腳亂的,所以當我狼狽地站在提款機前發現銀行卡不在錢包內時還有點回不過神,仔細認真的檢查錢包裡的每一個部位卻遍尋不著提款卡。此時後面還排著一位穿著雨衣的大叔,我就讓了讓站在一旁,邊重新檢查錢包衣袋,邊心理懊惱著怎麼銀行卡會無緣無故消失了。

幾秒之後那位站在提款機前的大叔突然“咦”一聲轉過身來看著我,並指著提款機裡彈出來的一張銀行卡。那一霎那我感到整個人幾乎凍結 了,心理不敢相信從機器裡彈來那張卡就是我的,在伸手抽出卡片之間的那幾秒我心裡已經好幾遍的從記憶裡確認,我確實沒把卡放進提款機裡啊,無論怎麼回溯我都可以確認打從踏進銀行以來,我根本就沒有從錢包裡拿出卡,在我所體驗的整個過程中壓根都沒見到過我的提款卡。

我再次把卡插進提款機,終於通過密碼確認後那種心情很複雜。既喜於沒遺失銀行卡,又惱於始終難釋此異象。就像每個人偶有發生過的『舌尖效應』,那種突然想不起來某件明明知道的事情一 樣難堪,會讓你更是想憶起。提款後依然心有不甘,站在提款室裡回想,我確實無論如何都沒印象我曾經拿出過銀行卡,在我所記得的體驗內這點我是很確定的!

然後我抬頭看到了裝在牆上的攝像機,這時理智又回來了,告訴我那不可能。提款卡不可能“自己”飛進提款機裡。無論這種體驗多麼真實,無論你有多麼相信你的記憶,但記憶偏差是會發生的。雖然我很確定“感覺”到自己走進來時沒有把卡插進提款機裡。但它依然可能欺騙你,如果打開攝影記錄的話,恐怕就會看到的畫面其實是自己在茫然中習慣性的把卡放進提款機而不自知,這是一次偶發的『短暫失憶』現象。即使到這一刻為止,我依然沒有辦法憶起當時遺失的那一塊記憶。

對 一個喜歡探討心理現象的人來說,親歷異常心理狀態的機會彌足珍貴。我從這種現象裡深刻的體會到人類感知系統的不可靠。心理學界公認的事實是,我們的所有感 官都可能欺騙大腦,這種問題可以是身理性的,也可以是心理性的。這是必須承認的一件事實,我們在生活中常常會被自己的感覺所欺騙,使得客觀世界在我們眼中變成了另一個樣 子,我們不止會看錯,會聽錯,會記錯,還會想錯,有人說我們是活在一個錯覺的世界裡,這樣說也沒錯,因為你所見到的整個世界都是透過你的感官感知後,再透過知覺的詮釋呈現給你看的內顯境界。

人類的心靈是非常奧妙的,我們的感知能力在和外在事實交際的過程中有一套權宜系統,它善於把事實調整到比較容易消化的狀態來吸收,但任何“系統”都有其利弊,就在調節的過程中事實往往就失真了。事情會變成我們比較想看到的樣子出現在我們面前,不喜歡的部份 會被忽視,喜歡的部分就會被放大,矛盾的則會被合理化。所以其實錯覺一直在發生,從來沒有停止過,而我們一般上很難察覺到這些假象。

有時候 某些比較明顯的錯覺被我們偵察到的時候,會產生一種突兀的感覺。當這種錯覺沒有辦法被經驗所解釋時,就會出現一種新鮮的愉快感覺,有些人說是一種詭異的亢 奮感,像是經常壓抑在枯燥理性之下的浪漫非理性幻想終於有實現的突破點。很快的我們的信念系統就會插手,把這種感覺的能量加以利用,若依據我們的信念解讀 成喜兆,則強化我們的信念系統。反之解釋成杞人忧天的噩兆。所以對於發生在人們身上的各種錯覺,擁有不同理念的人會對這些錯覺做出各種主觀詮釋,比如宗教 人士則會以本身宗教背景來詮釋這類現象。本文要討論的幾個重點就圍繞在;為何人們很容易就會把這類無法理解的現象訴諸某種玄秘?群眾又為何對這種現象如痴如醉?這和我們的心理現象有關嗎?透過對神蹟心理的認識如何幫助我們超越心靈瓶頸,用更清晰的態度面對生命

等一等!難道我意圖嘗試透過“心理錯覺理論”來全盤否認這個世界上那麼多的超常現象嗎?當然我不可能斬釘截鐵的說一切都是心理作用,然而我必須帶出一個一直以來被忽視的事實, 就是 “世界上絕大部分的所謂超自然現象實際上都是心理現象的副產品 ”。公允的說,錯覺並不見得就是一定需要被糾正的問題,我們的生活離不開錯覺,只要它對主體不造成嚴重危害,錯覺也是生命中的調味劑,畢竟任何系統都有其利弊。以為世界上存在着某種完美的系統才是人類最大的錯覺。有利就有弊,才是自然。

那麼 『超自然現象』到底存不存在?我說,這個世界可以發生的事情比我們的大腦所能夠想像的多出何止億萬倍?連我們的大腦和思維力,想像力都是自然界創造出來的產品而已。所以我的定義是,這個世界上只有『超理解現象』,不存在『超自然現象』,看下去就知道了。

-未完待續-

注視圖形中間的點你會看到整個圖形在動。實際上圖像並沒有在動,但我們的心理卻產生它在動的強烈真實感。現實生活中,我們時時刻刻都活在各種感覺真實的錯覺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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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8 八月, 2012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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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天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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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4 五月, 2012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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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你認識嗎?

誰不曾體驗過快樂?這當然是每個人都曾體驗過的情緒。但可曾想過快樂究竟是什麼嗎?一項非常有趣的『快樂中樞』研究實驗是這樣的,實驗者在老鼠的下 視丘(Hypothalamus)裡安置了一個微電極,電極通向另一端的電源。 接著又在老鼠面前安置一個槓桿控制通向電源。每當老鼠按下槓桿時,牠的下視丘就會受到電極的微弱刺激,產生一種快樂和滿足的感覺。一開始老鼠只是偶然的碰 觸到那個槓桿,體驗到快感。然後漸漸地,研究者發現老鼠開始會有意識且更頻密的去按下那個刺激的開關。

這個腦神經學 的研究證明,我們的快樂感受基本上來自我們大腦的下視丘,是一種物質生理現象,我們可以通過各種刺激下視丘的方法來獲得快感,而這種方式也用在憂鬱症的治 療上。不同學派領域對下視丘的各方面實驗進行多年,研究已趨成熟,目前也發現人腦裡至少有三個不同的『快樂中樞』區域。

人類的各種身心活動,除了比較直接的食物與性,我們心智衍生出來的各種喜樂比如沉思、宗教熱誠、音樂、藝術,哲學所產生出來的精神滿足也都會直接刺激到快樂中樞的電流。

既然如此,這個稱為『快樂中樞』(pleasure center)的大腦部件是否就定義着我們生命喜悅的意義呢?心理學界對此有著不同的看法,此處就不做學理上的討論,回到最平常的生命問題上。

有人說,人生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快樂,我認為這是絕對毫無矯情的至誠之言。無論任何哲理、宗教、政治理念,其最終訴求必然是為了快樂。無論是追求充滿喜悅和 樂的天國救贖、各種靈性回歸信仰、甚至包括稍帶悲觀主義的佛教和婆羅門苦行教義都好,最終的目的也還是追求離苦得樂的解脫之道。

那麼問題就來了:根據『快樂中樞』的研究成果,既然人類的快樂可以僅僅透過刺激下視丘而獲得,那麼是否表示這就是一切的訴求都有了解答呢?那麼如果根據這種 『快樂主義』或『潛快樂主義』,理論上只要人類透過不斷的刺激下視丘的方式,不就可以讓自己的身心時刻都保持在極樂狀態嗎? 如此誘人的實驗主題當然不會被放過,只不過實驗結果是比較慘烈的。

讓我回到一開始的實驗把老鼠的故事說完吧。實驗主 持者奧爾茲在實驗的後階段發現,老鼠們有意識的踩槓桿行為後來開始變得瘋狂,為了獲得刺激下視丘的快感,牠們開始不惜生命,放棄其他活動,每小時踩踏槓桿 達到數千次之多。甚至連續多日都對放在旁邊的食物視若無睹,直踩到精疲力盡昏死為止。

也就是說,快樂中樞對刺激會產生適應性而變得依賴,進而演變成『病理性快樂中樞』,也就是『上癮』狀態。任誰都知道『上癮』的結果是什麼,所以『快感』會導癮,而癮頭一旦形成,就會陷入欲罷不能的痛苦。也就是“痛苦”必然伴著“極樂”而來這樣一個相對的道理。

值 得注意的是,會造成快樂中樞上癮的不止是藥物或電流,對任何一種身心活動的過分依賴也可能導致類似的現象發生。所以我們可以理解為何各大宗教的戒律裡都對 人類的酒色行為有所規範,想是古代聖哲們對人性的這種特質早有先見之明。比如佛陀的教導裡就有透過戒律來平衡人們對慾望的渴求,避免陷入各種快感和心癮的 陷阱中而喪失自主權。

這樣看來,上面說的『快樂中樞』刺激頂多只能稱之為『快感』,而不是『快樂』。看到這裡我想大 家或許都已經察覺到『快感』和我們曾幾何時體驗過心中那種平靜祥和有所不同吧。為了後續的討論,我覺得有必要把『快樂』和『快感』先分清楚。"快樂"是一 種直觀感受,它究竟是什麼我想不能給出一個理性能理解的答案,只能做一些概念上的探討。

『快感』的演化是為了對有利 生存和繁衍行為的一種獎勵,也是一種舒緩壓力的調節劑。從這點來看,快感也是生存機制的必需品。但,獎勵許要是適當的,否則有害無益。對快感的過度溺求會 侵蝕自己,一旦形成精神上的癮病更會欲罷不能,就算明知錯的也不能自制,以至禍害周圍的人。比如暴力傾向者正是通過傷害他人來獲得『快感』,這是身心被快 感奴役的結果。

而『快樂』難以形容,不在理性之內,甚至很多時候是不需要理由和條件的。有人說快樂是與生俱來的,只要擁有一顆單純的心就能體驗的快樂。可曾見過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容?你對他們的快樂會有所懷疑嗎?

可惜很多時候生活中快感的強度掩蓋了本然的快樂,導致很多人現代人根本就不知道何為快樂,只好將生命寄求在追逐更多快感的活動上。想想看你我不也是這樣嗎? 試著回看我們生活中的行為和活動,你的生活裡有幾分是『快感』又幾分是真正的『快樂』?

中 國人的『快樂』一詞用的非常精妙,『快』是一種好的感覺,可以理解為『快感』。而『樂』是喜悅也是音樂,孔子的主張是“禮樂治國”。『禮』是階級分明的, 而『樂』則是音樂里和諧的意思。就好比琴鍵裡音調各個不同,高低分明。但是在和諧的調配下,就會變成美妙的『音樂』。孔子的理念是用『樂』來平衡『禮』法 當中所產生的階級不平衡感。

所以中國人用『快樂』一詞的意義在於,『快』與『樂』的互相平衡之道。無論身心的快感都要懂得平衡,懂得自主控制,悉心調整,才能奏出美妙祥和的人生樂曲。『快樂』兩字的結合是多麼了不起的用詞阿!

我記得有一個經典的故事是這樣子的:

據說有一位牧師某日午睡醒來後發現自己身在一處風光明媚、鳥語花香的平原裡。他發現那裡所有的事物的呈現都是完美無暇的。陽光、溫度、動植物、翠綠的樹林、草原、小溪、氣味、甚至還有悅耳的音樂迴盪在空氣中。他來到一棵大樹下,靜靜的坐著享受這一切。

時間過去了一陣子,這位牧師開始覺得肚子餓了,他心裡想著如果有食物就好了。才稍動念頭,只聽得“叮”一聲,一位漂亮的天使就出現在他面前。天使用神奇的毯 子變出一席的山珍海味,然後告訴牧師說,如果他有任何需要只要祈求就會實現。牧師吃著豐盛的美食心理尋思:『這肯定就是天堂了!』

接 下來的日子裡,一切都如在夢幻中一般,凡是那位牧師想要的一切,都會即刻得到滿足。房子、女人、食物、眷屬、珍寶等,思之則來,完全是心想事成的狀態。 『這不就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極樂世界嗎?』他想著。然後幾個月過去了,後來的日子裡牧師漸漸地發現自己並沒有很快樂,淹沒在慾望的滿足裡讓他有一種更深的 空虛感,對眼前應念而來的一切開始覺得厭惡,心理產生煩躁。

然後終於有一天他再也受不了這種生活了,就大聲喊著:『天使!你給我出來!』 如預期般的,“叮”一聲天使又出現了。牧師嘶吼著說到:『你這算什麼天堂,拜託你讓我到地獄裡去吧!』只見天使疑惑的則一則頭說:『這裡本來就是地獄啊,不然你以為你在哪裡?』

這 則故事帶出的訊息不難理解,可以在生活中找到很多例子。有個成語叫"欲壑難填",形容的非常生動,說明心理的慾望是不可能被真正的滿足的。但問問自己,我們所認識的快樂有多少不是來自於各種慾望的滿足呢?。如果把這份認知和『快樂中樞』的實驗放進我們對快樂的定義裡,我們是否應該從新省思我們在追求的快樂是什麼 呢?

千萬別認為我帶出的這些思考是為了否定我們生活中的樂趣。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們絕不可能去否定快樂的意義,無論 是快樂或快感都是我們生命中的內容,都是我們的一部分,甚至是生命體驗最高的意義。若有人否定生命的目標是追逐快樂,那其人不是虛偽的就是諳通自欺之道的 狡詐之徒。

我們需要的是對快樂的本質更透徹的了解,了解真正實在的喜樂應當如何達到。而避免因濫用快感,以錯誤的方 式追逐喜悅,以至最終陷入無法自拔的貪欲之淵裡。每個人是否真正的快樂,怎樣是快樂,一切只有冷暖自知。我不可能給出任何答案,只能拾起一些聖賢的牙慧來 分享,以供參考。

不妨想像一下我們的腦波圖,原本平靜的波紋。某天腦波因為感官或感覺的刺激而升起,接著我們的心智記憶下這種“升起”的快感覺受,並產生了“執著”,在那種感覺上攀附了喜好,希望它永不消退,甚至還希望它攀得更高。

然 而在實相裡,凡是“升起”的,就總有“殞落”的時候。常言道,爬得越高,就跌得越重。當激情消退,我們所抓住的喜好感覺逐漸消減之時,我們的心也就隨著劃 下坡的失衡感而產生抵抗、掙扎和痛苦。接著為了掩蓋這種恐怖的失落感,我們只好尋求下一種更強烈的快感。如此周而復始,『快樂』於是淪為痛苦的『調節 劑』。。。這聽起來有像是“快樂”的定義嗎?

回想一下佛陀為何不倡導那些充斥可以滿足我們各種慾望的天國論,而只說“滅苦”,“寂靜” 和 “涅磐”?我想,快樂就和我們與生俱來的健康一樣。健康狀態不能被刻意求得,但只要你能治愈“不健康”和病痛,那你"自然就是健康的"不是嗎?如果我們能 察覺自身的盲點和陋習,慢慢的熄滅內心的煩惱,讓心靈從無度的慾求中解脫恢復健康。自然就會見到那份本然屬於你的寧靜與喜悅。或者這樣說吧,當你的心能夠 沒有痛苦的時候,或許你會連『快樂』的概念都不需要了。

-李威霆。古晉。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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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1 五月, 2012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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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器同源

狂想者的夢囈~~ 唯物呼?唯心呼?

人類很有可能是在生物界 裡唯一活在“對立精神狀態"下的動物,我們的腦海裡無時無刻都充斥著是與非、黑與白、施與受、唯物與唯心、人與物的種種矛盾中。這些在其他動物裡似乎是比 較少見的現象。動物總是很自然的和自然界融入,偶爾有矛盾也大多是基於生存需要的一種回應,而不像是對立。

有人說,人類的 頭腦發達也有副作用,就是記性太好,又太會總結故事,所以總放不下,容易執著。"對立" 的就是人類一項難以擺脫的思維執著。我們人類的眼界和壽命有限,我們所看到的和理解的世界都很有限,很多事情我們只能夠看到片面。因此世界上很多東西都看 似對立。這就像就像瞎子一般,他們各自摸著大象的一角,堅信自己那一塊是唯一的真理。

時至今日,雖然哲學與科學都已經認識到萬物本質的一體性,但是絕大部分的人還是活在用“偏一邊“的眼睛在看世界否認階段。隨便上一個論壇看看就知道,人與人之間總是有辦法對立,讓自己的生命充滿對立與矛盾。我自己也時常無意識地習慣性墮入這種對立中。

在心靈成長領域裡,我也見到不少人在追求心靈成長的過程中陷在把“心靈追求”和“物質追求”對立起來的陷阱裡。變成過度的重視心靈意義上的事情,而蔑視生活的現實面,或看不起那些還在追逐物慾的人。也見過有人為了修行而搞得家庭破裂,妻離子散,卻自認在進行更偉大的使命。

人會感覺到事物的對立,常是因為我們的意識對事物本質了解得不全面,而產生的錯覺。比如有形物質與無形的心靈之間,從這一個,片面的角度看起來確然像是對立的。所以學術界一直存在著“唯物論”與“唯心論”之間的爭議。

而這兩種學說在人類歷史上各有興衰的時候,當唯物主義過盛時,一個社會必然因為人性腐敗萬而步入自衰敗,當唯心主義過盛時,一個社會又會步入偏離現實發展,過度強調空華的意義,失去競爭力而衰敗或被他國消滅。這樣的故事以一種螺旋式的方式不斷在各種社會中重複上演。

權威物理學家史提芬.霍金在他最後的一本書《The Grand Design》裡帶出他對宇宙的終極結論居然是“一切都是無中生有的”,這和東方哲學是不謀而合。如果一切本來是『無』的,那我很想問問,心與物在『無』裡面有嗎?

道 家認為“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老子》裡記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佛家的十二因緣觀裡認為, 一切原本是『本明』(本來的樣子),然後因為一念『無明』(錯覺),生出『行』(時空,二元對立的開始),接著意識,感受,苦樂,執著,對立,生死輪轉應 運而生。

這些兩千多年前對宇宙本質的論述和當今的科學觀察結果是驚人的接近。宇宙從“一個”點,突然大爆炸,分裂出無數的 銀河系、日月星辰、山嶽大地、億萬生命、心靈世界和你我的存在,這都是從一開始的。所以宇宙最原始時就是『一』,而『一』如果沒有對比就什麼都不是,所以 也是『無』。這不是一個正常的數學題,也不是古典物理定律能夠解釋的題。已經超出理解的範圍。

所以這絕對不是一個容易理解 的真相,以至於許多人對此嗤之以鼻,尤其是習慣創造論的更是難以接受這一個思想。因為根據這個理論,那個在雲端上白鬍子的老人就沒有立足的空間了,所以一 元論思想曾經在黑暗時期被斥為異端。因為對於眼中充滿天堂地獄,是非對錯的人來說,他們根本看不到真理的整體。

在『一』或 『無』裡面,真相是絕對的,平衡也是絕對的。舉個例子吧。如果從一個杯子裡舀出一毫升的水,那外面的世界就多出一毫升的水,而杯子裡就多出相對的空間,這 是一種絕對平衡關係。如果我們站在杯子裡的角度,那會感覺水少了,就和外界產生對立。但是,如果把杯子拿掉,那麼水和空氣真的有增加過或減少過嗎?它們之 間有對立的餘地嗎?

更有趣的是,我們的“心”也有類似的性質。你物質上得到多大的滿足,心靈的平靜也被相對的擠出多少。得 到的同時埋伏了未來失去時的痛苦。獲得越多的同時貪欲也被撐大,變得難以滿足,心靈的平靜也變得更困難。 這種相對關係的背後,其實說著“得”與“失”是同『一件』事情,也就是古人說的“福禍相依”。 這種於心、於物的絕對平衡亦是『因果律』的基礎。

很 多人說有神就有魔鬼,就像有白天就有黑夜一樣,那是對立。 其實,黑夜白晝是『一個』循環,愛與恨是『一個』執著的兩面, 沒有白的怎麼彰顯黑的,沒有魔鬼那上帝將毫無價值。只因為人有自己心中好惡的執著,而產生了錯覺,把這一切對立起來了。其實,“唯物”與“唯心”都是一種 執著,如果把“唯”字拿掉,我們會看到什麼呢?

這是一個由能量組成的宇宙,心靈與物質是同一個能量,只不過頻率不同。就像聲波的頻率一樣,太低的我們感知不到,高到我們能感知的程度,它對我們來說就“存在”了, 再高上去超出了我們的頻率,它又似不存在了。

能 量可以是有形的,也可以是無形的,當它達到某個振動頻率時就會以物質的形式存在。而我們的心靈的活動也是一種能量活動,你腦海中的感受,畫面難道就沒有一 個質量嗎?那也腦中的能量構成的效應,是物質的另一種形式。換句話說,物質和我們的心本質上是同樣一個能量的不同形式,可能是粗糙和細膩的差異而已。

對於這點我最深刻的體驗是曾經有一次在夢中我突然懷疑,這些物質是真的嗎?當我們在夢中的時候,夢境中的一切物質感覺都是那麼的真實,你也可以碰觸到夢中世界的物質,你也會在夢中遇到很多人,我發現夢中居然也有物質世界。

那 請問,夢中的物質是物質還是心靈呢?那不都是一種大腦裡面能量的“假合存在”嗎?和我們現實中的物質並無二異。如果我把榮格的『集體潛意識』理論發揮到極 致,認為宇宙有一個『原型』,所有的生命的最深潛意識都通往同一個原型,再大膽的吸納梵天思想,假設“宇宙就是一個意識”,那現實生活中的物質又何嘗不可 能是宇宙的夢呢?從這個角度來看,心靈和物質難道不是『一』嗎?

許多深海中的魚類是沒有眼睛的,牠們從生下來到死去都沒見 過光。有人說牠們活在黑暗中。事實上,他們連黑暗是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世界上 所有『概念』上的事情,都是“比對”出來的。 沒有光就不可能知道什麼叫暗,沒有惡的就沒有善。同理,如果沒有一個『心識』去認識物質,你不會知道什麼叫物質。 如果沒有一個物質讓你去感知,心靈的概念也無法形成。它們根本是一體的,難道不是嗎?

我想到 《易經》的作者在易经·系辞裡寫著“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他顯然早就洞見到一切的差異只是頻率的不同而已。我又想到大家耳熟能詳的《心經》裡寫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不是也在說着這個真相嗎?

如果人能粉碎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就有辦法慢慢的看清事物的本質,看到我們內在精神領域與外在物質世界的“一致性”,不再被對立性的錯覺誤導而迷失在兩者之間,找到身心平衡的生活。嘗試帶著這個認知去看一切,或許你會看到一個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李威霆.古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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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8 四月, 2012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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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襲

那天晚上特別的累,關燈後就直接的撲向床上昏昏睡去。到了深夜時分,恍惚間意識到這個趴著的睡姿讓我的胸口感到非常壓迫,卻因為太累連翻身的力氣也沒有,就繼續的睡下去。

過了不知多久,我在睡夢中突然感到自己全身的四肢被一股壓力制住,我嘗試挪動手,無論如何都掰不開。就在我微醒的那一霎那間,我感到整個人陷入黑暗的深淵中,那是一種絕望的黑暗,黑得非常徹底,非常濃稠,像是幾萬年來都不曾出現過哪怕一縷的燭光。

我感到自己被壓在那地方的一張石台上,四周的黑暗裡有不少的“人”正在聳動。我可以感覺到那股騷動,這時的我再累也醒了三分,我腦中想著,是夢?是幻覺?我試著使力,卻怎麼也動不了,感覺我是被好幾個傢伙按住了。

就在我想辦法嘗試使自己醒過來時,四周驟然傳來了一陣迫人心肺的鬼哭神嚎,那叫聲是如此的淒厲恐怖,像是地獄中無數冤魂的淒嚎般陣耳欲聾,當中還聽見一把非常突出的嘲笑聲。在那種突如其來的恫嚇中我徹底的喪失了分辨力,陷入了黑暗的幻覺中,真實與妄念的界限模糊了,在那深切的絕望中我見到了久違的恐懼!

這種事情我不是第一次遇到,我向來的個性是絕不求助於神佛,我會認為這或許根本就是一種生理狀態造成的臨時癱瘓,也會當成對自己的精神考驗。過去好幾次我都靠著自己的意志掙扎爬起來了。有幾次狀態好時我甚至曾經透過好言安撫祂們而從夢魘中獲釋。

但這一次,來得異常的兇猛,我在精神最疲倦的時候,遭到了突襲,完全的被恐懼吞噬。絕望中我居然開始尋思應該念那個佛號,思來想去卻尷尬的發現那些神佛早就被我遺棄了,現在也不好去臨時抱佛腳。當下的我實在太疲倦了,心想死就死吧,要真的醒不過來就算了。就這樣我罔視一切,咬緊牙根緊閉眼皮繼續睡。

第二天睜開眼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自已依然還是趴著的睡姿,感覺到胸口被壓住的感覺和昨夜夢裡那種壓迫感有關,這一夜折騰搞得我全身酸痛。我發現,原來疲倦也可以穿越恐懼,人癱下去時,就連恐懼是什麼也不知道了,多諷刺。

早餐後回想夜間發生的一切,實在讓我覺得非常的挫折。只因為一個錯誤的睡姿,只因為特別的疲累,我就喪失了平日里訓練的醒覺力,人的精神是多麼的脆弱。若一個人在病弱中,臨終時,又如何能保證自己的醒覺力,不讓自己墮入種種的幻境中呢。

其實,我並不在乎那究竟是外靈侵擾,或只是夢,是幻覺,是心魔,是心理投射,是睡眠麻痺症,還是某種精神狀態造成的事件,這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區別。關鍵是,在那個處境中我見到了真實的恐懼!我體驗了怎樣從清醒進入幻覺陷阱的過程,我還看到了人的“精神”作為理性的磐石,是多麼容易因為環境和生理狀態而受到影響。

但這是一個難得的切口,我開始把這件事情反复的消化, 結論是,當晚如果我再稍微多一點點的醒覺,再多一點點的意識,恐怕就有辦法掌控了,然後我做好了心理準備。

幸運之神果然不曾離開過我,幾天后的深夜裡我突然從夢中醒來了。那晚我是弓着睡,背向床的外沿,恍惚間我又感到床邊有一群人正在眈眈的望著我,與其說是一群人,倒不如說是一股黑暗的能量,一個黑暗世界的入口正我背後,我心想,來了!

那晚沒有很疲倦,我稍微提起精神,不動聲色的在心中暗暗的發出善意的念力,向那股能量表達我沒有敵意,表達出對所有生命平等的敬意,表達出我願所祂們沒有痛苦,願他們平靜。

自己的內心因為專注在善念,平靜了許多。但恐懼還在,背對著一群未知的黑暗,始終還是會讓人毛骨悚然,像是隨時會被幾十根舌頭從背後舔的感覺,那絕對一點都不浪漫,是一種窒息的精神壓力。幾分鐘後,他們還在那邊,但似乎敵意少了許多。

我想到,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人家何必兩晚都帶著整kampung (村子)的人來圍我呢?我開始努力嘗試去感受他們的來意,然後,在他們貌似凶狠的來勢後面 ,我突然感覺到祂們的無奈與無助。我甚至可以深入感受到祂們也是因為內心的痛苦和不平靜才會導致今天有這些作為。 但我卻感受不到他們具體想表達什麼。

無論如何,我除了盡量安撫他們,其他的我也幫不上忙。這時我發現我背部的被子原來沒有蓋好,我勉力伸手把被子裹好背部,心當即定了許多,就繼續睡去。從心裡角度來看,我再一次的發現,在睡眠中即使一點點的壓力,溫差,也很可能導致某種心理暗示,進而引發出相應感覺的夢境或幻覺。。這一次,恐懼雖然還在,但我至少可以比較無動於衷的看著整個過程了。

沒想到幾個晚上後,我又從睡夢中模模糊糊的半醒過來,這是第三晚了。疲倦的我意識到自己正仰着睡,而我的身體居然發出一股膨脹的氣壓,非常的緊繃,連手指都脹股股地充滿力量,不能曲彎。那股能量像是從內部泵出來的強大氣罩。我感覺到那是善意的,卻不能完全的自制。

然後我感受到前兩次的那股黑暗能量還在,卻被遠遠的阻擋在氣罩之外遙望。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體驗,像是它們之間已經在抗衡了一整子,我倒像是個旁觀者。但我真的非常睏,臨睡前我盡了最大的努力伸手到身邊掀開我I – Pad的保護罩,看著屏幕發出的熒光,我至少可以比較確認這不是夢。接著我又沉沉的睡去。

事情發展到這個階段之後,似乎多日都沒有後續了,因為感覺這件事有不少特殊體驗,所以我把經過當作自己的夢記憶記述下來。想回來,整個事件我不了解之處實在太多了。除了在條件許可下我能控制自己的意識和思想外,那些黑暗的能量還有身體的氣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清楚。但對我來說這是一次很好的考驗, 至少從中洞悉了某種理性之外的存在。

-李威霆。古晉。 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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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知的黑暗中,現實與虛幻的界限模糊了,心靈的內容開始越界,化成各種人物與故事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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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8 四月, 2012 英吋 雜談散文,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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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靈性角度解讀伊甸園事件

從前讀創世紀,看到故事裡說上帝在伊甸園中讓萬物生長,讓人在園中安樂的生活,守好那座樂園。上帝唯獨不允許人去碰觸或吃那『善惡樹上』的果實。 結果是那位很傻很天真的女人,終於被善於偽裝的蛇誘惑,並說服了她的男人和他偷吃了禁果,然後雙雙被趕出伊甸園。

伊甸園的故事當然只是一個隱喻,是公元前數千年兩河流域文明的一個美麗神話。既然是隱喻,那故事中的每一個象徵物都有其隱含的意義。我覺得整個故事中最讓人迷惑的部分是,為什麼伊甸園中那棵樹會被取名為『分善惡樹』?而當人們吃了樹上的禁果後,所有的苦難就開始了嗎?

我曾經聽過許多教內人士對此故事的解說,但都不甚了知。直到多年以後我開始讀人物史,從大量悲劇性人生的記述後面,才開始品味出故事中所隱喻的靈性意義。 當然,所謂意義是主觀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版本的《伊甸園》。現在我讓嘗試去闡述我自己 眼中的伊甸園事件吧!

伊甸園據說是一個神聖的樂園,那裡環境優裕,資源豐富,人們可以很自在的生活。創世紀裡還說,在園中,人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去命名各種動物。那麼伊甸園是哪裡呢?許多國內外的聖經學者都嘗試在地理上去找出伊甸園的遺址,但發掘的結果總是眾說紛紜。

對我來說,伊甸園在宇宙的那個角落並不重要,因為無論它的具體遺址在那裡都只是一個物質的所在,從物質地理上去追尋伊甸園只是給那些不了解其中意義的信仰者一個信念的鞏固,這種尋求並不具任何靈性意義。要真的了解其中深意,就必須放棄傳統對伊甸園的認識,嘗試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整個事件。

從靈性意義來看,其實伊甸園真正的遺址就是我們每個人原本平靜的『心』,故事暗喻每個人原本天真無邪的來到這個世界上, 心裡本來就具備富足喜悅的條件,也沒有那麼多的痛苦煩惱。而上帝說我們在伊甸園中可以為動物命名,意味著我們可以用自己的體驗來認識萬物。

故事描繪說當時的人並不知道赤身裸體是羞恥的,意即沒有所謂的遮掩偽裝,人們是真實的活着。沒有種種虛偽的道德束縛,沒有應該這樣或那樣,人們只是很自然的在園中活著,任享各種果實。

聖經裡說,在園中,人被賦予的責任是“修理看守”。看守什麼呢?整個宇宙的一切既然都在全能上帝的意識中,那還需要修理和看守什麼呢?難道還會冒出神預料之外的不明物來破壞或攻擊嗎?當然不是,這裡表達的是人必須小心的看守好自己的心,時時刻刻保持警覺,保持心中的平靜與和諧。只要人能守好自己的心,就可以永享心園中的各種喜悅。

然後上帝對人說,唯獨『分善惡樹』上的果實不能吃,甚至不能碰觸,免得你們死。原文說的是“免得你們死”而不是“我必判你們死”。意思說,吃下分善惡樹上的果實,人會死。

如預期般的,當女人被自己的“愚癡”所欺騙(如果女人沒有愚癡,蛇矇騙不了他),男人被自己的“愛欲”所說服,違背上帝的忠告吃下禁果後,他們的眼睛明亮了,懂得羞恥,會拿無花果的葉子來遮羞(偽裝),懂得分辨善惡,開始有智慧了。然而,他們並沒有如神所說的一般,因為吃了禁果而死,至少他們的身體沒有死去,但是人類的苦難卻從此開始了。

這是整個故事裡靈性意義最深刻的一段描述,那棵樹居然就叫『分善惡樹』,而吃了樹上的果實就會死,這實在太有意思了!在東方的哲學裡,中國的道家思想認為,當人的心中有了善惡觀念之後,他做的每件事情都變得有目的,都是有為的,非純善的。

當人們有了所謂的對錯執著,道德觀念時, 人們就會變得虛偽。人們會以雪亮的眼睛批判一切事物。追求一種道德,並譴責所有罪惡,來為自我(Ego)築起價值。而人們也因此為了追求一種偽裝的價值而遠離了最原本,最自然的『道』。這也可以理解為被逐出了樂園,所以道德經裡說“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其意義與伊甸園寓意居然暗合。

從心靈角度來看,善與惡,是與非,二元對立的分裂,也就是心的分裂,樂園的崩潰。如果我們去讀歷史就知道,有多少的悲劇,戰爭,對立,矛盾,都是因為每個人心中的善惡觀念而惹起的?非但如此,我們心中的痛苦,煩惱,分裂,也都是因為我們的非分別心執著於善惡,好惡,是非,敵我所生起的。 從某種層度上來說,當我們開始分辨善惡之時,我們就偏離了看到萬物純粹實相的能力。換言之,我們的靈性就如神所說的一般,“死了”。

其實伊甸園說的是既心靈,也是外在的世界。人擁有掌控世界的能力,如果人心貪婪、迷失、腐敗,那我們所創造出來的外在物質世界就是地獄。如果人心中是喜悅滿足,我們創化出來的外在物質世界就是樂園。是我們的心在創造一切,而不是故事裡的“神”或“樂園”等象徵物。別把指向月亮的手指當月亮,別被寓言故事裡的角色迷惑,見不到它真實要表達的意義,而向錯誤的方向尋求。

再細看整個故事的結構,上帝與男人是整個故事主要的角色,也可是說是父與子,整體與個體。而女人在故事中是配角,她代表愚癡,是上帝從男人身上提出的肋骨,表現出“人”內在的愚癡,在本質上沒神一般的智慧。而蛇是上帝的創作,牠代表的是天性的貪婪,憎恨,和狡猾。所以導致人類從樂園中被逐出的主要寓意其實清楚的說明,我們的痛苦源自心理的貪婪,憎恨,愚癡。 是這主要的“三毒”把我們從平靜的樂園中逐出。故事中的蛇,女人,等角色只是各種心靈病毒的化身。

認為是好的就『貪執』,認為是壞的就產生『憎恨』,而對事物本質的不明白造就了『愚癡』。所以分別善惡的結果導致人們對於好,壞產生執著。製造種種的對立和煩惱, 把人推向墮落的地獄邊緣。生活中人們趨善避惡,卻不知福禍相依的道理,不知道在追求所謂“好的”事物或感覺同時,“壞的”早已潛伏在那兒。 所以靈性知覺還活在善與惡,是與非,天堂與地獄,天使與惡魔層面的人,永遠都在二元中輪迴,活在心中對立的幻相像當中,求出無期。除非他有辦法看清這個假象,願意放下對立,接受一切,回到"一"。

然而放下又談何容易?人的頭腦和蛇一樣狡猾,當我們說要放下時,其實已經不經意的拿起了另一個觀念,而摒棄之前的觀念,又墮入了善惡之分。所以真正的鬆手,是要訓練自己的心,連對“貪”,“憎”,“痴”這些概念也不去產生好惡批評的心態,訓練一種純粹,而不帶批評的覺知力。

已故佛教南傳大師阿姜查說過一個比喻,他說:“每把刀都有刀鋒,刀背和刀柄。在你拿起刀時,可以只提起刀鋒嗎?或只有提起刀背或刀柄嗎?刀背,刀柄,和刀鋒都在同一吧刀上,所以當我們拿起刀時,這三個部位都會同時被拿起。 同理,假如你拾起“善”,“惡”也必然隨至。如果你只取善,惡一樣隨伴而來。我們必須訓練我們的心,直到它超越善惡,那就是功行圓滿之時。” 他說的這些,難道不就是教導我們吐出善惡之果,回歸樂園的途徑嗎?

整個伊甸園故事在靈性的意義上,至少帶出了幾個重要的訊息,人們要做的就只是看好自己的心,顧好自己的樂園。警覺地不被各種慾望或情緒所驅使,不被各種對立的假象所迷惑。只依據真實的需要來回應,只做不使自己的心偏離平靜,墮入痛苦沉淪的事,那我們就有辦法回歸到那個最自然的平靜當中。

-李威霆。古晉。 陰-

註1:首先我認定舊約裡的創世紀乃希伯來民族抄襲周邊各文明的傳說寫成,因此舊約版本里耶和華對事件的價值觀和處理手法我也不信為真,只不過是當時的希伯來領袖信手摘來伊甸園故事再加入本身政治意圖的產物。耶和華這個“希伯來領袖牽線木偶”在故事裡的角色我略過了,在討論整個『伊甸園事件』的過程中,我只取一瓢自己有興趣理解的部分而已。

註2:對“十二因緣論”有研究的朋友不妨嘗試從上帝創造伊甸園開始,把十二因緣的順序跟著創造過程對照,應會有更多的收穫。

註3: 有人說,猶太人是神選的子民(The choosen one), 但是他們違背了神。我的觀點是《舊約》聖經本身就是一部猶太史。翻開地球上任何一個民族史,每個民族的史記都會告訴你他們是天下的主,神之子,中央名族,是最優秀的民族,是最偉大的民族,是最強大的民族。 自我中心主義是所有民族史的共通點,連一個小小的夜郎國也肯自大。日本的歷史也會告訴你他們的侵華是善意的,是神之子天皇的旨意。所以猶太歷史說自己是神之子根本就毫無意外之處,只是千遍一律的民族史模式中的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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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8 一月, 2012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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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生與死的忌諱

無論對任何族群來說,大凡牽涉「死亡」的話題都是一個忌諱,因為『死』這個字眼會挑起自我最脆弱的那根筋,一個人們最不願面對的「現實」。「死」,對於對於我們當前的「自我」意味著消失,意味著失去所有的一切,尤其對感情的動物,人類來說,也意味著所有賴以為生的情感和關係的終結,那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啊!

所以,自古以來世界各民族,無論開化的,或是仍活在蠻荒中的野人,都對死亡有著一套心理應對方式。比如猶太諸教的來生信仰,古埃及的冥界信仰,東亞的輪迴信仰,還有原始華夏民族和許多部落民族的回歸信仰。這一切面對死亡的態度都在"心理上"為"自我"建立了一個恆存不滅的保證。當然死後還剩下甚麼,沒有人真的知道。

雖然各種"信仰"提供了對來世種種美好的描述,然而普遍群眾對死亡課題實際上還是採取迴避和抗拒的態度,鮮少有人會在開心的場合討論與死有關的問題。 因為即便我們不願意承認,但不在我們真切體驗內的來世信念往往是脆弱的。

一個擁有得越多的人,對死亡的恐懼就來得越強烈,因為"擁有"二字是『自我』賴以為生的養分和粉刷。所以那些擁有一切的權貴會為自己建造最宏偉的地宮或金字塔,提供自己一切來世所需的供給,能夠的話他們會不惜巨資建立冥界軍隊,甚至以活人陪葬來掩蓋對幽冥路上的孤獨和恐懼。古埃及的木乃伊文化便是對死之恐懼做出的最消極抗拒,寧願殘體被刨心挖肺,製成形同槁木的乾屍,也要堅持那份執著。

死亡的忌諱來自恐懼,原始人類對死後的未知世界充滿恐懼。而恐懼大都來自執著,我們都執著於累積在我們身上的一切,我的身份,我的身體,我擁有的一切,我的感受,我的感情,和對自我的認知。「死亡」,則意味著這一切的消散。 所以對「死亡」的恐懼是人之常情,社會普遍對死亡的態度是消極的,死等同於禍,大眾也習以為常的要求身邊的人應該對亡者感到惋惜。對亡者的哀弔變成是一種尊重與道德。在華人的意識形態裡,家人如果不為逝去的親人哭得死去活來,就是一種無情無義的表現,所以在某些國家居然還有代喪家哭喪的行業,真是令人聞之愕然。

其實,我相信沒有一個亡者會喜歡自己被人們用同情的眼光看待。一段生命的終結,如同一場偉大樂章的終結。我們應該給予他們的是祝福與尊嚴,就像他們出生之日一樣的祝福,而不是為他生命下一個旅程的起始蓋上一個喪印。為何人生一定要被定義成是開心的起始和傷痛的結局呢?

我深以為,對於喪失親友的悲痛情感那是無可避免的,那種對生命和關係的情感也是一種至真至美的生命意義。但切莫把自己的那份傷痛衍化成亡者的負擔。

幾個星期前和外公外出吃飯,閒話家常間,他突然神采飛揚的談起了自己百年後的葬禮安排,說不准大家穿喪衣或請人來助念佛經,还要求在殯葬期間要为他播放他亲自準備好的歌单里生平最喜欢的老歌。他自我调侃说千万不要火葬,因为之前看过老朋友火葬的过程,感觉好像很痛。說得興起時,还驕傲的自詡自己這是用最有创意的告別式。

外公作為一個死堅派無神論的前共產黨人士,面對生死能有如此豁達的心態,還真讓我突然對他蕭然起敬。這一點他比起許多虔誠的宗教人士來說可瀟灑得多了,頗有一分俠士之氣,「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這種態度讓我了解到,原來對於「死亡」,去從容的面對總好過迴避。與其用種種的麻醉來掩蓋對死亡的畏懼,倒不如直接承認,並接受這個事實。一旦接受了,那份恐懼反而會屈服在這種面對現實的勇氣之下。

想想看,如果你認為死亡是一個厄運,那麼我們的人生就注定是一場悲劇,因為那是我們每個人最終的歸宿。與現實對抗,永遠是徒勞無功的。而如果你有辦法看清「生」和「死」的一體性,願意無懼的接受這一個規律,這一個事實,那麼你的生命便是一個最大的祝福。因為就在這一個無垠的宇宙時空裡,你確實存在了,你成為整個存不可切割的"一塊"。在這一刻,如果這個宇宙少了你,那它就不是它原來的樣子。當你的自我臣服了,便能窺見隱在後面的那個「永恆」,更能見到當下整個存在的恩惠 。

話說回來,一個人是不是真能做到這點,還得看我們平日里「活」得怎樣。當生命還在我們手中時,我們是否對得起自己和周圍所愛的人。是否有讓自己的良知負荷過重的懊悔。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在『生』的階段時都沒有辦法接受自己,那更遑論他面對『死亡』時能有多灑脫了。

人若活得無憾,即使只活一歲也是圓滿。倘若一個人活得狼狽不值,那就算活上八十,都不過是在苟延殘喘而已。生命的質量無關歲月,而在能不能體現自身存在的光輝。而除了智慧和愛,沒有任何其他東西可以成就你的生命。

幾天前和朋友們在台中科博館參觀了埃及古墓出土文物展覽。會展中有一幅埃及信仰中最後審判的壁畫,壁畫中冥界之神"阿努比斯"和正義女神"瑪特"掌管冥界和地獄。埃及人認為人死後會來到亡者之殿接受審判。審判的方式是由阿努比斯負責用「審判之秤」,把「公正之羽毛」和「亡者的心臟」各放在秤的一端。如果心臟和羽毛重量相當,或比羽毛輕,那麼亡者就可以直升天堂與眾神共享永生。而如果此人生前常作惡,心臟就會比羽毛重,那麼此人的靈魂就會被拋入地獄中。

這雖然只是一種帶有二元論味道的傳說,卻昭示出至理。一個為惡之人,必是心業沈重,如何能快樂得起來。而為善者心清,心輕(不在心的本來面目上加負擔)自然會在天堂(喜悅),關鍵在「心」。故此如果一個人能夠順應自己的真心良知,懂得慈愛,那他的整個生命本身就是一個喜悅,一個天堂,一個正面的能量與存在,又何懼生死。

所以真正要做到能夠跨越對死亡的恐懼,除了在理念上要有正確的認知,更重要的是要不昧良心。『死』就是人生最大的事情了,如果一個人在生時是用一種昧著良知的方式力爭上游,即便他成功的擁有了整個世界,但面對生命的最神聖終點『死亡』時,等待他的卻是無盡的恐懼和殘缺不全的靈魂,豈不愚昧?其實所謂的因果就是心的規律,不昧因果就是不昧本心。

從一個更深刻的角度來說,「生」或「死」都只是一個無止息的循環。從微觀世界來看,每分每秒,每一次呼吸都是百死千生的輪迴。生死本來就是一體的,一個不能和整體分割的存在。這個宇宙里未嘗真的增加或減少過甚麼,它只是一個循環轉換的過程,那,不增不減又何來生死?

-威霆。臺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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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6 十二月, 2011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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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之慾

–慾望並不是一種罪,『罪』或『墮落』只是人們腦子裡產生出來的另一種反向執著 —

近日發生在台灣的聖輪法師猥褻案被報導出來後,震驚了整個社會。作為佛教界出名的大德法師,佛法山的創辦人。聖輪法師除了是融貫『儒』『釋』『道』『密』各家的佛法傳播者,多年來他在社會公益上也做出了許多的貢獻,更是致力於「文教、慈善、農禪、實修」的實踐。他顯密方面的成就顯著,著有多部佛學著作,在密教方面還擁有着數個教派的『金剛阿闍黎』法位傳承。

這樣的一位大行者,居然在十年間犯下了多宗性侵猥褻信徒和義工的案子。最難理解的是,聖輪法師最近被揭穿的猥褻案中,居然有手持攝像機的比丘尼在一旁拍攝,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報導說,他身邊的侍者比丘尼皆被他徹底洗腦,認同了他的『雙修』,甚至為他物色對象。而且這幾位助理比丘尼都還有幾分姿色,那麼私底下法師和比丘尼們的關係恐怕也是不言而喻了。平日里道貌岸然,佛學知識淵博的法師私底下卻是這一般模樣。

對於這一點,我並不覺得驚奇。在宗教界裡發生的性醜聞多不可數。不僅是佛教,美國當局統計在過去10多年裡國內發生的神職人員戀童猥褻案竟然多達一千多宗 (僅僅是有被揭發的)。 而佛教裡這類事件也是層出不窮。

近期傳出性醜聞的佛教大師,顯密皆有。隨便掰開十根手指都能算得出,心道法師,釋永信法師,聖輪法師,盧勝彥,索甲仁波切(《西藏生死書》的作者),貝瑪千貝仁波切。。。還有無數名不見經傳的出家人醜聞,日前不是還傳出光孝寺出家人集體召妓的案子?這類報導在報章上時有所聞,而這些僅是有被揭發的例子,未被揭發的更是不知幾何。

或許有人會問,行者不都是應該守清規,獨身禁慾的嗎?怎麼越禁越嚴重?有人說,那些犯戒的都不是真正的修行人。這點我並不認同。 在南傳佛教大師“阿姜查”的敘述中,也曾經記述有他的師兄弟,甚至認真清修四十多年的師叔最後因為克制不住慾望而還俗娶妻的例子。

除了漢傳佛教,近代心靈大師克里希那.穆提,也因為私生女事件而備受議論,成為這一位歷史偉人身上的唯一污點。佛教歷史上,翻譯三藏經典功勞最大的鳩摩羅什,也因為政治因素娶妻納妾生子,戒行盡破。還有,玄奘法師最看重的弟子辩机也因為和公主私通而被斬首。

性醜聞對修行者而言永遠是最具殺傷力的,除了已經被證實的案子,歷史上還有許多已經無法考察的事件,連世界三大宗教的教主本人都不能倖免。佛陀面對『孫陀利』和『戰遮』兩女的控訴保持默擯,耶穌在很多舊聖經殘本裡指出有妻室,和末大拉瑪麗關係曖昧,莫哈默德更是妻妾成群,到老還取未成年幼女入室。這些修行人究竟怎麼了?

日本歷史上最偉大的開悟者“一休禪師”和近代最具爭議性的大師“奧修”對慾望有不同的看法。例子有點極端,一休和尚一生感情豐富,除了老來寫情詩,平日里更是夜夜笙歌,逛妓院。在他的文化背景之下,這並沒有什麼奇怪。而奧修則承認開悟後,性慾並沒像他預期般的消失,只是放下了對慾望的執著和譴責,慾望再也不能帶給他煩惱,他本人則自豪的說他是唯一的一位開悟者敢於承認自己有性伴侶。當然他們有無真的開悟,是見仁見智。

談到這裡,相信很多人都迷糊了。如果純粹以否定慾望的衛道者角度來看待這些事件,恐怕是永遠說不清的。 要弄清楚這個問題,我們還是得拋開所有過往的成見,拋開我們一直以來扎在聖人身上的標籤,清空你的腦袋,回到最原始的問題上,『慾望』有罪嗎?

慾望,是基本的生存機制,也是生命的根本動力。我們無時無刻都沐浴在慾望中,包括你現在讀著本文的慾望,每一個起心動念,身上再微細的動作都是一種慾望。即便是熟睡時,我們的慾望也會以夢的方式呈現。慾望是自然存在的,包括修道者想要擯除慾望的企圖本身也是一種慾望。 而『性慾』只是慾望的一種,它本質上與其他慾望並無不同,沒有多一分罪孽或少一絲聖潔。生命的存在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而慾望的存在和生命的存在息息相關,它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就是『道』的依據。《道德經》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既然慾望是自然的,也就是『道』的一部分,是在我們的理性觀念之上的。企圖以觀念和思想約束來和慾望對抗必然都是徒勞無功的,因為你壓根都不知道它從哪裡來,往何處去。

沒有慾望就沒有生命。想想一下今天如果你沒有進食的慾望,沒有自我保護的生存慾望,沒有進取的慾望,會是怎樣的一個情形。 再看回性慾,性慾和吃飯喝水一樣,是一種鑲嵌在你數千萬年基因裡的本能慾望。所以在猶太諸教的原始教義裡(猶太,基督,天主,東正,回教)並沒有否定慾望。而是把慾望和恐懼當成獎懲的手段。 希臘諸神信仰裡更是吹捧慾望,印度教有性力派,道家老莊思想把慾望當作自然之道看待,認為是一種規律。道教則有房術,和《易經》的咸卦。儒家孔子更是直接說“食色性也”,在春秋戰國時期的儒學,並不像後期“理學”興起般對色欲退避三舍,加以撻伐。孔子所推崇的《周禮》對性的觀念是開放的,不過認為要有個制度才不會亂,所以王者后宮佳麗三千是可以接受的,一般仕子大夫有一妻多妾更是常態,只要名正言順。

那麼佛陀呢?佛教原始教義對慾望的看法又是什麼呢? 佛教普遍認為佛陀領悟到原來所有的煩惱都從慾望所生,所以要消滅煩惱,就必須從慾望下手。所有的誤會也從此開始,產生了整個禁慾派主義,這種主義不被檢視,不被質疑的觀念深植在幾乎所有學佛者心中。但是人們卻忘了,禁慾意味著嘗試消滅慾望,嘗試否定自然,其結果必然是悲壯的倒戈,就如同前述的各位佛教大德般敗得徹底。

佛陀的種種名稱中有一個稱呼叫做“調馭丈夫”,佛陀推崇的是中道,和緣起。是一種平衡和不勉強。佛陀說解脫煩惱“從慾望下手”並不是根除慾望,而是『平衡自己的慾望,讓它不再是煩惱』。 佛教五大神通中最重要的是最後一項《漏盡通》,是證果的聖人才有的神通,意味著漏盡所有的煩惱,而不是斷絕所有慾望(本能)。在佛教的四聖果裡面,前三果開悟的聖人基本上都還是有慾望的。

佛陀認為『慾望』就只是『慾望』,『性』也就只是『性』,是自然界的一種存在,和微風,細雨,彩霞一般就只是他原本的樣子,是『道』的一部分。但是如果對慾望產生了執著,執迷,則變成阻礙你成為一個清醒的人的障礙。對慾望的執迷也會造成煩惱和導致行者的清涼一念蕩然無存。這當中的關鍵詞在『執著』而非『慾望』。執著是人為的,可以調馭。慾望是本然的,對抗無謂。

在適當的情形下,對慾望產生醒覺,做適當的疏導和克制,不要染執於慾望。把注意力放在八正道的修持,自然就會降低慾望的影響,降低煩惱,產生智慧。久而久之自然會成熟到慾望不再那麼重要的階段。 整個過程是自然的而非打壓的。一個真正修為到家的行者,其慾望的淡薄是一種自然的狀態。而那些還未達到那個狀態,嘗試去模仿(誤解戒律)的行者往往是失敗的。

自然離慾和『模仿』是兩回事,模仿者以為把自己的『行為』塑造得和聖人一樣就是道,卻不知覺者的離慾是基於內部的蛻變,自然呈現的狀態。這情形就好比蟬寶寶要模仿已經蛻變的蝴蝶從枝頭躍下。結果是很多修道者,因為對抗自然,心理上產生兩極化的分裂。一方面以為自己必須要擺脫慾望,一方面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於是,這種心理壓抑就開始變相的表現出來,形成種種的醜聞事件。而大眾則正好可以藉此表演自己的道德,對他們口誅筆伐。如果耶穌在今天當了記者,祂恐怕會寫說:“你們誰若沒有犯過邪淫的就拿石頭丟死她!”

看看原始佛律裡對“不邪淫” 戒是怎麼描述的,在《優婆塞五戒相经》中記載“若優婆塞共淫女行淫,不與直者,犯邪淫不可悔,與直無犯。”意即,在家修行者,如果嫖妓給錢就不算犯戒。換個角度說,只要是雙方同意的,不傷害任何人,不造作家庭問題的,則無害。 想想看,佛陀為何設定這樣的戒律?

其實,所有聖人教導的並不是譴責色欲,而是執迷於色欲所帶來的麻煩。這點要弄清楚,就好比我們如果去譴責火,說火會帶來禍害,那是偏頗的認知。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看你怎麼去運用。但是如果把頭插進沙裡,否定水的存在,是完全於事無補的,是不覺知。 奧修說:“如果我們都沒有冀望一個悟道者可以不吃,不喝,不拉,不睡,而我們卻偏偏寄望他沒有性活動,這是反常的。 會出現這種期望,反倒反應出我們心裡對『性』有特殊的執著”。

的確有很多高層次的精神修為,需要靠寡欲,甚至完全絕慾來促成。這情形就好比帆船逆風而行,逆向風(慾望)雖然是一種到達彼岸的阻力,但他也就只是風。只要調整好風帆,依然可以抵達彼岸。卻沒有必要把精力耗在破口大罵和惱怒那風,因為那就是自然。

看回前述的佛教出家大德吧。被慾望打垮不是罪,就好比被饑餓,睡眠,死亡打敗並不可恥一樣。要說有問題,就錯在犯事者對慾望錯誤的處理,和站在錯誤的社會位置上來執行。如果還沒有把握超越它,那就不要坐在那個位置上。 出家戒是給已經到達那個階段的行者受的。比如這位聖輪法師吧,難道他這些年對社會的貢獻還少了,難道他付出的不夠多,卻只因為這一環處理不當,卻導致身敗名裂。如果他今天不是一位出家法師,他只是過著常人的生活,過著常人的慾望,然後繼續付出,事情卻又不同了。

那麼道德問題呢?難道就不存在道德問題嗎? 老子說:『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道德問題是可變性的,一個在這裡錯的行為,在另一邊可以是對的。比如一女事多夫在中國文化里是不能接受,大逆不道的。但是在很多部落裡,一個女人同時嫁給幾個兄弟是常態。 這都只是觀念問題。又比如過去數千年一夫多妻多妾多奴隸,在世界各地都是正常的。並無道德問題,但放在近代一夫一妻制下,就是不道德了。 最可悲的是抱著刻板的道德觀念而不自知的人。 其結果和死守戒律之人一般,多有偽君子。執著『道德』和執著『慾望』並無不同,都會造成煩惱。

『覺醒』是一種知道,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不是對一種信條的迷信。慾望也不是一種罪或墮落,『罪』或『墮落』只是人們腦子裡產生出來的另一種反向執著”。個人認為建立對慾望的正確觀念非常重要,許多修行者把慾望當作洪水猛獸,正是因為對自然慾望的一種錯誤捨執,把自己繃得緊緊的,或被罪惡感吞噬,反而障礙了修行的契機。佛教的建議是,不要急著譴責慾望,而是要去認清慾望帶來的後果,把時間和精神放在八正道上,並且過適當的生活,符合所生存社會的法律。

如果你還是一個人,就先做回人,接受人有的一切。不要扮成其他存在體,或高尚的角色,因為那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當你能夠接受自己,就能夠接受所有的人,當你能夠接受所有的人,而給予他們自由時,你的心就自由了。保持醒覺,一切用智慧來判斷,做什麼是對自己好的。 對於慾望,拉羅什富科說得挺好:『智者寡欲而常樂,愚人多慾而無所饜足,是以世人多苦』。

-李威霆. 古晉. 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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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6 十二月, 2011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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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與凱蒂

悉達多的信念

傳說中是這樣子的,兩千五百多年前,在古印度東北邊境,巍峨的喜馬拉雅雪山下,有一個小國叫做『迦毗羅衛國』。國王因為年老得子,害怕這個唯一的兒子長大後應驗了論命師的預言出家成為一位偉大的精神導師。所以自王子悉達多年幼開始,就為他鋪排了一切人間最美好的享樂,把他隔絕於所有的苦難事實之外。盼望這樣能夠讓太子沉迷於世俗享樂而不會萌生求道的念頭。並卻還為他娶了三個妃子,建造各種舒適的行宮。

也的確,身在種種的宮樂歌妓,瓊漿玉宇中,太子從小就被植入了『世界一切都應該是美好的』,『喜悅應該是永恆的』,『我是完美永恆的』,『世界不應該有痛苦』的信念,對他來說這個信念和宮牆之內的世界就是他的全部,也是唯一的真相。

在整整的29年間,太子都過著這種仙境般的生活。直到某一天,悉達多太子突然決定離宮出遊,看看城內自己的子民。國王知道阻止不了太子,於是便下了嚴令,要確保在太子出行期間,只能讓他見到一切人間最繁華喜悅的一面。然而,舉城歡慶的出行日當天,觀察力敏銳的太子還是在擁擠的人群後方見到了讓他觸目驚心的一個殘敗身影。

據說他當即從侍衛的簇擁中脫身而出, 一路隨著那個可疑的身影來到了國王最不願意讓他看到的陋巷裡。在那裡,他見到了『老人』,『病人』,和『死亡』,這是他和事實的第一次邂逅。回宮後,悉達多無法再正常的生活,他信念中的『完美世界』在『現實』面前漸漸的分崩離析。他開始明白到原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最後都會敗壞歸零,這包括他自己的身體。他變得沉默,並且經常在閻浮樹下沉思,但是痛苦還是緊隨着他。他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因為那個追求永恆的信念是那麼的頑固,信念和真相之間的拉鋸戰,造成他心中分裂的劇痛。

一天夜裡,他終於無法忍受這一切,決定孤身離開這個國家去尋找永恆。路上他遇見了僧人,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都在尋求解脫之道。他先後在幾位當時頗具盛名的仙人處當學生,學習禪定。雖然在禪修中獲得極度的喜悅。但是他心裡知道這並沒有消除他的痛苦,因為他意識到那些喜悅也並非永恆的。

為了消除那份如影隨形的痛苦,他開始遵循一種苦行的傳統。日食一粒一麥,在河中,瀑布下,樹上,各種嚴苛的條件下苦修,用盡各種能夠折磨自己身體的方式來企圖消除那些罪業。這樣的日子過了整整六年,始終不得其法。此時的悉達多太子洗盡鉛華,早已沒了當年迦毗羅衛國太子的雍貴。他面容消瘦,形同槁木,感覺到生命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

悉達多終於發現這樣的修行並不能獲得解脫,便毅然的離開了苦行林,在尼連河中洗去六年的污垢,並接受牧羊女的乳糜供養。他在一顆菩提樹下重新調整心態,發願說若不能證得無上正等正覺,誓不起座。於是他日夜在樹下苦思冥想,尋求解脫之道。

七日間他受盡了各種心魔的考驗,直到第七夜。他發現無論如何精進禪思,煩惱就會變得更堅固。最後在萬般無奈中,他徒然升起一絲放棄的念頭,而也就是在這個“放棄”的一息中,他徹底的覺悟了。原來一切痛苦都是因為自己不願放下與『現實』的對抗,原來造成痛苦的是我“堅信”有一個永恆的『自我』的妄念。原來一切原本就是這樣,我在尋找的是我早就擁有的,也是所有眾生都共同擁有的,悉達多微笑了。

在那一個清晨,他得道了。現實並沒有改變,根據原始佛典的記載,沒有大地震動,地上沒有湧出蓮花,九龍吐水,光照十法界搖身一變成為金光閃閃的神人。悉達多還是一個人,但是痛苦卻已經不复存在了。『道』毫無懸念,『道』就是『自然』,『自然』就是現實中的一切『事實』。而痛苦純粹是因為我們去相信與現實不符的妄念,並和現實對抗。

放棄了和現實的對抗,悉達多覺悟了,他說出了最現實的法『苦』『集』『滅』『道』, 痛苦的原因和滅除痛苦的方法 (苦和苦的止息)。他對世界的詮釋是『諸行無常,諸法無我,寂靜涅磐』,這是實實在在的真理。當我們放下我們的渴求,對自我存在的執著時, 無常就變成很美的一件事情。 這不是一種轉移苦的『消極對抗』,而是一種坦然面對自然大道的心態。當一個人能夠接受了現實,不把能量耗在無謂的掙扎和對抗,就能夠很積極的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能夠過合乎自然的生活。

拜倫.凱蒂的醒覺

拜倫.凱蒂 (Byron Katie),一個美國加州沙漠小鎮裡的鎮民。雖然有著別人眼中看似成功的家庭,健康的女兒,成功的事業以及美貌。他卻在三十來歲時患上了深度的憂鬱症,在整整10年的時間裡,她陷入絕望,憤怒,自厭的情緒。後來她的體重暴增,病情每況日下,甚至還曾經兩度企圖自殺。嚴重時她甚至一步都沒辦法離開房間,她覺得自己連睡在床上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整日裡只邋遢的攤睡在地板上。後來她住進了一間專門治療患有飲食素亂症的女性收留所裡。

1986年的一個清晨,當凱蒂還在熟睡時,一隻蟑螂爬過她的腳。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她突然意識到,原來她所處的世界,都是自己腦子裡衍生出來的。那一刻她洞見到原來所有的痛苦都只是一個念頭,問題只是因為她自己相信了那些帶給他痛苦的念頭。而當她沒有那個念頭的時候,當她不再相信自己念頭的當下,內在的衝突和恐懼便消失無蹤了。根據凱蒂事後的形容,一霎那間整個世界都徒然改變了。

在那一個清晨凱蒂了悟了,她因為放棄了那個與現實對抗的不實念頭,而解脫了。她說:“我發現,當我相信自己的想法時,我感受到痛苦,但當我不相信自己的想法時,我不再痛苦。這是所有人都感覺到的,自由就是這麼簡單。我發現痛苦是一種選擇,我已經找到了自身的的喜悅 --永恆不變,始終存在 ,連一刻都不會變。每個人內在都常含蘊著這喜悅。”

她覺察到造成她的憂鬱症和痛苦的並不是外在的事物,而是她對世界的看法。與其絕望地設法改變世界來迎合自己的想法,不如質疑這些想法。當所有不實的想法被認清後,每一個行動都變得純粹了。她說,想法本身並沒有傷害,只有當我們不經甚審視就相信一個想法時,問題才開始。 和當代偉大的心靈導師埃克哈特.托勒(Eckhart Tolle)一樣,凱蒂透過懷疑腦中的種種妄念,並從『當下』的真相中找到了喜悅。在覺悟的那一刻,當她開始質疑自己所有的想法時,她發現自己“所剩無幾”了(無我),剩下的也只是對生命的感恩,和對世間萬物的愛。

在醒覺一開始時發生時,凱蒂並沒有想過要去幫助或改變任何人,她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喜悅當中,在清晰的意識中去感受整個世界,享受生命的當下。這點和悉達多開悟時的描述極其相似,據說佛陀開悟之初並無意要出來佈道。但是凱蒂自己的改變卻引起了周圍的注意。她的平靜,喜悅,祥和感染了周圍所有的人。

開始有人來向她求助,而且人數越來越多。透過不斷的提出問題來幫助受困者認清現實,凱蒂整理出了 『轉念作業』中的四個問題:“那是真的嗎?”,“你能確定那是真的嗎?”,“當你擁有這個想法時你會怎樣?”,“當你沒有這個想法時,你又會是怎樣?”。

四個提問再加上對問題的反轉問句,於是就開發出了一套可以有效幫助人們認清現實的方法,稱為『轉念功課』。在這20年間,凱蒂在美國各地協助了無數的人從絕境中走出來,學會與現實和諧相處。她的轉念功課被很多團體納用,也被許多心理學界的頂尖學者認為是“認知療法”中最有療效的形式。沒有任何宗教和心理學背景的拜倫.凱蒂,透過自己走過對生命最痛徹的領悟,找到了解脫之道,被認定為美國當代最偉大的心靈導師之一。

實相的醒悟

『開悟』, 『悟道』或『醒覺』是同一個廣泛意詞,在數千年的歷史繁衍中被附上太多的累贅。“悟道”是每個求道者都在追尋的,但卻沒有多少人知道那是什麼。千年來在各家各派的各自詮釋中, “開悟”一詞被神化了。 每當提及開悟,必然免不了一番驚天動地的神通示現,三界震動,諸魔拜倒。然後“開悟者”這個名相便在群眾心中神化了,像是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全能者。於是許多求道者都依循着這一個假象去追求。

被 『神化』或被『妖魔化』有時候是同義詞,我們口中的神蹟在異教徒眼中可以是妖術。當一個悟道者被認出來時,隨之而來的便是群眾在他身上插上的種種標籤,種種期待,種種訴求。每個人都希望哪個悟道者的言行必須要符合自己心中那個悟道者的標準。然而悟道者是不可能為別人而活的,所以隨著而來的必然是無盡的毀譽和麻煩,正因為如此,一般真正的開悟者都不會說出來。

在一次和『轉念功課』在亞洲的協導師Sue Lee的討論中聽說,曾經有人問凱蒂說,妳開悟了嗎?凱蒂說她不知道何謂『開悟』,她只知道痛苦,和讓自己不再痛苦的方法。這個回答和佛教的終極教義“苦和苦的止息”,是完全一致的。

凱蒂的領悟和原始佛學有太多相符之處:

佛陀說:“一切眾生都有佛性(悟性)”
凱蒂說:“每個人內在都常含蘊著這永恆的喜悅”

佛陀說:“無我”
凱蒂說:“當我懷疑我的念頭時,『我』所剩無幾”

佛陀說:“對凡事都不要執著”或“無念”
凱蒂說:“只有當你開始執著你的念頭時,痛苦才開始”

佛陀說:“放下!”,
凱蒂說:“質疑你的信念”

佛陀的『苦』『集』『滅』『道』。和凱蒂說的的,看到痛苦,看到痛苦形成的信念,消除痛苦,消除痛苦的問句(途徑)。其實是同一件事情。 他們都在說著同一件事情 —– 醒悟現實(當下),別活在種種妄念中。 凱蒂說:“念頭本身沒有傷害,只有當我們未經審視的去相信它時,才是問題”。

凱蒂的『轉念作業』基本上並不是一個教導,而是一套問話。因為她認為只有每個人從自己內心找到的答案才是真實的, 我的答案未必是你的體驗。熟悉蘇格拉底『反詰法』的人必然不會感到陌生。 截一段維基百科的定義:

“蘇格拉底會運用一系列的問題協助一個人或一群人來判斷他們的信念,並從他們的回答中尋找漏洞加以擊破,藉此增長他們的知識。這種方法是屬於假說消除的被動方法。這種方法是用於逼使一個人檢視他自己的信念和這種信念的真實性。”

這正是『功課』的精髓,檢視自己的信念和信念的真實性。蘇格拉底,佛陀,凱蒂,莊子都被普遍認為是開悟者,而他們都共同地喜歡用問話的方式來協助人們透析頭腦的想法,看清真相。這顯然不是一種巧合,必然是解脫者的途徑。

悉達多的許多教導在數千年歷史長河的演變中已經被污染得難以辨識,很多原始的教義也被追求誇張感應神蹟的外求者扭曲了。 而凱蒂的問句卻像是一股未經污染的清泉般洗滌人們的心靈,還人們清涼的一念。她的轉念功課提供了一個明確的“方法”,讓解脫之道不再是艱深難涉的路,而是人人可以親自去領會的。當然,對於追求超級感應,和宇宙大我合一,融入太虛,開悟放大光明照世間等等體驗的人來說,這就沒太大的意義了。

其實『開悟』並沒有什麼神秘的,只是認清真相,見到宇宙間運行的法則,並卻接受現實。『悟道』意味著見到“道”路了,剛要開始往正確的道路前進,是修行的開始。開悟者和常人並無太大的不同,七情六欲,喜怒哀樂皆有,只是多一分醒覺。只有不懈的時時保持警覺,審查自己,慢慢的調伏煩惱,才能溶於大道。

我自己最欣賞凱蒂說的一句:“你寧願你是對的,還是你要自由?”

-李威霆 .古晉.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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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興趣嘗試凱蒂的『轉念作業』可以拜訪網頁:http://www.thework.com/
或中文網頁:http://www.thework.com/chinese/
凱蒂將所有轉念的問卷和方式都無私的公開和大家分享。更多實際對話可在
youtube 上搜索 “拜倫.凱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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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14 十一月, 2011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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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 – 唯識深層溝通

想討論這個問題其實已有一段時間,關於唯識深層溝通這麼一個融會百家之長,繁複的心靈輔導技術要談論起來其實也是頗費周章的,所以一直無暇去整理。 雖然如此,這篇文章在心裡已經醞釀一年有餘,經過各方考量,和間中斷斷續續的新發現, 如今總算有時間來做一些梳理。主要也是一些我所知道的事實和自己的看法。

如果要我去定義《唯識深層溝通》技術,我會說它是一項嘗試把傳統心理輔導技術,放在佛教唯識學的八識理論架構上來操作的一門輔導技術。除了佛學,它 也融入了大量新世紀神秘學,形而上學的理論學說,也即是說它是一項綜合技術。簡單來說,唯識深層溝通技術主要強調幾點:移除心靈病毒種子,幫助個案從種種 心靈病毒中解脫,回到清心無掛礙的狀態。後期加入的課程則更進一步的著重在達到所謂心想事成的人生境界。

坦白說,我在上課的過程中確實曾經見過不少處在痛苦的心靈狀態下的個案,透過這項技術獲得重生,尋回信心與希望。也見過不少人,在上過課程後產生了徹底的轉變,透過了解過去的種種,產生覺知和領悟,變得對生命有更深層的認知。尤其是許多個案在反复的角色轉換過程中領悟到眾生平等,眾生都有煩惱和無奈,進而放下對外在的批判,開始能夠不帶主觀批判的去看待他人,並產生同理心, 產生自我審視的醒覺力, 以至整個人格的蛻變。這點是該項技術最難能可貴的部分,要說是轉識成智也未嘗不可,所以深層溝通的療愈效果應該在某種層度上是被肯定的。

林老師在一開始也已經很坦白的說,唯識深層溝通機構是一個心靈企業。所以雖然課程費用昂貴,但既然是商業性的,那也無可厚非。畢竟是願者上鉤,對許多人來說,能夠徹底的改變蒙昧的人生,走向內觀,開啟一個新的人生向度,投資那麼一筆錢是值得的。

當然,每項技術都有其缺陷,並不存在所謂全能完美的技術。這些日子來因為見到許多初學這項技術的朋友遇到的疑問和困惑,也見到不少被溝通者,迷惑於溝通所見的境界。所以這裡嘗試以心理學,佛學和較為理性的角度來從新審度這項技術。仔細的檢視後,發現到“唯識深層溝通”確實存在着某些理論和技術上的問題。

摒開它的效果不談(坊間有大量的心靈技術亦可以達到同樣的喚醒作用),在很多方面,我確實無法漠視一些唯識深層溝通沒辦法解釋的理論缺失,進一步的,我也察覺到這些缺失的存在,當中存在人為態度的因素。所以才會有感寫下這篇文字。本文並不是為了推翻某個學說,我認為每樣學說既成一派,那其理論自然能夠理性的被質疑。這也是佛教的較真精神,佛陀在世時常告誡弟子莫以佛所說的法為絕對真理,應當去懷疑,並自己驗證。這也是辯經的意義,雖然佛學主張實修自證,但 理義方面卻允許討論,必須依照合理的方向去修行,而非盲目迷信。所以真理越辯越明,修行則在個人。這裡僅是提出當中的問題。懇望各方高手多多賜教解惑。下面的評論若帶主觀還請見諒。

何謂唯識深層溝通技術

從唯識深層溝通的技術來看,它確實是一項綜合各家之長的輔導技術。其技術內容就包含了精神分析,自由聯想,催眠放鬆及導入法,影響連接法,戴尼提, 認知療法等等的技術。其理論則主要沿襲佛教和一些新世紀宗教的學說。很難說這是不是抄襲,因為如果有一項療法能夠有效解決個案的問題,即使引用,結合其他 技術也並非不可,況且這些裡也不存在版權問題。用句好聽的話說,就是將其他技術發揮得更完善。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們也沒有任何數據可以說明,唯識深層溝通結合這些技術後就做得比其他的原始療法來的更有效果。這裡我先提出一些深層溝通在學術態度上的問題。

如前所訴,技術上深層溝通引用了大量其他學派的技巧。比如,深層溝通在進行溝通開始時使用的呼吸放鬆與觀想引導,很大成分源自傳統催眠術。從催眠學的角度來說,唯識深層溝通使用的是“回想法”催眠。事實上當一個個案在被引導自己願意面對自己,放鬆,平靜,數息的過程中,已經被導入了至少是輕度的催眠狀態。還有不少個案在這種處理過程中甚至可以進入中度催眠狀態。只是林老師無論如何不願承認,唯識深層溝通與催眠之間有任何關係。

為了撇清關係,在唯識深層溝通辦的“基因改造班”教材的記述中,明確的指出,唯識深層溝通與催眠完全無關,文詞中有意無意的曲解催眠治療學,說催眠會使個案進入不清醒的狀態,而標榜唯識深層溝通則是絕對清醒等等的內容。或者說催眠是使用覆蓋法,只是用另一個指令去覆蓋個案的情緒,並非根治療法等等。 老實說,當我第一次聽到上述言論時,真的被嚇了一跳。博大精深,學派繁多,且被當今心理學界普遍使用的的催眠治療法居然被片面的理解成那樣。

實際上,在催眠技術裡早就含有大量透過回想的方式去找出個案心理糾結的根源的療法,而且催眠治療學是一門發展得頗為成熟的技術,也對人的催眠深度做 了很細緻的切割,即使最粗糙的切割也把大腦受到催眠的反應分為6類。其中輕度至中度催眠者幾乎都是在清醒的狀態下,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 況且能夠進入深度催眠,甚至忘卻自己在治療過程中所做的一切的人是在少數。絕大部分的催眠治療都是在個案清醒的情況下執行的。 那麼林老師是否是刻意的選出那少數的“非清醒催眠”案例來標榜本身的溝通技術?或是他本人就催眠學的認識其實根本就是門外漢?這難說得很。

可以肯定的是,前世回溯這個理論一開始就是從魏斯博士的《前世今生》中得來的概念,而且技術上這原本就是催眠引導。這裡唯一的差別是,催眠治療在某種情形下會給予個案正面建議,而深層溝通則主張不給予建議,轉以提問的方式來誘導個案去得出預期的結果。

在檢視深層溝通的技術結構時,如果有接觸過“戴尼提”的人肯定會發現,深層溝通技術除了是以佛學的唯識學理論裡面的“第八識”去取代原本心理學對人 “潛意識”的解釋外(也即是唯識深層溝通在心裡結構理論方面它們是以大乘佛學中的八識概念來取代當代心理學學解釋的心裡結構),其技術模式基本上就是佛教版的“戴尼提”。 甚至技術中使用的“心靈測量儀”,“重複療法”等也是相同的,當中抄襲的味道頗重。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在任何搜索器上輸入“戴尼提”或 “dianetics”搜 尋。Youtube 上也有大量相關影片。

值得一提的是“戴尼提”技術後期演變成山達基教會(Church of Scientology)。是一個值得爭議的教派,其理論也走向怪力亂神,不被正統學界和宗教界所承認。

林老師本身或許不知道,“戴尼提”技術本身也只是把心理學家瓦金斯(Watkins,1971)的影響連接法(The affect bridge)拿來稍微修改後,發展出來的商業產品。所以深層溝通的技術骨架其實就是“感覺聯想法”,讓個案循着第一次不好的經驗,往回去搜索之前類似感 覺的體驗,然後慢慢找出最早構成這項影響的成因(初因)。這種做法在西方心理學界早已有之,新鮮的是,唯識深層溝通對“成因”有稍微不同的解釋,概念上它 們把輪迴思想也包含在內。

在唯識深層溝通理論裡,構成我們煩惱和掛礙的成因被歸納成三種類的“種子”,“種子”,是佛教術語,他們也稱之為心靈病毒。一個人,因為做了不該做 的事情,或是該做的事情沒做而產生的掛礙,稱為“業種”。在無意識狀態下被植入潛意識的資訊或指令稱為“無明種”,在生命中最無助時對施救者產生的感情執 著則稱為“因緣種”。他們認為人之所以不快樂,主要是因為這些種子所造成的心靈負擔導致的。所以其要義在於“完全”的清除這些業種,以求自在解脫的心。此 外他們也認為,一個人在清除累世業障的過程中,因為認清了構成煩惱的原因,所以可以轉識成智。所謂煩惱即菩提,這點也是深層溝通技術主要的訴求。

理論上說起來,一個人只要沒了煩惱和掛礙,就能活得很自在。這種解脫雖然和佛陀關照“四諦”所說的究竟解脫有出入(這點在後面會討論)。但從一個追求解除當前心理障礙的心靈治療技術角度來看,這並無大礙。甚至應該說,這項技術是一個很好的創新,亦有其獨到的效果。至此,唯識深層溝通技術都還在合理,安全的範圍。然而在後期導入的理論和面對神秘體驗的態度方面就出現了較大的問題和偏差。

最初因理論

討論到這裡,有一個需要去思考的問題就是,既然唯識深層溝通主要的訴求是要從問題的根本(因)去解決。什麼是“因”呢?,是否真的一定要回溯到過 去,解決所謂的“最初因”才能把當前問題解決?站在佛學的角度來說,因果真的能逆轉嗎?因為在深層溝通的技術裡,它們認為要根本解決一個問題,必須是要回 溯到最初所發生的,構成影響的事件中去重新體驗那個過程,然後產生體悟,產生新的認知,或者化解當中的糾結,才能算徹底解決問題。然而事實上,這個過程真 的是必要的嗎?我認為這並不是絕對必要的過程。

應該說,“改變認知”或“醒覺”是讓我們從煩惱和捆縛中解脫的要點,這沒錯。但是回溯“初因”的必要性是值得懷疑的。 要點是,即便讓我們見到事情的最初因,就能保證我們放下嗎?這並不見得,在我看來,深層溝通技術與其說是真的找到初因,倒不如說是借助一系列漫長的回溯幻 境和認知轉換來改變我們對某個執著的認知。

許許多多的心理療法證實,只要讓個案能夠在認知上產生改變,就能夠在當下解決他們一直所無法釋懷的掛礙。比如美國著名心靈導師拜倫.凱蒂就可以透過 一套簡單的問卷,在當下讓個案轉換不同角度去看到一件事情,進而看清問題的根源在與構成自己煩惱的“信念”,當信念被看清楚而放下時,問題就隨之解決了。 而且當一個錯誤的“信念”被認清後,連帶的也會把過往因為這個“偽信念”而產生的情緒一併“無效化”, 並不需要逐個事件的去釋放情緒,然後一世一世去溯本清源。 所謂“情緒隔世累積論”雖然有其理論根據,但卻暫時沒有辦法在科學上證實。 因此,問題的根源,問題的“因”是我們的“信念”,我們的“觀念”。 “因”為我們相信某個觀念,執著某個信念,而當這個信念和現實不符時,所以產生矛盾,煩惱,痛苦。這裡說的說得是“心”的因果律。 當下即可轉換,而不需把過去的事件當真,一件件去挖掘。

把黑暗,無明,種子,業障以物理概念來思考的這個做法,是可疑的。佛教有種說法,一個人當下的醒悟就如同把穿上身上幾十年的垢衣在溪水裡洗滌乾淨一 樣,污垢不需要逐日逐月去追究其形成原因,一朝洗淨,就如同新服。 我記得在收錄奧修的《存在之詩》中也舉過例子,如同一間暗室,空置百年,但其中的黑暗並不會因為歷經百年而增加,黑暗並不會累積。只要一朝在室內點上燈 火,所有的黑暗瞬間消失,燈火通明。煩惱痛苦亦復如是,累世業障未必就會如物理概念般囤積,需要逐件處置。只要一念清明,一念醒覺,所有五蘊煩惱障礙皆化無形。

雖說深層溝通也提倡法界唯識,萬法唯心,業隨心轉。但在轉念的過程中卻參入了大量不是絕對必要的回溯(或幻覺)內容。 也常誤以“事件”為 “因”,墮入嘗試解決外在因果律的陷阱。

比如某人對一位同事感到不滿,經常見到那位同事就覺得無明的厭惡,自己也不懂為什麼。如果從深層溝通的理論上來解讀,那其回溯結果必然是某人和同事 在過去,或前世有過恩怨糾結,所以必須要找出最初的成因才能解除這個問題。那麼如果這兩人彼此已經糾纏了幾百世,那麼就要一段一段的回溯,還要一路檢視當 中有無其他種子,還要清除情緒,直到一切清除乾淨為止。

因此每每解決一個問題可能都是曠日持久的煎熬和無盡的發洩。其實,真正的問題在於某人的醒覺力。如果某人能夠透過學習平等與慈悲(這個學習過程不一 定要透過前世回溯),放下憎恨,那麼對所有人,包括對他那位同事的厭惡也就一併消除了。 豈能捨本逐末,去追究每一個果報的起因?

況且人有十萬八千煩惱,只要你是執著於煩惱的,任何小事,包括腳指甲上生了個繭都可以拿來入戲的無病呻吟,演繹一番。那是否每個掛礙疑惑都要這樣來溝通 呢?如果你過去有一萬世的前世,那你今生從出世開始就做溝通到你老死了也未必能夠清乾淨,而且我們如果不能從根本上滅除貪,憎,痴,那麼我們其實每天也都 還在造業。時時勤拂拭,何時才到個頭?一再的投入幻想的戲碼,只會偏離醒覺,陷入情緒和潛意識幻境的陷阱。何況,回溯中所看到的所謂最初因畫面,其真實性 究竟有多少是值得懷疑的,這在後面會討論。

在其《基因改造班》教材中有明確的指出,深層溝通的終極目的是清除人在過去時間軌跡中,所有的業障。並稱用的是“極科學”的方式。這裡的問題是,當 真“所有”的業障都能被清除嗎?請問其可重複試驗,並量化處理的科學根據是?如果沒有辦法被驗證的則不能被稱為科學,最多只能被理解為“偽科學”。

當代許多新世紀學派都有都有一個共同的伎倆,我稱之為“鰻魚術”。他們一方面積極嘗試“理性”的解釋其學說,並希望透過“科學”證據來說明其理論的有效 性。 可是一旦其理論在真實的論證中受到威脅時,則會以“不要太理性”,“丟掉你的邏輯思維”,“不可說”,“用心去感受,別用你的大腦”,“科學不是全能 的”,“別被科學絆住腳”等等混淆視聽的論調來開脫。 如此則其理論猶如鰻魚般滑不溜丟的頑存於迷思與實證科學之間長存不殆。

如參考原始佛教經典,佛陀在其畢生的說法生涯中,都是明確的避開形而上學,宇宙學,靈魂學類的討論。認為那是純粹的臆想,製造不需要的問題,並認為 專注這類問題最終必然走入無止境更多的問題和煩惱,步入歧途。 佛陀基本的教育就是苦與苦的止息,佛陀更沒有提及任何要消除累世所有業障的概念。

既然唯識深層溝通常以佛學來做理論基礎,那麼這裡也借用一些佛學觀念來對照。佛典裡常說“業隨心轉”,禪宗更是強調“過去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 得”,當下解脫。其實說得就是要我們不要耽於過去,或未來的妄念,要清醒的處在當下。佛法並沒有要我們改變外在一切。也沒有要嘗試改變因果。佛陀的物質身 體依然承受着因果業報所產生種種的病痛。佛陀也因為因果業報而受提婆達多和其他外道的攻擊,難道佛陀不會回溯到過去,去懺悔,去轉念,去改變因果嗎?難道 佛陀不懂得疾病溝通?

其實,佛陀是選擇在當下接受這一切,牠沒有因此產生煩惱,對抗。祂放棄了嘗試改變外面的事情的慾望。不把這些問題放大,負在心上,也就沒有問題了。生命在當下,又豈可浪費時間一直活在過去,然後把幻覺當真?況且佛典裡清楚的說過“因果不可思議”,我們又豈可揣度?

佛陀的解脫覺並非透過關照過去累世的種種,然後找到最初構成問題的“事件”而解脫。如果有注意佛陀的故事,佛陀的是在菩提樹下關照煩惱的根源,煩惱 構成的原因,最終放下心中對那些煩惱的執著而解脫。這裡說的“內觀”不是去看前世發生什麼事情,而是去關照自己的心為何煩惱?佛陀最後的解脫有一個重點, 既是祂放下了他以往的執著(信念),祂因為“放棄”而解脫。

所以祂觀察到的結果是四諦裡的苦集滅道,是無常無我,走入寂靜涅磐。而這都必須在高度清醒意識的當下,不帶幻覺的精神狀態下達成(大腦進行回想活動 時我們大都是屬非無意識的。),所以佛陀時代很多的阿羅漢都是當下聞法而開悟解脫,並非都去關照前世,或拼命的擠兌頭腦去找出某件事情的成因。其實所有的 體悟都在當下,而非過去。

因此綜上所敘,所謂的“因”指的是構成煩惱的原因,比如人的慾望,信念和幻覺(貪,憎,痴)等等,而非外面發生的事件。“事件”往往是“果”, “因”為我憤怒無明,結“果”我揍了他一拳。問題不在我做了什麼事,而在於我起了什麼念頭,我相信了什麼。 所以究竟的解決方式應該是處在當下清醒的去看清自己的貪,憎,痴,產生醒覺力,放下執著。而不是一直哭哭啼啼地追究事情的前因後果,企圖解決煩惱。

在原始佛教的觀點中,佛陀教導“業”的止息是貪,憎,痴的止息。三毒的止息就是“業”和煩惱的止息,也就沒有了過去,現在,未來的業。如果貪,憎,痴沒有被止息,那麼業就不會被止息。由此可見,要止息業,唯有迎頭痛擊,直接面對貪,憎,痴。

話說回來,唯識深層溝通在讓個案體驗過去的前因後果的過程中,確實也有幫助到部分個案看清自己的貪,憎,痴為自己造成的煩惱。也有不少人在看到過去種種無明所造成的後果後,吸取經驗,認清了三毒的危害,從此便更小心自己的行為。這也算是轉識成智,是值得讚許的。

然而,這種體驗也只是給個案一個洞見,讓他見到自己的煩惱,無明,三毒等的危害。要真的斷除貪,憎,痴,進而止息所有的“業”單是靠這樣的認知並不足夠,在佛學中,唯有努力的實修戒,定,慧才是長遠根除三毒的方法。唯有靠“醒覺力”和“定力”的修行才是能夠真正根除業的手段。若想透過幻覺來求取,則是萬萬不能。

回溯的真實性

回溯內容的真實性究竟有多少? 深層溝通技術裡並沒有教導如何分辨回溯內容真偽,只是把一切都當真的去處理。林顯宗老師在授課答問時,他也是直接就去把學生看到的內容當成真的去處理。 根據他的說法,幾個畫面既然會出現,那必然是你潛意識裡的內容,否則為何世界上千千萬萬種事物,而你卻偏偏看到你所看到那個畫面,這點是有他一定的道理 的。

然而潛意識的內容卻絕對不僅僅是回憶,還包括了數之不盡的臨時訊息(我們的大腦每分鐘都在有意識無意識間接受了上千的訊息),和本能慾望等等所顯化 來的幻境等等。 根據深層溝通的三種“種子”觀念,他裡並沒有能夠根治“慾望”的方法,而根據我的觀察,很大部分的個案在溝通過程中所看到的畫面,其實都是本身的慾望所顯 化出來的。 比如許多人會看到自己是達官顯貴,或是歷史上的重要人物。

我就听過不少女性個案說過自己是前世曾是慈禧或武則天,這其實就是權利慾望,渴望與眾不同等等慾望,在記憶庫中的衣櫃裡轉一圈後,登台的一個花旦角 色。還有些人會誤把過去電影中看過的情節重現出來當成記憶,而這些種種的內容能夠當真的來處理嗎?佛洛伊德認為,“夢現象”其實就是平日里無法被實現的慾 望和壓抑的顯化。慾望可以藉著我們腦中記憶的偽裝,化身為千千萬萬個不同的角色來娛樂你。而慾望這一節,卻是深層溝通技術沒有辦法處理的。

即使在《前世今生》作者魏斯博士的前世回溯催眠裡,還是會有求證的過程。而不是一味的相信那些由慾望和壓抑變化出來的幻覺。曾經問過幾個專業溝通 師,如何證明在回溯中所看到的畫面就是真實的?其答復是, 如果你所看到的不是你的回憶,那你怎麼會對那個情景有情緒和體覺?事實上,任何人都會被當下所暗示體驗的事情產生感覺,非必只是對記憶有回應。如果今天你 去看一場電影,也會對電影裡感人的劇情所感動而產生情緒。在催眠學裡,任何催眠師都可以很輕易的暗示一個受術者,讓他們有各種體覺。所以深層溝通的這個論 點其實是錯誤的,源於許多溝通師對大腦功能知識的不足而產生的謬誤。

這點在另一個問題上揭露得更是徹底,曾有溝通師解釋說,個案在溝通中、為何會出現回憶畫面大量湧現的狀況? 為何個案自己 沒有刻意的構想故事卻在腦中不斷的冒出劇情和話語,這種體驗往往讓個案自己嘆為觀止。所以被解釋為必然就是記憶的呈現。 事實上,我們的當前意識只佔用了大腦的很少一部分。當我們適當的放鬆,大腦進入某種特殊的狀態時(比如夢境),大腦就會以一種我們的意識所無法理解的速度快速的運作,在我們沒察覺到的情形下,霎那編排出情景,人物,對話,事件等讓我們去體驗。這個過程是我們的意識所無法察覺的。就如同在夢中你無法猜測夢境的下一 秒鐘會發生什麼事情一般。

差別只是,一種是無法被懷疑的,而另一種是你可以去懷疑的。 在夢中我們無法去懷疑夢境的真實性,夢一旦被懷疑就很容易破滅。 而在回溯中,我們是可以去分辨和懷疑的,因為我們的意識還是處於高度醒覺的。所以這未必就是什麼神秘體驗或前世之旅。

這裡並不是要說明,前世回溯或預觀未來是不可能的。不過僅有極少數的人是真的具有這種可以見到過去世的條件,而絕非每個去溝通的人所見皆實。即便要透過前世回溯來解決問題,我們也應該求證清楚,而非籠統模糊的概括,並把所見幻境當成絕對真相來處理。

記憶的真相

另一方面,所謂的“回溯”這個概念也多被誤解,或被神化。就我所知,回溯或回憶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回溯”是過程,“記憶”是主體。都是一種記憶重 現(reproduce of memory)的過程現象。 如果我說,試想想看去年的夏天你在什麼地方?這時候你就會從記憶庫中抽取你所能記起的當時的場景,環境,物件,人物,感覺,對話,情緒,等等的元素,然後 在腦中“重現”一個畫面和劇情。科學證明,這種回憶過程往往是錯誤百出的,只有很小部分人在某種精神狀態下,比如催眠中才能比較準確的回憶出過去的事情。 這說明了為何在做溝通的過程中,個案往往在敘述同一件回憶時往往會前後不符,人物的身份也經常弄錯。因此回溯的真實性是非常關鍵的問題。

在這種情形下,如果一個心靈組織沒有一套理性分辨真偽的系統,只是憑著創辦者有限的經驗和學識來帶領,那麼很容易就會步入幻覺的陷阱。因為對大腦的 認知不足而一味的把幻境當真的,其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因為不能求證,所以不可能是“科學性”的。因為群眾跟著少數領導者的信念而去複習(消費極高的練習)所以是“宗教性”的。 佛陀所說八正道,其中提到“正念“,就強調了離開妄想起始,進而思惟修行正法,除去不如實不合理的妄想分別,就是要我們遠離顛倒夢想,如實的關照煩惱的本質。

幻覺與妄念的危機

如果因為沒有正念和正見,不懂得分辨現實與虛幻的真偽,不慎走入妄想世界,就會出現許許多多由無明,慾望,所變化出來的境界。有沒有發現到深層溝通 技術在初萌階段時期,確實更著重於解決掛礙,清除種子,回复自由的心性的理想。然而到了近期,更多的課程內容是偏向於末日論,如何蛻變,心想事成,疾病治 療,提升心靈境界等等。其中涉及大量新時代學概念,末日理論,外星人等等的概念。

這點和前面提到前面提到的“山達基教會”,有著極為仿似的歷史進程。除了收費昂貴,他們在後期的發展中也因為不懂得正念,對幻覺產生執著,演變出種種的異端理論。也有所謂的“努茲神化”,外星人移居理論。

這或許這也是深層溝通裡“水悅星”說法會出現的原因。群眾被暗示很多人都是從水悅星來到地球的,於是集體的信念開始發揮作用。大家開始見到過去世在 水悅星的種種,然後產生情緒,產生歸屬感,水悅星漸漸成為這個組織成員的共同根源。姑且不論其真實性,即便真的有水悅星。即便大多數地球人是從水悅星來到 的,便又如何?又有何重要? 要回歸嗎?從前那麼水悅星的人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即便給你回家了又怎樣呢? 怎麼忘了這個宇宙時空的本質是無始無終的啊!以假修真是危險的法門,更多時候是以假修入更多的假,更多的幻,更多的問題,最終陷入痴迷,真偽難辨,不可自拔。

況且,刻意不辨真偽,以不經考證的妄念為事,除了會把人心推向更迷幻的境界。也容易給用心人士暗示利用,謀以塑造自己的身份。 林老師難道不是已經被信眾當成偶像?隨附在他身上的所謂外星大長老,舍利弗等等的身份,難道不是一種造神運動?我們需切記眾生平等的,才不會被這類迷思所 捆縛。

在深層溝通中,所謂“預觀未來”之說也是另一個帶有假幻為實的作風。所謂預觀未來,就是借助憧憬和臆想產生出來的幻境。
想想看,如果他們承認每個人溝通中所見皆實,便是不經分辨的把所有人對未來的幻想,想像,臆測當成真的來處理。那麼這個“預觀未來”這就帶有欺騙性質,因為我們如何知道所見的一定就是真實的,如何證明? 如果沒有得證明,那如何可以稱作“預觀”未來?

換個角度來數,如果承認預觀未來所見未必真實, 那麼也就必須承認,前世回溯的內容真實性是可疑的。如果深層溝通其實只是透過個案的自由聯想或幻想,找出其心靈深處的掛礙,來達到心理治療的目的,那麼這 和一般的心理治療或催眠治療就更相像了。只不過一般心理學界更誠實的承認,他們處理的只是個案的想像和主觀感受。對唯識深層溝通來說,要么它有辦法證明其 每一個回溯的真實性,要么他就和一般心理療法相像,只不過是再掛上前世今生,靈魂溝通,預觀未來的幌子。

何況如果太過注重前世因,未來果的探究,容易誤導群眾墮入宿命論的迷思。在佛陀時代,六師外道中就包括了Ajivikas的宿命論外道。而且執迷於 處理前世和未來,難道不是一個暗示說明,原來“我”一直存在,原來過去現在都是“我”,所以未來也是我。這是強化我執,強調本我長存的一種觀念引導,有違於佛教的《無我》思想,於解脫究竟有害無益。

學術理論的質疑

曾經在唯識深層溝通的DVD 宣傳和課堂上聽過許多精彩的新世紀形而上學說,當然有很多是帶有啟發性的,確實是發人省思的。這點在其課程對一般群眾的視野開拓和教育方面是有很大貢獻 的。 比如《水的實驗》,《秘密》,《大我意識療法》,《光能治療》,《能量治療》等等的學說,對於平時較少接觸心靈書籍的群眾來說都是非常新鮮有趣的。

既然提出了理論也就必須有其合理性,自然會有疑問,不才學識疏淺,僅憑自己有限的知識對於部分學說實在不能明白,所以在此提出了一些疑問:

• 林老師說,前世記憶其實就在DNA裡,說是科學證明的。但就我所知,所謂的“DNA記憶”指的是血緣祖先所遺留下來的細胞記憶,這如何與前世相關呢?其科學證據何在?

• 林老師在提到2度空間生命時,指出(並非形容)螞蟻屬於二度空間生物。這點在空間理論學上明顯是錯誤的。 螞蟻絕對屬於三維空間生物。 二維空間生物的存在只是一種推想。科學上更恰當的例子是以“影子”作為二維生物的代表。

• 與靈溝通不就是通靈? 所謂“通靈“指的不就是與“靈”界溝“通”嗎?那麼其中的除了名詞上的差異,差別又在何處?為何要刻意在名相上迴避“通靈“這一項傳統的與靈溝通技術。再 說,深層溝通又如何能證明在個案與靈溝通療法過程中,出現的就真的是亡靈,而不是僅是個案本身的相像?

• 為何“星空下的對話”課程中,各星系的意識,對地球人表態時,其性格,表達,會在每場溝通中出現那麼多的反差?難道不是受溝通者自己本身的想法嗎?

• 在上到“物質溝通”課程時,林老師提到說,既然物質世界是由心識所創的現象,因此任何物質也都應該有其想法才對。由此推演,很多時候身邊的物件之所以故障,乃是某種心靈現象。比如因為我們有心靈障礙,或該物質得不到我們的關注等等。 林老師認為,要和物質溝通就要破除物我二元對立的思想,把自己的心靈融入物體,就能與物質,身上的器官,動物等等做溝通。

為了說明這點,林老師在課堂上舉過一個例子,他說,某人的家電用品壞了,往往是因為他們在使用該物品時,沒有給予足夠的關注,而是濫用。因此該物品 的心靈便以故障來表達抗議。 後來當主人透過溝通與該物質商榷,並表達關心後,該家用電器又恢復正常功能了。這說明物質世界的思想也和人類相同,需要關懷與愛。

於是在下曾經當堂詢問林老師,那麼我們每日都要丟棄如此多的垃圾和日用品,那麼是否也要關注他們被丟棄的感受呢?因為既然它們都有感覺,那我們用後就丟,又應當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那我們在使用期間與其溝通的關懷與愛豈非虛假? 當時卻林老師只簡單的回答我:“問那麼多幹嘛”?

• 前世能力開發既然為一項正式的堂授技術,但為何不是每個人都能憶起過去世的能力。如果不能保證可以“憶起”過去世的能力,那又何以敢保證溝通中所見的其他劇情是就必然是“回憶”?這不是雙重標準嗎?這點極為重要,偽邏輯不容推脫。

• 唯識深層溝通一方面極力和鬼神靈異相關名詞劃清界限,一方面又喜於攀附外星人,高靈,新時代科學等思想。請問這不是換湯不換藥嗎?都是一些我們所沒有辦法 體驗的事物。我們又如何知道所謂鬼神之流,與外星人之說並非同源? 不過是換了一個較合現代人口味的包裝而已?說到尾,這不都是外求嗎?

* 提出水悅星,火星,香巴拉等故事的目的何在?就算那一切是真的,從更大的宇宙時空視覺來看,這整個過程(從水悅星到現在的地球),也不過是宇宙恒河沙數世界的一角落,在百分之一秒內發生的事情。水悅星之前可能還有百千萬世的過去,這些瑣事就如同後院草叢裡昆蟲世界的朝夕生滅,在一呼一吸之間,如夢如幻。根本沒必要被放大,也不該被強調,更不應該被暗示為大家的歸宿,三界一如,哪來的什麼歸宿?當下即是。一杯水裡微觀世界每秒發生的生滅故事分分鐘還精彩過《水悅星》百倍。那便又如何?依然在輪迴大夢中打轉。於解脫何干?

最後,關於唯識深層溝通昂貴的收費,也是最被爭議的問題,林老師有個說法,指只有收費昂貴,人們才會懂得珍惜此技術。我認為,以金錢為誠意的標準是 荒謬的。因為馬幣一萬五千元的課程對窮苦卻有心學習,有需要幫助的人來時是一筆天文數字。 但是對有錢人來說,那根本不算什麼。有錢之人學之也未必就會珍惜這項技術。反倒是一般群眾就沒辦法涉足了。最近開辦的第三股DNA課程又是一次舊調重彈, 在舊的技術裡稍微加些新內容,就要牟取高額的費用。林老師常強調施捨,付出的重要性,他又怎會不知“法施”為上。 如果這項技術真的這麼好,又為何只施給富者呢?

結語

唯識學的一句“法界唯識,萬法唯心”,確實是一語道破萬機。人執著想見什麼,心就化現怎樣的畫面給我們看。尤其在半催眠,精神高度專注的狀態下。欲求前世,就有前世畫面。欲求神通,就有神通應驗,欲求懺悔,就有懺悔劇情。唯獨“欲求”解脫是萬不可能的,因為我們本來就解脫,只是為心的“欲求”所束縛。 所以必須認清真相。

“唯識深層溝通”既不是科學,也不是修行。如果當作一種情緒釋放和治療手段,那還行。回溯內容可充參考,卻不宜浪費太多心思和時間在其中,也不能將之當作走向究竟解脫之道的修行。本文僅在提出當中問題和危機,並非吹毛求疵。林老 師嘗試把“佛學”與“科學”結合的用心值得讚許,但還有很多認知上,不知是刻意抑或是無意的缺失,有待修正。深層溝通這項技術,如果能夠去蕪存菁,明確的指出幻想與真實間的差異。擺脫神怪靈異之說,走向究竟禪修之道,那還是有其獨到價值的。

一方面,我也無意完全的推翻所有深層溝通裡所見之各種異象,包括前世,未來,其他星系的外星生命轉世等等。大千宇宙,本來就是包含萬有,不足為奇。只是在溝通過程中所見,多屬妄念,不能完全當真。而且別忘了深層溝通是以悲傷為觸點,過程是情緒化,類催眠狀態下進行的。所以,深層溝通裡所見畫面多為妄念所化,只有極少數本來就具有宿命通因緣的人,才會在當中見到真的前世。何況,就算有過去那些生命,乃至外星系轉世的歷史,便又如何? 與解脫之道卻無直接關係。

在大乘佛學的“唯識學”當中,說的是心識變化的理論。但在實修方面,唯識派依然是秉承佛陀的觀照禪修,觀照升起的起心動念,對現前的境界不“介入”,不“當真”,不“干涉”,“不染執”,更不應該被心識所現的境界帶走。“唯識學” 也並沒有提倡靠外力溝通來獲得解脫。也沒有提倡觀照過去記憶,獲得解脫。 更沒有討論到外星人,末日,宿命論等等外相之事。相反的,佛學說的是解脫之道。 只有透過了解佛陀最原本的教導,透過實實在在的去禪修,直入自己恐懼的根源,真正的體認到“無常”,“無我”,“寂滅”的要領。放下對各種幻想和習性的執著,才是正道。

– 李威霆 . 古晉。 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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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昨天看植木理惠寫的幾則關於『強迫性回憶』導致『虛假記憶』的實證心理學實驗,主要指出“我們的記憶在被『強迫回憶』時,虛假記憶的內容就會跟著增加。當一個情景被反复的回憶,就會出現越來越多虛假記憶的內容。光是視圖摸索自己記憶中的諮詢,不斷試圖想起什麼,就可能製造出虛假記憶。

這個實驗是對前世回溯和深層溝通的一個警鐘。因為在引導的過程中,引導者常會重複不斷的要求個案把某個具體情境描述清楚。在這個過程中往往個案會出現大量之前回溯時所沒有的訊息。事實上這裡已經很可能發生了構建式虛假記憶的相信。 這裡提出這點僅供大家做技術參考。 是否有更安全的方法回溯真實的記憶呢?

威廉斯的實驗:http://news.harvard.edu/gazette/1996/09.19/FalseMemorie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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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4 十月, 2011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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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自己的选择

以前读过这样的一篇小故事,说有个家境富裕的中国女留学生在美国毕业后,决定放弃回国继承家业的机会,选择和自己交往了两年多的美国男友结婚,两人在美国找工作,组织自己的家庭。一开始都还算幸福美满,但过了几年,男方因为事业不顺遂,经济上出了问题,女方向家里接济几次后开始抱怨,两人也为此时而发生争执。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对男方说:“如果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牺牲这么多了你知道吗!”但西方人对关系的看法显然有所不同,他回答道:“你决定跟我在一起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选择?怎么会是为了我牺牲呢?”

关于爱,总有说不清的是是非非,道不尽的辛酸苦辣。爱情,亲情,友情,族情,乃至对众生和地球的爱。关于爱,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有人说爱是付出,爱是给与,爱是共享,爱是执著, 爱是原谅,爱是永恒,爱是。。。。

其实,无论如何看待爱,走下去,总有两种结局 — 喜与悲。虽如此,有爱过的人总好过没爱的人。在爱中,有人爱得勉强,爱得龌龊,爱得众叛亲离。也有人爱得潇洒,爱得释怀,爱回一个圆满的人生。如果人是为爱而生,那对于爱的看法决定了生命的质量。我喜欢观察悲惨的人,他们的处事作风总能给我们许多的警惕。对“爱”的认知扭曲的人最可怜,他们如喝着盐水的沙漠旅客,欲爱而不得,还常落得孤家寡人。

我最常听到的埋怨句是 :“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却让我这么失望,为什么? ”如果我们的爱带着期待,这叫“贫瘠的爱”,因为我们给出不是“现金”而是“债卷”,我们期待自己的喜悦和满足能从对方的回应中得到,所以寄予希望,把所剩无几的心力和希望投资下去,然后勒着对方,想把他变成自己妄念戏码中的傀儡。在伴侣关系中,也常见双方也另一半抱着期许,想象着对方将如何满足自己的美满人生,当美梦破灭时,所谓的爱就会转变成恨。

印度已逝心灵家奥修说,这叫两个乞丐在互相乞讨,其实大家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一个自己没有喜悦的人如何给予他人喜悦?一个自己的不快乐的人又如何能把快乐带给周围的人?他能给出的最多是“要求”和“期盼”吧,更遑论对人付出爱了。 因此我们先要学习如何爱自己,学习怎样让自己喜悦,当自己的喜悦已经溢出时,就能够分享,而这种分享是不需要归还的。

我认识一位讲师,数年前他的妻子不幸得了癌症,于是他放弃大半的工作,整日守在妻子身边照顾她。煮食接送,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当她妻子的病情好转时,有天就对他说,谢谢他这么爱自己,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但那位心灵讲师 对他妻子说,不用谢,他这么做是因为他爱自己。不是吗? 如果妻子逝世了痛苦的人是他自己,如果他在最后一刻没有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未来愧疚的也会是自己。所以为了爱自己,他做了这一切。

问过很多母亲,如果孩子遇到危难,自己会不会舍身相救?答案几乎是肯定的,而当我问到为什么要去救时,母亲们都说,因为她们爱自己的孩子。其实想想看,当事情发生时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不救,二是牺牲去救。不救,逝子之痛和愧疚感将缠绕自己一生,痛苦不堪。若救了,虽然牺牲,却不存在那个痛苦了。所以在两项选择里她选了自己最不痛苦的选择。这,就是爱自己。其实,我们对身边每个人的爱都出自自己的需要。当我们能承认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时,我们就不会要求回报,也没有借口埋怨 ,因为这是我们的选择, 明白了这点,生命中的一切就变得很简单,也可以活得全然。而当我们误把爱当成付出时,我们心理上很难免会有回报的渴望,因为“付出”暗示着“回报”。承认自己是自爱的,是在学习爱的功课当中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检视一下自己的“ 爱心理”吧!

勇敢的承认,因为给予所以自己会快乐而给予,因为爱他人能得到爱而爱,这不是施恩望报,而是一种坦白和实在。其实我们的心灵本质上是”连线”的, 当你伤害他人时,你承受的是罪恶,当你帮助他人时,你得到的是喜悦,由此可见人性的善面本质。爱是自然流露的本性,是群体存荣共享的一种状态,别把爱贬值成可以投资的筹码,否则错过的必然是自己。当自己的爱能够不断温暖周遭生命的身心时,真正的喜悦才会形成。

有人说耶稣的爱伟大,有人说菩萨的爱伟大,我说他们其实都是更懂得爱自己的人,所以我从来不过度歌颂他们的付出和伟大,我只欣赏他们对爱的认知。耶稣说付出的人有福了,还说应该像爱自己一般去爱别人。孔子说己欲利而利人,所谓推己达人,此皆古之善教也。

-威霆. 奥克兰. 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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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5 四月, 2011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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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拉罕情结

亚伯拉罕情结 (一)

下笔之前先要和基督教的朋友们说一声对不起,这一章可能会伤及各位的信仰情感,请用神无限的爱来包容我所说的一切,再以理性的视角来看待以下将会探讨到的一些问题,每个宗教和信仰都有缺失,下文所指案例绝非所有的基督信仰者。

有个女性朋友在参加了某个非正统教会的集会后,开始信主。她信得非常虔诚,也说服了家人和男朋友信主。但是唯独她的母亲因为一向来都是民间信仰,拜拜的,所以不愿改变信仰。 她想尽办法说服母亲入教,母亲就是不听。她认为母亲拜拜的和所有其他宗教一样,都是魔鬼,所以对此非常反感。她家是单亲家庭,母亲一手将她和弟弟带大,两人间原本感情极好,却也因为信仰的问题和闹得失和。后来在一次争执中,她因为无法说母亲入教,终于忍无可忍,要和母亲脱离母女关系,自己还搬去了新加坡。她认为母亲不信主必堕地狱,和自己去不同的地方,而且圣经中明确的指出信主之人不应该和异教徒同行。最终在“信仰”和“亲情”间她选择了信仰。在“神”和 “母亲”间她选择了神。

在大约四千多年前,一位出生于迦南地带的先知亚伯拉罕(Abraham 也作 Ibrahim)接受了耶和华给他的严峻考验。神为了测试他的信念,居然要求亚伯拉罕将自己的儿子也撒献祭。为了表示对神的绝对忠诚和信心,亚伯拉罕后来将自己的儿子诱到摩利亚山上,在一块大石上准备砍了儿子也撒来献祭给神。就在他落刀的那一刻,神确认了他对自己的忠诚并阻止了他的行动,后以宰杀一只公羊代替献祭,并称亚伯拉罕为他最忠诚的仆人。

这个《旧约》里的故事感召了后代无数基督信仰者的憧憬,亚伯拉罕的名字标示着绝对的,不可怀疑的信念,他被称为信心之父。只是,我对这整个故事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上网读了很多相关解说,始终想不明白,一个人相信某个“存在体”创造了万物,给予他生命中一切,虽然他从未亲眼见过,却对此名为神的“存在体”产生某种绝对依赖的情结,以至于可以杀害自己现实中的亲生孩子以取悦神。然后他的这种非理性行为还被万代赞颂,人们称赞他的逻辑是因为他无视一切的盲信

这是个滑稽的逻辑,我漏夜思考这个问题得出的总结是两个字————自私。惊讶吗?请听我娓娓道来。

原则上来说,今天就算假设有一个强大的力量可以创造万物,可以创造我们,但这就表示我们必须屈服于祂吗?就算祂是如《旧约》里说的那么易怒,残暴,偏执,虚荣,多疑,妒忌,自我,是非不分,也无所谓吗? 抑或是我们相信的对象应该是拥有崇高道德价值,充满仁爱,公正(上帝也教你公正但祂自己却是不公正的),宽恕,包容,平等,理性,理智,而无论他是否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体呢?答案是肯定的。 前者之“信”建立在“畏惧”上,而后者之“信”是建立在理性上的“尊重”。

但为何还有许多人患上 “亚伯拉罕情结”呢?其实说穿了,在我看来,信“神”并不是他们的“终极目的”,他们的”终极目的”并非是要“忠于”神。“神”代表什么呢?人凭什么认识神呢?对人而言,祂是个看不到摸不着的存在,祂和你的生命没有直接的关系,祂并没有在你一出世时就光芒万丈的出现在你眼前,或在你耳边告诉你他就是你的主,你也没亲眼见到祂创造世间万物,一切都只是别人,或书本告诉你的,还有亿亿万万的人甚至从未听过祂的名字就离开这个世界了。而你却相信了,为什么呢?

我们对神的认识纯粹来自听闻他的事迹,虽然我们没有真的认识祂,但据说透过祂我们必可以得“永生”,对!就是《永生》。所以,答案是明确的, 我们之所以信神,其“终极目的”是为了“永生和天堂”而不是“神”!信他只是一种手段。因为祂保证了你的永恒幸福饭票—天堂,所以我们相信祂, 试问如果信主是会下地狱的,又有谁会愿意相信祂呢? 所以他的名字是不是叫耶和华又有何关系?重要的是祂可以让你上天堂,可以消除你对死后未知世界的恐惧和与亲人失散的恐惧。扪心自问,大家信仰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永恒的天堂吗?其实有谁真的理会那个神是谁?厘清了这一点,事情就清楚明显了。

所以为了天国和救赎,我们必须信神,。了表现自己的虔诚 (无意义的虔诚)而可以杀害自己最爱的人,这种观念就是所有所谓圣战的根源,也是所有宗教战争的根源。连亲人都能杀了,可况他人? 要记住一点,圣战不是为神而战,乃是为了自己的天堂入门卷而战。 有人说这是证明亚伯拉罕“舍得”的考验,但是他的“舍得”后面却是怀着来日上天堂享受更好果报的目的。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这种心态都是自私的。

说回开始提到的那位女信徒,她说她爱神,其实她爱的是自己。为了确保自己能得救,能上天堂,他在最终遗弃了一个爱了她20多年,为她付出一切母亲。而跟随一个从没实际接触,只是“听来”的神。但,那又如何?至少祂书面上承诺给你永生的门。 两者之间总要有个选择,只是根据旧约圣经,神永远应该排在第一位。

其实,我们应该相信的是一种价值,而不是一个迷信崇拜,它虽然不教你拜偶像,但他却叫你崇拜一个名字,无论祂在旧约里做的如何不公正,暴力,妒忌,排除异己,血腥残暴。祂却教你忽视这一切只要崇拜赞美祂就是了。 这点比起某些崇拜偶像的民间信仰恐怕还来得更无知更无耻。人家拜的至少是一些拥有道德价值和人格魅力而被神格化的东西。佛陀教导弟子”八正道”,说应当依法不依人,就是要人们理智的正直的相信对的,而不是不分是非黑白的盲从和谄媚某种强大的力量。

亚伯拉罕情结 (二)

为了合理化生命中的逆境,和各种信念的挑战。信徒们还发展出一种可爱的逻辑,既“考验理论”。始作俑者依然是亚伯拉罕,和他接受的考验。想象一个穿着白宽袍,白头发,白胡子的慈祥老者,抱着一个刚出世眼睛未睁开的婴儿,将他放在一个悬崖边上,然后鬼鬼祟祟,轻手轻脚的躲到附近的大岩石后探头张望,时而派遣一两个使者来告诉(他未必听得明白)婴儿要往老者的方向爬就能得救,借此考验他是不是相信自己的。若婴儿始终没能听明白指示,就会掉进悬崖下的地狱火窟,承受永无休止泯灭人性的煎熬与折磨,求出无期。滑稽的是,那位老者最后会告诉你,祂是“爱”你的。这是什么烂逻辑? 这是什么考验? 如果根据旧约的说法,这整个世界的创造就是这么一个滑稽剧。 至今还有许多人相信神在他们的生活中考验他们的信念,但这个考验的意义究竟何在呢?不过是要你证明你有多盲目的相信一个陌生的神?

况且,这种所谓的“考验”是主观的,随机的,祂并没有公平的考验每一个人,或每一个信徒,也没有一定的满意或及格标准。有些人遇难幸运逃脱了,或从困境中解脱了就说是通过神的考验。有更多的人在灾难中罹难了,或被真相打垮了信念,就被称为通不过考验或干脆说蒙住宠招。实际上这就是“合理化”。在古罗马,当基督教还被称为异端邪说的时代,许多善良,虔诚的基督教徒被投入竞技场,被狮子猛兽噬咬残杀,他们在临刑前都虔诚的向主祈祷,但始终还是葬身现场。但他们可是信心坚固的,这时候神和祂的考验呢?在漫长历史中,许许多多虔诚正信的教会,信徒和义人不都一样被毁在天灾人祸下吗?这时候那些考验哪去了?

神若真要救助我们,又何必躲起来呢?只要在你生前死后直接示现天堂地狱情景比对给我们看,然后告诉我们如何做会上天堂,如何做又会下地狱不就得了吗?还有哪个傻瓜会选择成为异教徒呢?还记得婴儿的例子吗?我们眼睛都没睁开,既见不到天堂地狱,选择从何说起?而祂老人家自己不出现,却老派一大堆说也说不清,自己行为也大有缺失的人,拿住一本误导性极高的书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弄得整个世界生灵涂炭几成人间炼狱,情参考十字军东征历史,神在哪里?

我非无神论者,相反地我是彻彻底底的“全神论”者,我相信这个奥秘无法解释的宇宙有其智慧总性,但这个“神”却决非局限在一个宗教或一个民族的文献里,也决非《旧约》里那个易怒,昏庸,嫉妒,整天跟在某个民族后面唠唠叨叨,又在很多情况下无可奈何的神, 那是非常狭隘的。 唯一能够定义神的字眼,就是只能是全然的“爱”。爱的内容包含,慈悲,宽容,理解,自由等等。

请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全人类的主,会把解脱之道偷偷的只授予一个民族,一小群人。又或是以各种不同的形式,淳淳善诱,善巧方便,以每个地方的子民都能明白的教义同时示现在世界各地,让所有民族都可以知道祂的意图?祂传播的不是爱吗? 神真的只属于一个宗教吗?或祂早已化现不同宗教来救度不同理解程度的群生呢?

当代基督教最大的尴尬在于承接了伟大的耶稣博爱无私的教义之余,还得去收拾那个与新教义彻底矛盾的旧约思想烂摊子(想象如果神启示耶稣要他杀了自己的12个门徒来表示自己的虔诚,耶稣会做吗?) ,还得绞尽脑汁的将《旧约》里那些没根据,不合理,不科学,充满矛盾,且幼稚的错误讯息硬合理化。难怪很多教会干脆决口不提《旧约》。

从既存历史看来,《旧约》不过是犹太人在数千年的迁徙途中,一路道听途说,采集临近族群的各种创世神话,结合本族的人物事志,在漫长的岁月中口耳相传的故事。过程中,故事又因应了各代犹太领导的个人宗教体验,观点和政治需要进行了修篡,增加和删减而成。试想想在那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一个故事传出来一段时间就可以有数百种不同的版本,每个说故事的人都加入了自己的观点,和修饰,或将故事夸张化。千百年下来又以何为准呢?

与其说神创造了人,倒不如说,当时的人们根据自己的想法和性格创造了一个神。但那是一个战乱时代的思想,在那种环境下创造出来的神,其行为与心理不值得参照。倒是在亚伯拉罕逝世后两千多年,出生在利伯恒马厩里的那个孩子。他那悲天悯人的博爱思想和牺牲的精神堪称为真神。如果基督徒真的要找一个永恒的天国殿堂,在耶稣之后的《新约》中倒还可偶见救赎的光芒!

威霆. 布里斯本.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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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5 四月, 2011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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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牢

我在吉隆坡读书时养了两只南美洲栗鼠,又称龙猫。毕业后回东马,想把龙猫带回来,却碍于本地野生动物法令的诸多限制,无法直接把他们带回沙捞越。所谓山不转路转,所以我选择用“不是那么合法”的方式把他们运回古晋。我必须把两只龙猫转寄于几个朋友家,后再转运于两岸三地(东马,西马,吉隆坡,沙巴,古晋),经过重重机构,几经波折,历经了两个多月万水千山的旅程后,龙猫们总算是尘埃落定回到我的身边。

为了补偿他们这些日子来浮海生涯所受的委屈,我给他们买了一个更大,更舒适的笼子。新笼子有两层,龙猫所需的设备一应俱全。可是就在笼子买回来的第三天夜里,那只公的龙猫居然就成功地从铁笼的缝隙中钻出来,骄傲的站在我的床头跟我叫板。之后连续的几次我把牠放回笼子里,他总能够在再钻出来。观察的结果是,笼子围杠之间的缝隙太大,而龙猫的实际体型其实远比牠那看起来松膨膨毛茸茸的外形来的小。换言之,那只个头较小的公猫完全可以从这个笼子的任何一个角落越狱出逃!

我也观察到,牠在每一次尝试越狱时,只会固定钻笼门开关处的那个缝隙。想是牠认定了只有那个平时我开门让他们进出的门是唯一的出路。凭着牠这项心理盲点,我决定赌一把,买来了铁网,却只把笼门口周围的缝隙封上。果然,那只圆头大耳看似精明的肥绒鼠发现了出口被网住后,只能整日垂头丧气的站在笼里望门兴叹,一场越狱风波也就这样稳住了。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牠都没有发现到,整个笼子四面的围杠空隙其实和门口方向的缝隙阔度是完全一样的,他既然能从门口的缝隙钻出,他也可以毫无困难的从笼子的任何方向钻出,但他却彻底被困住了。

其实想起来,我们人类不也是这样吗?往往没发现解脱之道就近在咫尺,却总被自己心里所预设的那个想法所束缚,以为一定要完成如此这般的人生壮举才能找到幸福的出口。又或者以为事情一定要按照自己所相信的解决方案处理,才能解决问题。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还有许多事根本就不需要解决,它只是它本然的样子,而我们却在上面竖起一道道墙,把自己捆进去,这叫庸人自扰。

有则禅宗公案是这样的,有一僧人拜访三祖僧粲,僧人曰:“何谓佛心?” 三祖反问:“你现在的心是什么心?”。僧人略一思索,答:“我现在没有心。”三祖说:“既然你都没有心了,佛又怎能有心?” 于是僧人再问:“求师傅指示一条解脱之道。” 三祖问:“谁绑住了你?” 僧人又想了想,答:“没人绑住我。” 三祖大笑道:“既然没人绑住你,那你还要求什么解脱之道? ”僧人一听,当即大悟。 这位僧人便是后来的禅宗四祖道信。

我们身心的许多制约其实来自自己的创化,很多的身心疾病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造成的。许多的烦恼也都是自己作茧自缚。如果能够仔细观照每个升起的烦恼,去看清楚它的本质,知道许多烦恼的根源只是自己在钻牛角尖,无病呻吟,看清了,把它放下,其实每个当下都可以是解脱的契机。我记得有人说过,阻碍我们成功的不是我们所不知的,而是那些我们深信自己知道的。就像我家的那只龙猫,真正困住牠的并不是那个疏漏的铁笼子,而是牠所相信的那座心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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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8 四月, 2011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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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经》解读本

印象中我只有在旅程中,搭飞机,火车,或厕所的马桶上才会拾起经典来读。从前觉得经典啃起来涩涩的,枯燥乏味。后来当人生历练多了,偶然拿起经典一啃,却发现原来许多的文学,宗教,艺术经典是越嚼越有味,也许是之前太嫩,牙也铸得不够锐,啃不着经典的髓。

经典的妙处在于它们的描述常常是那么的绝对,却也同时拥有那么高可塑性,不同的人对同一部经典可以有不同的解读。处在不同境界的人,会有相应他当下认知的解读版。不仅如此,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重读一本旧经典也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而解读出来的意思往往可以南辕北辙,相去甚远。经典如水,装在不同的“心器”中,就呈现出不同的意象。我就曾听过对《圣经》的至少10种以上的不同解读,堪值玩味。

宗教经典中我读得最多的是圣经,但给我最多启蒙的却是佛经。佛学吸引我的地方在于,它不仅是一种信仰,佛学更像是一种阐述宇宙人生的真理,不要求我们盲目的追随教条,而要我们自己通过观察与实践去证明我们所知道的真理。 对我来说,佛学是我所以见过最科学的一门学说。没有滑稽的戏剧性故事,没有将矛盾的内容”合理化”的必要,也没有要你相信某些看不到的主宰,更没有将问题诉诸神,恶魔或未来的狡猾。它纯粹是一种诉说宇宙人生究竟现象的学科。常常在读过两千多年前的经典后惊叹,当时的觉着怎么能够凭着有限的科技得出和今天的宇宙物理学家们如此相符的结论。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可是佛教的经典,是“心”的科学,虽是短短数百字,却是集佛学精髓于一身的奥义书。 我非佛学家,却也偶读心经,只是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解读这部千年的经典,以通俗的方式来解读我眼中的心经。先说明一下,如果您的宗教观还处于追求外在的天堂或害怕下地狱, 或认为必须等自己百年后某个救世主来救你的,请别看以下内容,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您现在还不是看这个的时候,看了也只是浪费时间,徒增困惑:

《心经》

透过观照自己的心性的实相,而得到解脱的有情觉者。在深入观照宇宙真相的圆满覺智中,发现到原来我们一直所认知的“物质”,“感受”,“思想”,“时间”和“意识”都是暂时的假合现象,其本质为”空”, 並不真實存在。

(现代物理学认为,宇宙间所有的物质,其实是能量的集合,物质中间的分子,原子等微尘粒之间其实布满广阔的空间,其距离就好比我们太阳系中行星之间的差距,而这些所有的微粒子也都只是一种能量的暂时集合体,所以看似坚固实在的物体,其本质实则是空性的,暫時的)。

这是能度脱一切的痛苦和烦恼的方法,舍利子,一切有形质的,其本质是“空”的,纯粹是暂时结合的。而“空”的也具有形成物质的潜能,“空”和“有“之间并无差别。我们的感受,想法,自我,意识,也是如此。

(舍利子一般被理解为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舍利弗,但放在物质科学的眼中,我认为比较像是什么“粒子,原子,电子,夸克之类的构成物质的微尘,在俱舍论中有对形成物质的各种微尘,极微尘做详尽的解说,可说是最早以微观物质来阐述物理科学的经典”)

舍利子阿,所以一切的宇宙人生的现象都是“空像”,不存有真實意義,都是暂时随因缘而集合,分离的现象。是能量与物质之间,依照成,住,坏,空,这种規律不断转换的过程。并没有真正的生起创造什么,或毁灭什么。没有绝对污秽的或纯洁的(只是我们主观的感受),宇宙中也没有“增加”(拥有)什么或“减少”(失去)什么,只是能量以不同的形式不断的转换。所以,在空里面,没有真实永恒的形质,没有永恒的感受,想法,自我,意识。

(事实就是,我们宇宙中一切的物质都在每分每秒不断的变换,没有所谓固定,永恒的事物,我们不是每分每秒都在有不同的感受,或想法吗?我们对自己的认知不也在不断的变化吗? 因为这些都不是永恒的事物,不要执着于这些,否则就必然是烦恼的根源)

在无常的”空像”中也没有所谓固定的眼睛,耳朵,鼻子,舌头,身体,意念等感知到的事物,更没有绝对的 物质,身体,香味,感受和想法。

(我们往往习惯自己攀附种种的意思,意义,价值在各种事物上,然后把事情当真,看得很严重,然后自己陷入这种自己捆缚自己的窘境中)。

没有视觉世界的界限,甚至没有意识世界的界限,”空像”中没有不能通达明瞭的,也没有构成妄念迷失的条件。没有开始和结束,也没有开始和结束所造成的种种烦恼。没有迷失造成的痛苦,没有集合痛苦的感召,所以没有超脱的必要,或救赎方式的必要。没有刻意修成什么智慧或得到什么境界的意图,而正因为能够不求所得,自然的成就了自己智慧和慈悲的心性。

依照这种观照宇宙真相的圆满覺智,我们的心就不会被世间的种种现象所束缚,也就没有挂碍,因为没有挂碍,也就没有恐惧

(恐惧来自执着,因为执着某些事情,忘了万物空性的真相,忘了其实我们和对象都是一时缘起构成的假象,把梦幻人生中的事物或感情当真,然后染爱执着,害怕失去,恐惧就此应运而生。若能照见这点,知道其实没有什么是真是永恒的,没有什么是真正可以掌握的,除了你原本就具备的自性,恐惧则无所附依)

所以远离颠倒梦想,得到“究竟”的解脱。过去无穷时空中的觉悟者,都是依照这种究竟圆满的智慧,达到宇宙最究竟、正覺的觉悟境界。故而知道,这种观照宇宙实相的智慧是最神聖的心诀,是最明白的心诀,是最究竟纯粹的心诀,是至高无上的心诀。能除祛一切痛苦,真实不虚!

(我认为经典中的“咒”所指的,是心决,所谓”心咒”即是“心诀”,所以常常可以见到经典中要求人们多念咒能将解脱灾难烦恼。我的解读是“念”而非“唸”, 说的就是要人们时时”意念”那些解脱痛苦烦恼的心决。)

~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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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6 四月, 2011 英吋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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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ception 观后感

昨晚去看了电影Inception, 非常有趣,电影中,主角把窃取潜意识里的资料作为工作。电
影中解释了大脑在睡梦中如何更活跃的在我们的表层意识没察觉的情况下创造梦中的世界
和情节。还引用了大量我们"催眠学"的技巧,比如梦与清醒间的时间比例,电梯导入法,
挂满彩画的走廊,这些都是催眠中常用的情景。
其中最精粹的部分表达在,如何最有效率的植入一个"观念"在对象心里,不仅是告诉对方的潜意识应该怎么做,或应该相信什么,因为人的心理对外来的观念基本都是抗拒的。电影中主角建议的做法是深入对象最深处的情感面,进行暗示,然后让对象产生一种错觉是自己被启蒙了,进而完全的接受那是自己的观念。这点在我们设计催眠稿时,是决定催眠疗程成功与否的关键,一旦潜意识里接受了某个概念,我们的意识便会无条件的接受并执行那个概念。

电影里说到时间的差异,无法不让我想起,在许多东方和西方宗教里,都曾提到我们
的世界和天上界的时间差异,所谓天上一日,地上十年。又许多觉悟者都称我们这个
世界为假象,只不过我们玩得太认真了,而没有察觉到。佛陀和庄子都认为,这个世
间如梦亦如幻,劝我们醒觉。我倒也认同这个世界或许就是梦的观点,而且我们在梦
中基本上不会去怀疑这就是梦。

然而,不见得醒觉就是要像电影中女主角般持消极态度。电影中男主角和他已死去的妻子的“苦”都来自放不下,放不下而要醒觉,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后的结局是,男主角终于放下了他对妻子的执着,和看清了自己的罪恶感(许多人都卡在自责的情结中)。一念放下,即得解脱,他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愁云惨雾顿时烟消云散,看来学习放下和解脱是大有关联的,在梦中或现实,亦复如是。

我想起王安石曾有一首和梦有关的诗:"知世如梦无所求,无所求心普空寂。还似梦中随梦境,成就河沙梦功德"。意会看看,这是何等心境?即便知道世间一切皆是幻,看清了,放下了,仍然可以在梦中任运的成就河沙般的功德。同样也知道人间是幻,但王安石这种积极对待人生的态度,和Inception电影中男主角妻子消极态度可成强烈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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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30 七月, 2010 英吋 雜談散文, 修煉者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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