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強盜持械闖進附近住宅區的一所房子裡,破屋後對住在屋內的幾姐妹進行日夜不停的輪姦和凌虐。
強盜對外宣稱:「是這幾姐妹不斷對N住戶拋媚眼!逼我們不得不強暴她們!」
此時周圍有一住戶毅然站出來,說:「沒錯,一個巴掌拍不響。都是N住戶的錯!你如果果斷答應永遠絕對不會娶她們不就沒事咯!?」
「還有妳們這家妹子,為什麼你們不答應他們從此妳們不再在家裡收藏防衛性刀具!?」
「為什麼妳們不答應從此不對N家眉來眼去?非要逼這夥強盜強姦妳們?妳們為何如此下賤?」
於是在這種敘事下,犯罪施暴的強盜成了受害者,這一家子姐妹和N家族的「自由意志」和「選擇自由」主權,反而成了罪魁禍首。
這說法,很多人信了,且深以為是。
他們首先考慮的不是強盜的違法暴行,而是盜匪給出的「理由」。給你一個理由,你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殺人了?
很多人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是這樣思考的,同時他們還產生一種奇妙的錯覺,感覺自己很具有深層國際博弈觀的視野,看得很「深」很「廣」很「透」。
儘管連擺在眼前最淺顯的道理,他們都無法看清。他們當然更看不到對一個次序的任意破壞,所會帶來的長遠的結構性災難後果那麼深。
細想一下,是嗎?當國際法被破壞和踐踏時,我們應該轉向認同破壞者的訴求,乾脆認同法律規則無用。還是,我們應該尋求如何進一步去維護國際法規?
當社會上發生了一起殺人案件,我們是否會說:「哎呀,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法律本來就沒用的,別傻了!廢除它好過。」
還是我們會尋求如何去維護和優化法律?
不說北約原本就沒有答應過烏克蘭的加入請求。就北約答應不答應烏克蘭的加入這件事情而言,它原本就是兩個主權國家之間的自由。
這是一個原則問題。北約應該對強盜武力威脅的訴求做出妥協、配合強盜、並滋長他們認為用武力就可以獲得一切的野蠻想法嗎?
現在發生的情況是。
俄羅斯說:「總之我要的你不能不給,否則我炸殘你全家」
中共說:「哎呀,為什要反抗?做麼不要學會享受?」
中共又說:「還有你們!你們這些惡人為什麼要煽風點火?幫她反抗?你們這群罪魁禍首」
然後下面留言處,是一群陰陽怪氣,言語扭捏,試圖為施暴者塗脂抹粉的極端民族主義蛆蟲在興奮的蠕動著。
還有一群不作為,卻有閒暇滿嘴風涼話譏諷反抗者的類人。
其實根據這種說法,中國海軍違法擅闖我國海域89次,上個月又一次。錯在我們咯?如果我們學會乖乖撤銷海軍,好好享受被他「輪」,不就好了?
根據這種說法,面對違法的入侵,我們要懂得接受。反抗,是擾亂次序的暴力,反抗,是罪魁禍首。
我們應該接受,世上沒有是非,只有強弱,沒有原則,只有立場。這是他們嘗試教育我們的道理。
自古以來戰亂和衝突都是人性的考驗時刻,也是社會的一面顯妖鏡。
眼前的俄烏戰爭也不僅是東歐地區的兩國之爭,在網絡全球化時代中,它本質上已經是一場全球參與的意識形態和價值觀層面的神魔之戰。
熟悉哲學史的朋友想必都知道一個規律;歷史上對人類的思想有著最深刻洞見和反思的大哲們,他們幾乎都很湊巧的會出現在某個文明即將崩壞的前夜。
中國的百家爭鳴發生在春秋轉入混亂戰國的動盪時刻。古希臘最重要的三哲,當中蘇格拉底和柏拉圖就生活在「波斯戰爭」同時期,蘇格拉底本人在年輕時曾參軍,在戰爭前線見證過戰爭的殘酷。
後來亞里斯多德見證了他的弟子亞歷山大那場改變世界的戰役。儘管他本人從來不願在其著作中提起弟子亞力山大的事業,但在亞歷山大死後,亞里斯多德還是在因雅典的反馬其頓情緒高漲被迫流亡,鬱鬱而終。
釋迦摩尼青年時的憂鬱和出家,不能說和當時迦毗羅衛城在強敵環伺的危機無關。事實上,釋迦族的滅亡,毗羅衛被琉璃王屠城,就發生在佛陀在世期間。
兩千多年前的軸心時代不僅是歷史最黑暗的時刻,也是人性覺醒的時刻。
無論是中國的百家諸子還是古希臘三賢這些改變人類精神世界和歷史軌跡的人物,他們集中出現在文明的非常時期,不是沒有原因的,也不是基於什麼神秘的世界意識覺醒時刻。
而是戰爭、衝突、國際次序的崩塌和混亂,迫使人們不得不反思原有的生活和信念,不得不對當前的問題給出答案。
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就是國際次序崩塌的前夜。今天的我們比任何時期的古人掌握更多的資訊,我們擁有更寬廣舜捷的社交空間。我們雖然不是改變世界的大哲學家,但至少應該對自己的良知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面對眼前發生在烏克蘭的黑暗,我們真的還有理由去拒絕思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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