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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圈子裡的光明會

21 三月

幸好不是讓我給這杯飲料取名,否則我一定要把它稱之為“熵”(entropy),因為它在肉眼可及的玻璃杯裡完美的演繹了熱力學第二定律的變化。然後呢?然後店裡每天要面對客人的夥計們就慘了!會很慘。不能說他們先斬後奏,他們是有先見之明。本來除了採購生豆和烘焙,店裡沒有一種飲料是我研發的。讓我給飲料取名?那叫擾民有方。

這杯飲料既不是我研發的,照片也不是我拍的,連名字都取了,價錢都訂好了,他們才應酬應酬讓我試一口。我也只是貪圖它的美色,被它虛假的純情外貌迷惑,才忍不住上前啜了一口,驚覺美味,幾秒後才在味蕾上發現被騙了。

原來杯裡除了咖啡和氣泡水,還加入了一味關鍵的秘密天然元素,才讓它得以展露如此絕世美貌。什麼元素?不是每個被騙的人都希望知道自己是如何愚蠢的被騙的,請自己去問店員。

連店裡的老客戶都知道,我是從來不喝白的,只喝黑的。参奶或参入其他任何除了水以外調料的咖啡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異端。

據多年前新加坡Bon Cafe的二代目總烘焙師Eric先生跟我們說的一段話,中美洲咖啡圈子裡有人將咖啡人分成五類,其他四類我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其中一類被稱之為Illuminati, 也就是“光明會”。這幫人自詡純正無染,清高得只喝特定的精緻黑咖啡,當時我在心裡笑他們。

還有一年,我們和日本的某位世界級咖啡冠軍一同走訪考察了幾個城市裡的咖啡館。有老派的,還有新派的。在從京都往東京的火車上他突然跟我說,在日本,有一班年輕的咖啡職人,執著於極淺焙,對老派咖啡市場的需求表現得不屑一顧。他說這班人有小部分成功的,其他的很多屬於masturbator (自慰者), 很多都在幾個月內結業了。當時我又在心裡笑了。

其實剛接觸咖啡時,我也喝拉鐵摩卡之類的。 只是當自己開始烘豆,長期沈浸在檢驗不同咖啡風味變化的工作中,人就不知不覺變了,變得完全無法接受“純黑”以外的咖啡,覺得任何外來風味都會干擾我判斷一支咖啡的原生風土之味,也會干擾我判斷一次烘焙的成敗。

這麼說並不是說我烘豆有多精專,而是形容一種職業形成的習慣,我也不否認這種習慣當中藏有傲慢。傲慢讓人偏離人本,讓人無視其他的可能性,很難接受咖啡可以以很多不同的角色和型態出現在我們的社會中,忘了咖啡服務於人。所以前面將這類只喝“純黑咖啡”,並以此為傲的“尚黑”之人歸為一黨,大有道理。你把“黨”這個字拆開來看,不就是“尚”加“黑”嗎?實至名歸。

其實我見過許多真正有能耐的咖啡人,是能夠根據場景,去任意切換不同作業需求下的味覺評價標準。那些才是真正的高手。所以我不打算改,除了是想繼續耍帥,還是因為知道自己實力的邊界。反正,背後還有一個強大的團隊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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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1 三月, 2021 英吋 咖啡學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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