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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論,是言論自由的合理代價

22 三月

網友提到俄烏戰爭的正義性問題,感嘆他身邊很多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都說,這場戰爭是美國在背後搞鬼。這當然就屬於典型的「陰謀論」思維了。

關於俄烏戰爭的問題我之前已經寫了不下十篇,透過不同角度的深入分析,都刊在《新語絲》和我自己的網頁上,另外《漫步中的哲史》也都刊在《新語絲》網站上,大家有興趣可以自己找來看,細節我就不再贅述了。

今天我想說的是陰謀論的問題。談論一件事情的時候,繞過眼前實在的現象,試圖用一堆誅心的動機去推演所謂「驚天真相」的作法,確實會顯得自己見解好像很高明。

但陰謀論的愚昧就在於,他們會無視「反證」,並且以為只要放一堆「零」在一個房間裡就自動會出現一個「一」。呃,我是說邏輯上,你堆積再多的「旁證」,都無法構成一個實槌的「證據」。

而陰謀論的虛偽就在於,他們會用盡力氣去試圖說明「背後」他們所認為的那個主謀,各種陰陽怪氣的譏諷,卻偏偏打死都不願意譴責檯面上那個主動發動侵略戰爭的俄羅斯。

由此就可見他們的著力點不是事實,也無關正義。而是立場問題。否則如果他們心中有道義,他們就沒有理由不去同時譴責戰爭的實際發動者。這是他們虛偽的一面。

很多華人喜歡說當年美國打伊拉克是為了石油,也是一樣。提出的理由都是捕風捉影的說詞,卻完全無視背後的經濟帳目,也無視恐怖主義所發動的恐襲。甚至還會幫塔利班洗白。

其實關於所謂「美國發動的侵略戰爭」、「美國為了石油侵略伊拉克」這一類被中共「認知戰」所塑造出來的謬論,只要細看基本都經不起考證。香港的趙博士已經做了一系列根據聯合國網頁的資料考證出來的破障。內容我放在留言處,也不贅述了。

現代「言論自由」和「宗教自由」的伸張,必然會伴隨陰謀論和各類邪教的出現。這是自由的代價,是不可避免的。只能透過加強新一代「科學思維」和「批判性思維」的教育來做有限的改善。

如果想要泡製出一種可以徹底消滅陰謀論和邪教的政策,這種政策就必然有可能會被手上握有權力的政客用來迫害政敵。

沒有「既要又要」的便宜事。所以比起「言論管制」和「文字獄」的邪惡與恐怖,陰謀論,算是眉清目秀的一頭豬了。

原則上,自由主義就應該包括允許他人擁有「獨自愚蠢」和「抱團愚蠢」的權利,所以美國是陰謀論和反智主義的高發地,這和他們的自由主義不無關係。

退一萬步來說,本著「絕對的權力等於絕對的腐敗」的公理(歷史上幾乎沒有例外的),美國做為世界上實力最強大的國家和公權力,他的政府是有義務容許公眾對他們的百般刁難和質疑。

再無理取鬧的陰謀論,只要不傷害公共次序和法律,都應該被包容和保護。要允許它也有萬分之一是真相的可能性。

想像一下,如果你是美國的總統,世界上最有潛能作惡的人,低下卻有十萬個極度神經質,對你可能即將所做出的惡行和陰謀先做出窮盡可能性的預測,而且奔走相告,你還沒做,都被一堆自作聰明的傢伙講出來了。

還有49個州屬、兩黨、法院、國會、自由媒體、民間團體,層層疊疊對權力的包圍網,對你進行種種監督和牽制。這樣作惡的成本就變得無窮的高。

我這一段不是在替陰謀論做辯解,也不是說陰謀論無害。而是說這是自由不可避免的代價。啟蒙時期法國哲學家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在他的《社會契約論》裡開篇就說;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中。

還有一種比較近代的說法;誰要求過大的自由,誰就是在召喚過大的奴役。

其實西方人對於自由的這種深刻洞見,早在古希臘時期就已經有基本的共識。還記得我在《自由能當飯吃嗎?》一文裡提過公元前499年「希波戰爭」時斯巴達國王的代表對波斯聯軍說的那段話嗎?

「我們希臘人的自由表現在我們遵守自己所制定的法律,我們受自己的法律所統治,我們對法律的敬畏比你的臣民對你的畏懼更甚 」。

(注意,這裡說的是民主制度下的法律,不是中國古代「法家」獻策給君王用來統治人民的法律。前者法治,後者是用法、術、勢來統御人民的「人治」,兩者有天壤之別。不能混為一談。)

這說明早在古希臘時期,人們早就認識到所謂自由,不是人人可以無限制的為所欲為。而是從遵從自己城邦的規則裡得到。

也正是在這種思想傳統上,後來才發展出以賽亞.柏林(Isaiah Berlin)的所謂「消極自由」。也就是「自由必須以不傷害他人的自由為前提」。

回望今天的陰謀論,只要他們不損害法律,儘管可能有害,還是只能由得他們去說。前提是,也必須允許我們去批判和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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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者為 於 22 三月, 2023 英吋 社會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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